第148章 誰願 等待死亡到來

  「我自己的孩子我最了解，他小時候早產，身體不是很好，大病小病沒少得，但哪一次也不是這個樣子。」那位父親抬手擦去眼淚，說不下去了。

  「就算這次比較嚴重，那又怎樣？一起扛著嘛，也不能放棄等死啊？」母親不滿意地道。

  「不是等死，我只是想趁早把話說清楚，孩子們的關係，我們都知道……誰讓他自己不爭氣！出了這麼大的事，我也不想讓他耽誤了你家閨女，不如，趁早散了。」

  「我說親家，您這是什麼意思？你不光讓孩子等死，還想岔了一樁婚事嗎？你再難過，也不能犯糊塗啊！」母親更加氣不過，直接喊了起來。

  剛剛走到門口的譚建勛戛然止步，閻青也停下了腳步，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不方便這個時候闖進去。

  「你快閉嘴吧，這是什麼時候和人家吵架？」江美妍的父親趕緊阻攔。

  「什麼時候呀，躺著的那是誰呀？那不光是他的兒子，也是我的女婿，他們好了五年了，你說散就散呀？」

  「大妹子！」邵劍鋒的父親不知該如何稱呼了，悲聲道：「你以為我願意這樣說自己的兒子嗎？可事實擺在這裡，你讓我怎麼辦？

  他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就算能保住性命，腦袋也會有問題，醫生親口說的，變成植物人的可能性有九成，我不敢告訴丫頭，怕她太傷心，剛好你們來了，就幫她做個主，趁現在，散了！」

  「還沒到最後時刻，你不能這麼詛咒他，萬一醫生看走眼了呢？我們不能自己往絕路上面想啊！」母親說著，來到床頭，看著那安靜臉，說道：「說不定，他能聽到我們的對話，如果知道我們要放棄了，該有多難過啊！」

  傍晚，熊心博移過屏幕，將幾組圖片展示給易星辰看，「老大，三輛車子的主人都找到了，是佟興旺的手下，怎麼處理？」

  「很好，分頭跟蹤，那天夜裡沒得手，他們一定還會找機會。」

  「明白，我把他們的行蹤發給大家。」

  「我必須要在警方到來之前找到那個瞎子和孩子。」

  「好。」

  一連幾天，邵劍鋒都這樣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無知無覺，生命體徵既沒有好轉跡象，也沒有繼續變壞，對於家屬來講，這就是希望的開始。

  江美妍白天去上班，晚上回來照顧他，不再流眼淚，只會笑著和他說話，抽空還會坐在床邊給他讀書聽；邵父看在眼裡，滿心安慰，不再催促她離開，而是騰出更多時間讓他們單獨相處。

  這天早上，江美妍剛剛來到辦公室，就看到三個人齊刷刷坐在辦公室裡面。

  「都這麼早啊！」她打著招呼。

  「美妍姐早！」林峻岩回復道。

  「我們會努力工作，不讓邵隊失望。」任菲菲快言快語地回答道。

  「美妍姐，有個情況需要和你匯報一下。」林峻岩報告道：「這幾天町守老七發現，他還在物色不同的人選見面，應該是在製造機會接近瞎子。」

  「很好，繼續留意！」

  「嗯，還有，我們在跟蹤老七的時候，發現有人也在跟著他。」

  「什麼人？那個組織的嗎？」

  「不確定，每次人員都不一樣，但每次都會有陌生人持續跟在老七的身後。」

  「難道是扮了裝的那個組織的人？進行面部識別了嗎？」江美妍再次質疑道。

  「識別了，每次的結果都不同，不能確定是同一個人。」

  「加上骨骼識別系統。」

  「好，收集到足夠圖片就可以對比分析了。」林峻岩點頭。

  「還有，」江美妍說道：「需要擴大搜索範圍，把老七的親屬和社會關係資料拿給我。」

  「好的。」

  一連幾天，葉小艾都不會冒然去敲易星辰或者煥影的房門，而是等他們自己出來吃早餐。之後，她會和煥影一起，留在家裡製作各種矽膠面具，提供給三個男人外出時使用。

  「小艾，這個造型看上去有點兒丑啊！」煥影指著一個即將成型的面具問道。

  「哪能都是帥哥和型男，時不時也得有老男人出場嘛！」葉小艾笑嘻嘻地道，那笑容中有幾分古怪。

  「可是，這臉型太胖了，和他們三個人都不匹配吧，你給誰準備的？」煥影蹙著眉頭疑問道。

  「給我哥準備的。」葉小艾語氣嘲諷地說道：「你當初不是問過我，喜歡星辰哥什麼？還說我衝動草率，如果他變得又胖又丑我就會抱頭逃跑了。」

  「你還記著呢？」

  「記著呢，所以，我今天就要做一張又胖又丑的臉出來，看你還喜不喜歡，看你還讓不讓他進你房間。」葉小艾說著，自己先咯咯地笑了起來，那氣急敗壞的模樣真是藏都藏不住。

  「你這小丫頭，嘴巴真是損！不如，先給你貼在臉上看看！」煥影抓起面具起身追她，葉小艾即刻逃離，兩人圍著餐桌追打起來。

  清晨醒來，江美妍站起身舒展雙臂，又在床邊趴了一夜，她感覺身體有些酸痛；之後，轉頭觀看監護儀，驚奇地發現，心跳恢復了八十的數字，呼吸也顯示十八次。

  「喂，你醒了嗎？」她俯身輕撫他的面部，同時按下呼叫鈴。

  護士很快來到病房，問道：「什麼事？」

  「護士，心跳呼吸都恢復了很多，他是快要醒了嗎？」

  那位白衣天使一邊測量血壓一邊說道：「我們看到了，正在密切觀察，通常情況下這是好轉的指標，一會兒腦系科專家再來會診。」

  「好啊，謝謝您啊！」

  中午，陸起航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著廚房兩個女人有說有笑地準備午餐，一邊無聊地翻著雜誌。

  熊心博坐在他旁邊，說道：「老大和煥影姐關係明確了，小艾的情緒反應也很正常，你不準備重新追求她？」

  陸起航聞聽，長嘆了一口氣，仰靠在沙發上，閉目說道：「放棄了，只要她過得開心就好了！」

  「真的嗎？你忍心看著她另謀新歡？」

  「去！什麼話？」

  「我是不相信你會死心？還是如她自己所說，你很介意？」

  「你什麼意思啊？」陸起航瞟了他一眼，問道。

  「沒什麼？」熊心博覺得自己多嘴了，急忙住口。

  陸起航思考了一下，問道：「你是指我介意她的疤痕嗎？」

  熊心博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切！你想什麼呢，我是那麼浮淺的人嗎？」陸起航不屑地道。

  「那你為什麼還不行動？真的變成聖人心腸了？」

  「說過了，只要她幸福就好，不一定非要什麼結果，有個這樣一個妹妹不是挺好的嗎？」陸起航重申道。

  「好！」熊心博點頭，繼續道：「既然如此，你還要做好一個心理準備。」

  「什麼心理準備？」

  「我預計，星辰哥和煥影姐走後，小艾的情緒還會陷入崩潰，到時候，你該怎麼安慰她？反正我是沒想好。」熊心博嚴肅地說道。

  「我說熊哥，你這麼溫和的一個人，怎麼張嘴就讓人涼到骨頭裡，她憑什麼要崩潰呀？」

  「就憑她現在的表現！」熊心博抬手，指向廚房。

  「她和煥影姐相處融洽，我不覺得她是裝出來的。」

  「我沒說是裝的，你想想，曾經她視她為情敵，這種關係，能夠做到相安無事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可現在，她是真的很享受這份情感。」

  「那又怎麼樣？你不是說她想通了嗎？」陸起航反問道。

  「表面看上去是想開了，但仔細分析卻不止，你覺得愛屋及烏的心態要到什麼程度，才會出現這種表現？」

  「我不知道！沒想過這麼深奧的問題。」陸起航直搖頭。

  「我也不知道怎麼解？希望星辰哥能夠兌現諾言吧，有朝一日，還她幸福！」熊心博滿腹惆悵地說道。

  傍晚，江美妍急匆匆趕回病房。

  「伯父，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她沒顧得放下包，就進了洗手間，說道：「我洗一下手，馬上就好。」

  「不著急。」

  「妍妍回來了？」那是母親的聲音。

  「媽，您也來了？」她大聲問道。

  「是啊！」母親回答到，之後又低聲問道：「我還是喜歡這套的風格，你覺得呢？」

  「您說什麼呢？」待她走出洗手間，看向病床時，瞬間驚得睜大了眼睛，邵劍鋒靠在床頭，正和母親觀看著同一本畫冊。

  「啊！你醒了！怎麼這麼快？」她大聲問道。

  「什麼話？」母親抬起頭，責怪道：「都八天了，哪裡快了？」

  「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早上護士還說要再觀察一陣，你就醒過來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中午就醒了，別這麼大驚小怪的，我看著不順眼！」

  「媽，中午醒了您怎麼不告訴我？真是沉得住氣！」江美妍走過來收起了畫冊。

  「諾，是他不讓說啊，怕你太激動影響了工作。」母親解釋道。

  床上的邵劍鋒聽了一愣，說道：「媽，不是您說要給她一個驚喜！」

  「你說什麼？」母女兩個異口同聲問道。

  「你這孩子，敢出賣我？還不是為了你好？」母親的手指輕輕點在他頭上。

  「您別戳了！」江美妍推開母親的手，面對邵劍鋒擔憂地問道：「你喊我媽什麼？是不是意識還不太……」她不忍心說出口，急忙轉頭問道：「醫生怎麼說？」

  兩位父親笑而不語，母親慢悠悠地站起身、安慰道：「好啦，別那麼緊張，他腦子好用得很，沒有傻掉啊。」

  「稱呼都錯了，還說沒問題？」她追問道。

  「怎麼，他改口，你不高興啊？」母親指了指桌子叮囑道：「粥應該不燙了，你餵他吃吧，我們要去吃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