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眼神 充滿複雜情緒

  江美妍帶領眾人沿著那條路線前進，這是一條尚未開發完畢的山路，開到深處還有一段是土路，蜿蜒而陡峭。

  「美妍姐，差不多就是這裡了。」任菲菲拿著那張圖與衛星地圖做著對比，說道：「你看，到這裡後基本上就把圖中畫的路線走完了，現場一定就在附近。」

  「好，大家下車搜索，注意安全。」

  離開主幹路，按照地圖提示的點，走了幾十米，眾人看到溪水邊有一塊相對平整的空地。

  「就是那裡！」任菲菲先看到了一個身著淺色衣服的人靠在樹幹上，於是，她第一個沖了過去，大家隨後跟來。

  「徐燕！」任菲菲跑過來扶住她的肩膀，當看到她後背那一片紅色時，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我看看！」程浩宇隨後趕到，檢查徐燕的生命體徵，報告到：「活著的。」

  「嗯？」大家不太相信，急忙仔細觀看她後背的傷，同時輕聲呼喚道；「徐燕，醒醒！能聽到嗎？」

  程浩宇又來到李淑芬的身旁，此時，那人跪坐在地上，頭垂得很低；她面前是一塊兒大石頭，石頭上面用一塊兒小一些的石頭壓著一沓白紙。

  那氣氛看上去有些詭異，像是她在跪拜石頭，又像是那石頭在為她祭奠。

  程浩宇走近，摸了摸李淑芬的頸動脈，之後他朝大家搖了搖頭。

  這時，徐燕清醒了過來，她抬頭，發現面前全部都是陌生人，她的眼神更加驚恐了。

  「別怕！我們是警察。」江美妍安撫道。

  徐燕的眼睛開始四處尋找，「媽，我媽呢？」她焦急地想起身。

  「別動！」江美妍迅速按住她的頭，說道：「你受傷了，不要亂動，先幫你做檢查。」

  任菲菲領會了她的意思，江美妍不想讓徐燕看到身後那殘酷的一幕，於是，她朝前邊的同事打了個手勢，眾人立即為李淑芬拍照取證，並轉移到一旁……

  徐燕將頭靠在江美妍的身上，開始抽泣，疲憊加上恐懼，顯得虛弱極了，她低聲說道：「謝謝你們來救我！」

  兩人再次看向那紅色，覺得不太對勁兒，如果是血，這麼長時間後應該是紅褐色才對，可現在，還鮮艷無比。

  於是，任菲菲小心地推動飛鏢的一個尖角，徐燕似乎並沒有感覺；她乾脆掀開衣服觀看。

  「哼！姐，裡面竟然是……」

  「假的？」

  「是啊，她根本就沒受傷，他們到底在幹什麼？」任菲菲氣惱又慶幸地說道。

  就在這時，耳機中傳來邵劍鋒的聲音：「我們這邊處理完畢，這就找你們匯合，那邊怎麼樣？」

  「已經到達事發現場，徐燕安全！」

  「安全？」邵劍鋒疑問道。

  「是啊，她沒有死。」

  「那太好了！李淑芬呢，什麼情況？」

  「嗯…」看著被轉移開的李淑芬，江美妍道：「一會兒再說，派一輛救護車過來。」

  「救護車？」徐燕聽到這句話，急忙回頭張望，只看到了幾名忙碌的警員，並沒有看到母親。

  「我媽媽呢？她是不是死了？」她激動地想站起身。

  「別動，小心扎到你。」任菲菲用力拉住她。

  救護車先接走了徐燕，眾人開始對這個現場以及周邊環境做詳細的檢查。

  「李淑芬是怎麼死的？」邵劍鋒問道。

  「隊長，初步判斷是心力衰竭致死。」程浩宇回答，同時說道：「人在那邊，楊帆也在。」

  掀開死者身上的單子，楊帆介紹道：「死者左側手腕有明顯勒痕，是手銬造成的，和樹幹受損的痕跡力度吻合；

  左側胳膊和臉上有抓痕，看上去應該是她自己的右手造成的，這個需要進一步化驗核實；

  另外，她肢體上還有幾處瘀傷，目測，是打鬥時留下的，但形成時間應該不是昨天夜裡；

  除此之外，死者身上沒有其它傷口或者受力點，再結合音頻的聲音分析，初步判斷是心力衰竭致死。」

  「好，儘快出報告！」看完這邊，邵劍鋒繼續巡視現場：

  無論是砂礫還是草葉上，都沒有發現任何血跡，這種風格倒是與之前保持著一致；

  樹幹上，還扎著剩餘的飛鏢，邵劍鋒拔下一支，拿在手裡，感覺那分量太輕了，像是薄薄的鋁製品，或者根本就不是金屬。

  「現場有看到金星嗎？」他突然轉身問道，那聲音在空曠的山谷中顯得格外響亮。

  「沒有！」眾人搖頭。

  「嗯！」他轉回身，再拔下一枚飛鏢，這裡應該就是易星辰站立問話的位置。

  他回憶著那段音頻的內容，感受著易星辰當時的心情，似乎可以在眼前重現一個死亡現場的畫面……

  「怎麼？你現在很痛苦嗎？」易星辰的聲音陰柔而冷酷：「不過你很幸運，一會兒就過去了。你要知道，因為你們的存在，有多少母親每天都在承受這種煎熬，幾年，幾十年？還是一輩子？」

  「求求你，殺了我吧，不要再傷害我女兒！」那是李淑芬有氣無力的聲音。

  「哼哼！這也是那些母親心底的乞求吧？可你們，放過哪一個了？說！還有哪些？」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沒有了……」

  『逼她說出所有實情，並以折磨徐燕為要挾，讓她精神崩潰，直至心焦致死。這應該是對所有受害者的一種祭奠！如果是我……』邵劍鋒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邵隊！」警員的呼喚打斷了他恍惚的思緒，「您看看這個！這本冊子就是壓在石頭下面那個。」

  「好！」邵劍鋒睜開眼睛，接過那本白色的圖畫冊，打開依次翻看，一個個孩子的簡筆肖像躍入眼帘，那竟然是李淑芬口述內容的圖像版本。

  佟興旺帶著凌衛東如約來到集團總部的私人會客室門口。

  年輕的女秘書起身接待他們，擺手邀請道：「佟總好，東總已經在等候您了，這邊請。」

  「好！」佟興旺抬手示意凌衛東留在門外，自己跟隨女秘書走了進去。

  寒暄幾句之後，佟興旺直接問道：「東總，集團這幾位大佬怎麼捨得把德鑫交給我打理？」

  「你這是什麼話？這是董事局的決定，也是董事們對你的信任，怎麼，你不願意？」

  「哪有？佟某不才，受寵若驚！」

  「哈哈哈~~老哥你就別客套了，你是東營集團的開國元勛，你所做之事，東某心中有數，知道該怎樣安排。」

  兩人你言我語，說著違心的客套話，大概十幾分鐘後，佟興旺走了出來，招呼著凌衛東離開了。

  來到車上，凌衛東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問道：「老闆，怎麼樣？」

  「接手德鑫，明天辦手續。」

  「恭喜老闆！」

  「嗯！金融方面你懂嗎？」

  「金融？呵呵！」凌衛東尷尬地笑了，說道：「老闆，這個我可不擅長，不過聽人說，幫人洗錢還是個來錢快的好方法。」

  「你這話也就在這兒說說，傳到董事們的耳朵中，你就死定了！」佟興旺提醒道。

  「我明白，謝謝老闆提醒！我會小心的，不給老闆惹禍。」

  佟興旺靠在那裡閉目養神，不再說話了。

  佟興旺走後，另外一位董事進來說道：「東總，您當真要把德鑫交給佟興旺，不怕他惹事出來。」

  「德鑫剛被警方核查萬，底子最乾淨，再有什麼禍患那就是他的問題了。」

  「可是……」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德鑫現在就是個空殼子，咱們沒損失；我也知道，他現在混得不濟，有抱著集團一起死的心態；不如，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快點兒折騰！

  再說了，這幾年，大部分分公司都轉型入正軌了，警方也查不出圈去；反而是那個誰，我可不想最後真的被他連累。」

  「東總相信他會自掘墳墓、自取滅亡嗎？」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的性格註定了他就不是那種能消停下來的人！」

  沉默了一陣，佟興旺微微睜開眼睛，問道：「昨天那兩個手下找到了嗎？」

  「兄弟們正在打聽，還沒有消息！」凌衛東回答道。

  「抓緊時間，不能留活口！」

  「是！」凌衛東應道，之後，他看了一眼後視鏡中仍然半閉雙目的佟興旺，試探地問道：「老闆，有句話不知道方不方便說？」

  「說！」

  「其實，那兩個兄弟逃跑也是顧忌公司『行動失敗，必定滅口』的規定。」

  「哼！那就干出個樣兒來讓我看看！」佟興旺不屑地道。

  「畢竟易星辰也不是好對付的人……」

  「你想說什麼？替他們求情嗎？」佟興旺的語氣雖然儘量保持平和，但能聽出，他不高興了。

  「沒有，不是這個意思。」凌衛東急忙改口道：「我是擔心安保公司那邊不好交代，以後不願意合作了。」

  「交代什麼？那些手下都是我花了重金聘用的，替公司賣命是他們的本分；再說了，不跟我合作？他還能到哪裡去找這種大買賣？」佟興旺恢復了氣定神閒，胸有成竹地說道。

  「好的老闆，恕我多嘴了！」凌衛東終止了話題，認真思考著：這個傢伙不但針對警方屢次布死局，為什麼對那個易星辰也是處處下死手？不知道除了邀請被拒之外，他們之間還有什麼仇恨？

  「難得你還願意為我多考慮！」佟興旺的話打斷了凌衛東的思考。

  「啊？哦，應該的，老闆！」

  「嗯！」佟興旺睜開眼睛，目光在凌衛東身上流連很久，看得凌衛東都有些不自在了。因為那眼神中，除了欣賞之外、竟然還有一些慈愛。

  『這又是怎麼回事？』他心中更加納悶，這個牽扯了多起人口案和刑事案的大鱷，目光後面，怎麼還會有這種令人費解的情緒？

  正琢磨著，佟興旺又開口了，語重心長的語氣道：「衛東啊！」

  「在了，老闆！」

  「嗯，呵呵！」看到凌衛東機警認真的模樣，佟興旺竟然欣慰地笑了，叮囑道：「後天的比賽好好準備！我可是下了大賭注，不要讓我失望啊！」

  「是，老闆放心！隨時準備著！」凌衛東爽快地回應道。

  「那就好！隨時準備著……」佟興旺重複著那句話，若有所思，最後，意味深長地道：「說得好，干我們這行就應該有這種意識：『隨時準備著』！」

  凌衛東悄悄地長舒了一口氣，這是他平日經常說給師父聽的一句話，今天竟然脫口說了出來，看樣子並沒有引起佟興旺的懷疑，真是驚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