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清晨 撥開迷霧前行

  關好門，葉小艾繼續質問道：「你究竟在幫他恢復什麼記憶？他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哪裡好？你看到的不是真相，只是表面的假象。」

  「什麼假象？你到底什麼意思啊？」

  「他不屬於這裡，你還不願意相信嗎？」

  「就算不屬於，那又怎樣呢？你能不能放他一馬，人類，短短几十年的壽命，你等不起嗎？」

  「哪有幾十年？這樣下去，幾年都沒有了。他寄體的魄快要消耗光了，而他自主神識還沒有完全恢復，這樣很危險。

  到時候，軀體會死亡，神識會迷失，恐怕連入這裡的輪迴都沒有可能，因為魂魄是不完整的，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從小就接受唯物主義教育，不信神、不迷信。你還真相信輪迴轉世這些說法呀？腐朽！」

  「別把話說得這麼絕對，很多迷信說法得到合理論證後就是科學。你這樣一味否認也沒有意義，還有很多未知領域需要人類去探索。」

  「你也別把話說得那麼玄乎，大不了我帶他去做個全面的身體檢查，你不是相信科學嗎？看看醫生怎麼說？那才是科學。」

  「隨意，但是今晚，你不能再打擾他了。」煥影說完，向樓下走去。

  「你也別想靠近他。」葉小艾同樣不客氣，跟在她身後。

  「你準備整個晚上就這樣跟著我嗎？」煥影問道。

  「不然怎樣？」

  「我現在去吃水果，你也一起嗎？」

  葉小艾沒有做聲，依舊跟在後面。

  來到餐廳，煥影看到的是滿盤子的狼藉，哪裡還有水果，只有散落滿桌的殘渣碎屑。

  「你做了什麼？我的水果呢？」她回頭質問道。

  「我不知道啊！哦！水果呢？」小艾的驚訝表情不亞於煥影，急忙四處觀瞧，自語道：

  「你沒有關好窗戶吧，這裡有很多野貓的。」

  「窗戶不是關著的嗎？野貓從哪裡進來的？」

  「那我怎麼知道啊，它們的速度很快的。再說了，你又沒有讓我幫你看著，憑什麼問我呀？」

  兩個女人的爭吵聲逐漸消退，易星辰慢慢睜開眼睛，自語道：「冰焰，你才是我最初要找的那個人嗎？可是，你會在哪裡？」

  夜深了，邵劍鋒拿著三角飛鏢還在思索：那對話的兩個人究竟是誰？還有那個黑衣人，那天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為什麼覺得他的動作如此熟悉？

  就在這時，手機又響了，他拿起來，親昵地稱呼道：「阿姨，這麼晚了，您還沒睡呀？」

  「睡什麼睡？我等著吃午飯呢，一會兒去看瀑布。」對方是懶洋洋、很愜意的中年女性的聲音。

  「哦，吃午飯啊，還看瀑布？您這是飛到哪裡去了？難道是美國？」

  「差不多，不過我們在左岸，昆斯頓。」

  「加拿大？尼亞加拉瀑布？」

  「是啊，正確，真聰明！」對方讚許道。

  「是阿姨提示得明確，您和叔叔注意安全，多拍照片啊。」

  「那是一定的，我們先來探探路，如果好玩，等你們蜜月時也來轉一轉。」

  「呃，呵呵……謝謝阿姨的好意。」他尷尬地笑了一聲。

  「這個周六中午，你有時間嗎？」對方終於問到了重點。

  「目前看，有啊。」

  「好，那就來機場接我們。」

  「沒問題，您準備回來了？」

  「是啊，累了，回去歇歇。」

  「好，我一定準時到。」

  「我也約了丫頭，到時候，你們一起過來吧。」

  「好的，我，和她一起。」他說得有些沒信心。

  「聽說你們現在一起做事呢？」

  「是一起做事，阿姨。」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盡釋前嫌了？」

  「呵呵！哪有那麼快。」

  「唉！死丫頭，一定是繼續擰巴呢，沒關係，等阿姨回去繼續教育她。」

  轉天一大早，不到五點鐘，林峻岩便如約來到海邊與邵劍鋒匯合。今日的清晨有薄霧，太陽也被擋在了霧靄後面，天色是朦朧的、空氣是潮濕的，海面之上更是煙霧繚繞。

  「邵隊，早啊！」他打著招呼。

  「早！今天至少要去四個地方，就從這裡開始。」見面之後，邵劍鋒便開始交代一天的行程。

  「好的，需要我做什麼？」

  「昨天看的資料，覺得有疑問的地方要再排查一下，沒有疑問的地方也要去落實一下。」

  「那就是都要去看看？」

  「是的，我先問問你吧，你說死者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個地方離開人世？」

  「您的意思是說，死者是尋求他人幫助、自殺的？」

  「我沒這麼說。」

  「那您為什麼問死者選擇這個地方？」

  「呵呵，你這細節抓得還挺到位。」邵劍鋒稱讚了一句，接著說道：「我的意思是說：假設是自殺，死者為什麼會選擇這個地方？

  如果假設是他殺，兇手為什麼會選擇這個地方？

  同時，為什麼會選擇一位將軍的形象來做模仿對象？」

  「您這幾個問題，我昨晚查過相關資料，倒是有所考慮……」

  「等等！」邵劍鋒打斷了他，吩咐道：「和我說話不用說您，用你就可以，我們應該也差不了幾歲。」

  「可在這個領域，您是前輩。」林俊岩仍然畢恭畢敬。

  「算了，不需要這麼客套，以後都是同事，好好配合做事最重要。」

  「好的，我知道了，以後注意一下。」

  「嗯，接著說。」

  「如果我是死者，選擇這裡，是因為這裡海拔夠高度，而且面臨大海，有居高臨下、指點江山的氣勢；

  如果我是協助者，選擇這裡，是因為背後剛好是石壁，浮雕的板子釘在上面相對容易，且有山峰和城市建築做背景，整個場面渾厚、莊嚴、豐滿，很有畫面感。」

  「協助者，聽你這語氣，像是否定了他殺的可能性？」

  「我覺得不像他殺，就算是遇到了小說裡面描寫的那些殺人布景的變態殺手，可是他也做不出來死者的自然表情啊。」

  「也有道理。」邵劍鋒點頭，道：「接著說，那為什麼會選擇將軍的造型？」

  「我想這是死者生前崇拜的人物吧。」林峻岩回答。

  「三十八歲，七零的尾巴，八零的開頭，他又是個商人，崇拜的人不應該是比爾蓋茨、賈伯斯這些成功的商業巨頭嗎？」邵劍鋒問道。

  「也不一定吧，那兩個人太高冷了，不接地氣。」

  「呵！那你覺得霍將軍接地氣嗎？」

  「嗯！還好吧，死者的生平和將軍的性格有些像，或者說，死者就是以他為楷模在商場上進行打拼的。」

  「你是說霍將軍的性格嗎？」

  「是啊。」

  「那是怎麼樣的？我記得歷史書中記載了他英勇善戰的特點，應該沒有提到過太多性格特點。」

  「我也是在玩那個遊戲的時候順便了解了一些霍去病將軍的個人資料。」

  「了解到什麼？」

  「大部分的資料是在弘揚他的勇猛善戰，保家衛國，年輕有為等方面。」

  「他的確是這樣的。」

  「但有部分資料還敘述了他鮮為人知的另一面。」

  「哪些方面？」

  「可能是因為他過於勇猛、果斷幹練，做事難免會激進一些，他有殘暴和殺戮的一面，包括俘虜。」

  「你看的是野史吧，我怎麼沒有聽過說？」

  「不確定，都是找到的資料，畢竟過去那麼久了，不好查證，我也不是專業人士。」

  「那你是怎麼看待這個問題的？」

  「功大於過，我個人也是很崇拜他。同時，他的壽命並不長，卻做了別人一輩子也不一定能夠做到的事情。

  所以，生命的價值在於質量而不是數量，這一點在他身上得到淋漓盡致的體現。

  他壽命雖短，卻不枉此生。我想死者也是覺得自己的生平與他相像，才會作為楷模效仿吧？」

  「嗯，聽起來很有道理。」邵劍鋒聽著那番解釋，繼續尋找著蛛絲馬跡，終於在岩石上面找到了那枚金星留下的裂縫。

  「過來看看。」他招呼林峻岩。

  「什麼？」

  「這應該就是星星嵌入的裂縫痕跡。」他拿出短尺試探裡面的形狀和深淺，同時量著尺寸，果然是兩個尖角刺進去的印跡。

  「相符嗎？」林峻岩問道。

  「完全符合。」

  「手勁兒這麼大？他怎麼做到的？」

  「是啊，我也覺得稀奇，反正我是做不到。」

  「估計正常人類都做不到。」

  「嗯！」邵劍鋒應著，又開始沿著石壁去尋找其他痕跡了，同時說道：「那布滿浮雕的背景板就是普通的木塑板，廣告製作公司常見的那種。」

  「哦。」

  「而上面的浮雕是石膏製作，修飾打磨後粘在上面；然後再整體修飾打磨後上色。作為美院的學生，完成長約幾十米的浮雕製作，你認為需要多長時間。」

  林峻岩目測了那石壁的長度和寬度，又回想昨日見到的畫面，那種精細程度，令人讚嘆。

  他說道：「完成這樣一幅巨作，就是十個人合作，恐怕也要花費兩個月左右的時間。不然，不會那麼精緻。」

  「我也認為很費功夫，這麼說，這個現場早在兩個月前就動工了？」

  「如果只有幾個人做，恐怕更早吧。」

  「又是一個不合理的地方。」

  「邵隊，木塑板是被釘在石壁上面的嗎？」

  「是啊，都是一寸長的鋼釘直接射進去的。看，這些孔就是。」他指著間距相等又適中的小孔說道。

  「這是射釘槍的痕跡吧？」

  「是的。」

  「但對整塊板子的石膏浮雕沒有造成震落和裂痕，這倒是個技術活。」

  「是啊。」

  「邵隊，你說有沒有可能，是訂完板子之後再把浮雕粘上去的？」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一夜之間粘完這麼大片的浮雕，再打磨，融為一體？」

  「想想也不太可能，不過，無論是哪個順序，都存在超出人力所能及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