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回憶 悲傷情景再現

  包裹打開了，裡面是一個文件袋，她從裡面拿出來的是陳舊的一沓紙張和照片。

  「看看這些吧。」她將資料遞給兩人，說道：「這是葉小艾來這裡之前的全部資料。」

  隨著那紅色包裹打開，別墅中，煥影瞬間有所感應，她抬頭說道：「終於出現了，我要去看一下。」

  「什麼出現了？」星辰問道。

  「你想知道的，她六歲以前的記憶。」

  「你還能感應到？」

  「僅存的一些感覺了，希望不會錯！」她說完，匆匆離開了。

  兩個人接過資料，率先躍入眼帘的便是那讓人驚心的照片：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上身赤裸，正面、側面、後面的照片，雙臂及前胸，布滿刀疤的痕跡。

  繼續翻看資料，詳細記錄了事件的原委。

  「好在男大部分時間在外打工，幾個月回來一次。女的為了避免孩子哭鬧惹男的不高興，便買來安眠藥，每當女孩兒哭鬧厲害時便餵她放了安眠藥的水或者粥。」院長繼續介紹著：

  「那習慣的動作讓孩子模仿到了，用同樣的方法終結了他們夫妻的性命。」

  邵劍鋒抬頭道：「是葉小艾將安眠藥放進粥裡面，給他們夫妻喝下去的？」

  「是啊。」

  「您說是模仿？」

  「是呀，那么小的孩子，行為完全是模仿，心理醫生給她做過測評，也是這個結果。」院長點頭。

  「真是悲劇。」江美妍說道。

  「這個悲劇不止終結了他們夫妻的性命，也將小艾六歲以前的全部記憶終結了。」院長繼續道。

  「她那時候只有六歲嗎？」邵劍鋒問道。

  「最多六歲，醫生根據骨齡推測的，因為那孩子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鄰居發現她的時候，她就呆呆地坐在屍體旁邊。

  男的昏睡之後，胸口處被她劃了很多刀，也是模仿。那些傷口雖然不深，但流了很多血。可能是看久了那些血的緣故，這孩子腦子受了很大的刺激，那之前的記憶就沒有了。」

  「創傷性失憶。」江美妍說道。

  「是，心理醫生當時是這樣診斷的。」

  「麻煩您說一下她來到孤兒院之後的情況吧。」邵劍鋒詢問道。

  「來到孤兒院之後，她不聲不響、不哭也不鬧，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小生命。安排她吃飯就吃飯，安排她睡覺就睡覺。我們都擔心，她是不是患了自閉症。」

  「結果呢？」

  「請了心理醫生為她診治，說是創傷性失憶，還做了一個月的喚醒治療，效果不太好。好像被終結的不僅僅是她的記憶，還包括她對事物的好奇心。

  後來，院裡開會討論該怎麼辦？最終，沒有選擇繼續做治療。

  因為她那段經歷太不堪回首，作為旁觀者，我們都不願意多想，何況她還只是個孩子，忘了也好！」

  「她後來，再也沒有回憶起來過嗎？」江美妍問道。

  「從那時開始，再也沒有人提起過之前的事，大家就像對待剛剛學語的嬰兒一樣對待她，教她說話，教她認字，就好像她剛剛開始認識這個世界一樣。」

  「這也是治療方法嗎？」邵劍鋒問道。

  「算是吧，情景再造，讓她重新認識這個世界，一切都是嶄新的。」

  「療效怎麼樣？」

  「前些年還好，她可以像其他小朋友一樣生活學習，對於身上的傷疤，老師們解釋說是一次意外造成的劃傷。」

  「這能騙得了她嗎？」

  院長搖搖頭，道：「十幾歲之後就不好使了，她會問，那是什麼樣的意外，會劃出這樣的傷口？當時，我是她的班主任，問我也最多。」

  「您是怎樣回答的？」

  「我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最後只能說具體情況不清楚，送來時就是這個樣子了。」院長看著兩人，自責道：

  「你們說我是不是很笨，她當時看著我的眼神滿是疑問和不信任，還有失望！我真是愚蠢，想不出更好的解釋了。」

  「這的確不好解釋，也不能怪您。」江美妍善解人意地安慰道，她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淚光和心痛。

  「警官，她究竟遇到了什麼麻煩？她不會參與殺人的。」

  「她長大之後的心理狀態是什麼樣子？」邵劍鋒繼續提問。

  「中學時候，她對自己的殘缺非常自卑，高二那年，有一次割腕自殺，幸好被及時發現了。

  院裡的老師們為她做了好長時間的心理疏導，告訴她這樣的行為會讓很多人失望、傷心。慢慢的，她才好一些，答應我們，為了大家，她會好好活著。」

  「之後呢？」

  「小艾真的很懂事，她不同意花院裡的費用治療，要自己掙醫藥費，之後，就一直很努力地讀書，不再讓大家擔心；後來考上了大學，報考了整形美容專業。

  大一開始她就勤工儉學，為自己攢費用，說將來好好修復疤痕。那段時間，她的精神狀態看上去好了很多，覺得未來有個盼頭了。」

  「聽說她去年做過植皮手術？」江美妍問道。

  「是啊，做了兩次，是她單位的一名比較要好的同事主刀做的，效果很好，胳膊上面的瘢痕都修復了。」

  「那她應該對未來充滿希望才對，為什麼前些天又在海灣大橋鬧自殺？」

  「這個，我也是後來在新聞裡面的看到的，應該和她放棄治療有關係吧。」

  「放棄治療，為什麼？」

  「去年秋天，第二次手術後她原本是滿心歡喜的，原計劃康復一段時間後，在元旦前做第三次手術，修復前胸的瘢痕。可結果，和她的同事做手術方案後，她又改變了主意，放棄了。」

  「為什麼？」

  「我問了好久，她才說了一句話，她說：『那種拆了東牆補西牆的方法，有什麼用？不如算了。』

  之後，她還把那幾萬塊的手術費捐給了孤兒院，然後就搬出去自己住了，我感覺那次開始，她的精神狀態又回到了從前。」

  「回到什麼時候？」江美妍追問道。

  「高中時候的樣子，我真的擔心她再有自殺的想法，幾次勸她回來住，她都不肯，說自己想安靜一下。」

  「她再也沒有回來過嗎？」邵劍鋒問道。

  「回來過，每個月都回來一次看望院裡的孩子，和我說說話。但我看得出，她的精神狀態沒有好轉，很消沉，也很失落。直到四月中旬那次，才有一些變化。」

  「有什麼變化？」

  「比之前愛笑了，很甜的那種笑，戀愛中的女孩子才會有的那種笑容。我問她是不是談戀愛了？她說沒有，但我看得出，一定有，至少是有喜歡的男孩子了。」

  「是誰？您知道嗎？」

  院長搖搖頭，道：「她不肯說，我不知道。」

  「在那以後，她和您有過聯繫嗎？」

  院長又是搖搖頭，皺了皺眉說道：「很少了，而且連我的電話都很少接，偶爾接了，也是匆匆幾句話就掛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兩位警官，她究竟遇到什麼麻煩了？」

  邵劍鋒回答道：「目前懷疑，她和一個協助他人死亡，並製造死亡現場的團伙在一起，可能負責化妝，具體還起了什麼作用，需要進一步核查。」

  「協助他人死亡？這算是殺人嗎？」院長驚訝地問道。

  「那要看她具體做過些什麼？現在還不好評判。如果她再打來電話來，或者有什麼方法可以聯繫到她，希望您能如實告訴警方。」邵劍鋒叮囑道。

  「真的不知道如何聯繫到她，之前的手機號很久沒有人接聽了，偶來她打來電話，用得也是陌生的號碼，有時候說是別人的手機，有時候說是公用電話。」

  兩人對視一眼，邵劍鋒點頭說道：「那好，先這樣，有什麼進展，隨時聯繫。」

  離開孤兒院，二人開車回警局。

  邵劍鋒說道：「葉小艾的經歷和易星辰相比，差別很大。她的心理問題，看似很嚴重。」

  「是的，回去把兩個人的檔案調出來仔細研究一下，這麼巧，同一個組織裡面有兩個人都是孤兒出身的。」

  「你懷疑，他們兩個之間有什麼聯繫？也許是情侶？」

  「還不確定，需要……」

  「調查取證，我明白。」

  「嗯？」江美妍一愣。

  「我說對了吧，你不是一貫如此？」他語氣平淡地說完這句話，兩個人都各自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江美妍問道：「伯父，腿疼的毛病好些嗎？」

  「偶爾會有，還是老樣子，沒太大變化。」

  「上次見面時，我還答應幫他去諮詢一位老中醫，聽說他家的祖傳秘方可以治療老年人的腰腿疼，只是，我還沒有來的及告訴伯父。」

  「沒關係。」

  「地址和門診時間我發給你吧，有時間可以帶伯父過去看看。」她按動手機，說道。

  「也好，謝謝。」

  回到辦公室，邵劍鋒吩咐林峻岩進入系統查找易星辰和葉小艾的個人資料。

  「龍哥，資料全部在這裡，兩個人好像沒有什麼關聯。」

  「是嗎？我看看。」邵劍鋒拿過資料仔細翻看著。

  「隊長，學校走訪過了，那個葉小艾在大學時候是非常低調和沉默的狀態，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任菲菲遞過詢問記錄匯報導。

  「不會只問到這些內容吧？」

  「我們找到的剛好是她專業課的老師，聽老師說，她平時幾乎不參加任何集體活動，對文化課的關注也一般。

  只有對美容和整容的專業課非常痴迷，實踐課很認真，甚至為了一個細節的處理和同學發生爭執。

  另外，她還特別喜歡研究最新的技術和進展，也是最有天賦的學生之一。」

  「嗯，這些信息很有用啊，你想到什麼？」邵劍鋒問道。

  「想到什麼？」任菲菲疑問道：「我應該想到什麼呢？」

  「仔細想想。」邵劍鋒提示道。

  「這和案件中的妝容相符，她的確是在追求技藝的極致。」

  「還有什麼？」

  「還有什麼？想不出了。」

  「浩宇，你覺得呢？」

  「隊長，我覺得她對專業課的痴迷超出一般人的興趣和愛好。」

  「嗯，具體說說。」邵劍鋒點頭鼓勵道。

  「她會不會是因為自己身體有什麼缺陷，才會出現這種近乎病態的痴迷？」程浩宇猜測道。

  「呵呵，果然厲害。」邵劍鋒微笑著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