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為難 接受陌生的他

  「譚局，這麼晚了，您還沒睡啊？」

  「睡不著，和你聊聊案子。」

  「好，您有什麼指示？」

  「沒什麼指示，想聽聽你的想法，有什麼收穫？」

  「有些細節需要明天再去核實一下，還沒有比較完成的思路。」他掂量著手裡的飛鏢，繼續道：「那個甩飛鏢的人應該是這個案子的關鍵，手勁兒太大了。」

  「你確認是用手甩進去的？不是藉助於工具？」

  「不是，如果是藉助工具，會有接觸點和發力點，也會留下一些痕跡。可是那兩枚星星，鑑證科也做過鑑定，表面平整而光滑，沒有任何劃痕。所以推斷，就是用手甩出去的。」

  「那力量是不小，需要仔細查清楚來處。」

  「是。」

  「其它方面呢？」

  「其它方面還沒有經過核實，暫時不能下結論。從全部資料來看，第一個案子的死者，事發前沒有與任何人結怨，且提出過結束生命的要求，所以他殺的可能性不大。

  而第二個案子，無論是操作手法、飛鏢的樣式、還是從每一個細節來看，確實是同一個團伙做的，不是模仿。但是受害人的社會關係比較複雜，還需要多面核查來排除他殺的可能性。」

  「嗯，你覺得，和之前的案子有什麼關聯嗎？」

  「譚局，你是指和一年前那個案子？」

  「是啊！」

  「那個案子的監控視頻，我讓峻岩幫忙分析了一下，發現了一個陌生的人影，移動速度極快。」

  「哦？是什麼人？」

  「不能確定，他擋在霧氣後面，根本看不清楚，後面的跟進中，我會格外留意一下。」

  「那好，希望能有所發現。」

  煥影從廚房端出來一大盤削好的水果，擺在餐桌上，西瓜、桃子，梨子、火龍果、芒果、還有新鮮的無花果……

  她面向葉小艾，邀請道：「小艾，水果削好了，你過來一起吃吧。」

  「不用了，你自己慢慢享用吧，我可沒有你那麼閒。」葉小艾頭也未回說了一句。

  「哦，那我去叫星辰。」她說完向樓上走去。

  小艾聞聽回頭瞟了一眼她、和那水果盤，笑道：「我看市面上能見到的水果，你那盤子裡面都有了吧？你這口味可真夠雜的，你確認他也會喜歡嗎？」

  「會的。」

  「哼！我看未必。」

  煥影上樓，輕敲房門。

  有些疲憊的易星辰打開房門，問道：「是你呀？她和你聊什麼了？」

  「沒聊什麼，是我弄好了水果，叫你下去吃。」

  「你來得正好，我有話想問你。」他拉她進來，關了房門。

  房間裡面只開了一盞檯燈，暖暖的黃色燈光，有些昏暗，也有些朦朧。

  「什麼事啊？」

  「呃，前兩天讓你查的照片上面那些人，都查過了嗎？」他抖擻精神提問。

  「除了小艾的，都查過了，我還想著都查完之後，一起和你匯報呢。」

  「那就先說查完的吧。」他繼續詢問，目光卻不曾離開她。

  她轉身，走向窗口方向，以便避開那目光，和他。

  「她們的檔案是我潛入到檔案室親自翻看的，都不是你要找的人。」她簡潔地回復道。

  他沒有回答，而是在身後安靜地看著她。

  他又想起初次見面時，她對他欣喜若狂的擁抱，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可以在瞬間發生。他對她，應該就是在那一天吧。

  接下來的合作中，他越發感覺到她是很好的夥伴。

  他欣賞她簡單真誠的處世之道，也欣賞她做事認真又執著的態度，這是他一直以來的風格，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說她是自己的未婚妻，追隨他義無反顧，他也可以深深感受到她的專注。可是，他每次靠近，她都會不假思索地拒絕，這行為還真是太古怪了。

  但是，對一個人的感情又在不知不覺中越陷越深了，甚至不介意她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冰冷的外星生物，可能有時候還會變成影子。

  如果，註定自己來日不多，那在生命最後的時光里，能夠有她陪伴，也好！

  「你在聽嗎？」她突然轉身問道，又看到他柔和的目光和淡淡的微笑。

  「嗯，聽著了。」他回答道，也從思緒遊走中振作起來，問道：「你說她們都不是？為什麼這麼確定？」

  她再次轉開頭，繼續解釋：「的確不是，有九個人都是因病或生理缺陷被父母遺棄的，有明確的記錄；另外兩個人是被拐賣的兒童，警方解救後一直都沒有聯繫上親生父母，但是，她們被解救時的年齡和你說的那個人明顯不符，當時只有一歲多，不是三至四歲的孩子。」

  「年齡，難道是我記錯了？」易星辰思索著。

  「也許根本就不是她們。」

  「小艾那裡為什麼沒有查完？」

  「因為孤兒院沒有她六歲以前的信息，只是記錄了她是在兒童醫院被接回來的，之前的記憶力完全喪失。如果說有可能的話，目前看只有小艾了。」

  「真的會是她嗎？」他疑問道。

  「做個DNA檢測吧，現在只有一個人了，做申請應該合情合理了。」

  「讓我再想想。」

  「你還在顧慮什麼？」煥影看著他，問道：「不想進入警方視線？他們就算查案，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到檢測中心做DNA比對吧？」

  「不全是因為這個。」

  「還有什麼？」

  「我是覺得大家一起做事，突然間查這個有些唐突，如果結果相符還好，我也完成了一樁心愿。可如果不是呢，再見面該多尷尬？」

  「尷尬？為什麼會尷尬？」

  「你也知道，她也是孤兒，一定也很期待與親人重逢，如果不是，她該多失望啊！」

  「失望？你的理由怎麼都這麼牽強？」她又皺起了眉頭，感覺幾個理由都不那麼合理。

  「呃，既然大家都像一家人一樣相處，那處理這件事也要謹慎一些。好了，別琢磨了，你剛剛不是說去吃水果，我們下樓吧。」

  「等等！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麼了？」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希望她是你妹妹？你害怕這個猜測很快變成現實，才會故意拖延，對不對？」她目光直視他的眼睛問道。

  「別亂想了，不是這樣的？」他否認，同時轉過身去，這一次換成他躲閃迴避了。

  「你也沒有想好要不要和我一起回軒轅，對不對？」她轉到他面前。

  「不是啊，別猜了。」

  「看你敷衍的樣子，一定是我說對了。」

  「你今天怎麼這麼咄咄逼人？」他被逼問得不知道如何作答，乾脆反問道：「那你有沒有想好？和我在一起？」

  「我不需要想，是你失憶了。」

  「我是說，和現在的我一起，留在這裡？」他忽地靠近她，一隻手臂欖住她的肩頭，那涼爽的感覺再度襲來，的確很舒服。

  「不行！」她果然又條件反射般地躲閃，迅速後退，以至於撞在了書桌上。

  「小心一些，我又不會吃了你。」他笑了一聲，跟了過去，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我怎麼會有事？你別過來！」她隨手抄起桌上的花瓶抵在兩個人之間。

  「你為什麼這麼牴觸我？」他不得不站在原地。

  「我不是牴觸你，我是不喜歡你這個寄體，根本就是個陌生人。」她用瓶底頂了頂他的胸口，耿耿於懷地說道。

  「可這就是我呀，有血有肉有感覺的。」

  「可他根本就不是你呀！」她再次用力戳著他的胳膊。

  「別再捅了，疼啊。」

  「這真的不是你，你必須早日出來，不然真的被他同化掉了，我怎麼帶你回去？」她將花瓶放回到桌面上。

  「那就不用回去了，留在這裡不是也很好？」他問道。

  「不好，我不想留下。」她低頭回答。

  他點頭，再次問道：「認真想一下，如果我再也回不去了，你願意陪我留在這裡嗎？」

  「我……」她猶豫一下，抬頭看著他的臉，還是果斷地拒絕了：「不願意。」

  「呵呵，我還以為你會說願意陪我到天涯海角呢。」他有些失望地說道。

  「他又不是你，你也不是他，你明白嗎？」她解釋道。

  「我不明白。」他否定，接著問道：「你說自己為了尋找我，不惜違反規定私自留在這裡。你那麼辛苦，也終於找到我了，可你又不肯接受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接受現在的你，讓我有一種背叛的感覺。」

  「你是指，背叛過去的我們嗎？」

  「是啊。」

  「可現在這個也是我，合為一體的，你能理解嗎？」他抬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那，不是。」她滿臉為難、又不太確定地輕聲說道。

  他沒有說話，安靜地看著她。

  看著他溫和而又若有期待的眼神，她竟然不忍心再回絕他了，愣了一會兒，她低頭說道：「要不然，你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我會盡力嘗試。」

  「好，我也會努力回憶我們之前的事情。」見她有所妥協，他也退讓了一步。

  「你能想起一些之前的事情了嗎？」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