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採訪

  眼前的女人，正是在醫學院門口追著他跑的記者，那一頭枯草一樣發黃的長髮，像竹板一樣的身材，令孔榮印象深刻。

  孔榮看向其胸前的記者牌：呂秀靈，先驅報實習記者。

  「啊哈，孔先生，能接受我一個獨家採訪嗎？關於你和袁圓小姐，我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的。」

  「抱歉，」孔榮關好車門，就準備從車庫另一邊的門上樓，然而呂記者仿佛沒聽懂一樣跟了上來，「孔先生，就兩句話，我剛工作，請給我個機會，謝謝了。」

  說著連連鞠躬，孔榮並不理會繞道而走，她邁步擋住了孔榮的去路，梗著脖子道，「請孔先生給我一次機會，我都快被開除了。」

  孔榮後退一步，咬了咬牙道，「愛莫能助。呂記者，抱歉，我不接受採訪！」

  他說完要走，卻被呂秀靈一把抓住了袖子，孔榮忍不住色變，大喊，「劉娜——」

  劉娜衝進來，孔榮道，「將她攔住！」

  呂秀靈細長的眼睛看向孔榮，「孔先生，上一次那篇報導我可是為你說了好話，你確定不接受我採訪嗎？」

  「你這是威脅我嗎？」

  呂秀靈哼了一聲，低下頭淚珠翻滾，「不敢！」

  劉娜笑著對呂秀靈道，「妹妹，你先出去，讓我和經理說幾句話，保准讓你採訪，你覺得呢？」

  呂秀靈點點頭出去了。

  孔榮氣得臉都白了，沖劉娜吼，「你想說什麼，我根本不接受採訪！」他不想出名，出名對他來說是壞事。

  劉娜輕輕一笑，上前柔聲道，「經理，你不要小看記者，最好不要得罪他們，小心被潑髒水，不如接受她的採訪，給自己美言幾句，將來人們說事，你可以拿出報紙擋住人們的嘴。」

  孔榮不由地打量起劉娜來，她個子也不矮，略顯富態，皮膚微黑，笑起來有兩個深深的酒窩，牙齒整潔潔白，更難得的是她身上有股讓人沉靜下來的氣質。

  一番話讓孔榮刮目相看，冷靜下來，點點頭，「好吧，我先上樓去，一會兒在員工辦公室接受她的採訪。」

  孔榮上樓進入臥室，將懷中的布袋打開看了一眼，然後放入了衣櫥保險柜中，坐著抽了一根煙，換了一身便裝下樓到了員工辦公室。

  辦公室窗明几淨，角落裡放著盆栽，綠意盎然，他進來的時候，劉娜泡了茶正在招待呂記者。

  孔榮坐到了主位上，笑著對呂記者道，「很抱歉，你也知道，有些報紙對我和袁圓小姐胡說八道，我正在氣頭上，所以看到你忍不住發火，我向你道歉。」

  劉娜已經關上了門出去了，孔榮伸出手和呂記者握了一下，兩人分別坐下。

  「孔先生，不瞞你說，平常一般公司想請我採訪都請不到。」呂秀靈驕傲地道。

  「那是。不過我做人一向低調，不太喜歡上報紙，難得呂記者的好意，多謝了。」

  呂秀靈詫異地看了孔榮一眼，他一下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然後從背包之中取出一個筆記本攤開，「孔先生，你什麼時候認識的袁圓小姐？」

  「差不多快一年了吧，具體時間忘記了。」

  「孔先生，你有家人嗎，他們現在在哪裡？」

  「有啊，我知道他們在哪裡，卻去不了，這個問題可以略過嗎？」

  「好。孔先生如何發家致富的？和袁圓小姐交往有沒有壓力？」

  「通過知識和辛勞致富。至於袁圓小姐，我認識她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她的家世，我們就是單純的喜歡。」

  「孔先生怎麼成為經理的？」

  「修理汽車一直是我的夢想，父母遺留了一筆錢，技校畢業後借了一點開了家修理廠。」

  「孔先生父母都是普通人吧，據我所知，在七八歲時，閣下的父母就去世了。」

  這是孔榮最不想談的話題，但也不能不說，避不開，「具體不方便說，就算他們早逝，也會為孩子做打算，我祖上也闊過。」

  「呵呵——」呂秀靈皮笑肉不笑，然後又問，「你和袁小姐滾過床嗎？」

  「沒有，我們很純潔。」

  「袁圓小姐家人對你們的態度如何？」

  「我不知道，沒見過。」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隨緣。」

  「孔先生，你揍了華毅公子，會擔心他家人報復嗎？」

  孔榮笑道，「我也被他揍了，大家打了個平手。至於擔心他家人報復，華家是世家大族，有著很好的修養，我並不擔心，我們只是為愛痴狂罷了，不存在誰報復誰，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

  呂記者一連又拐彎兒抹角地問了好幾個問題，都被孔榮一一識破，巧妙地應付過去，大約過了兩個小時，再從孔榮嘴裡掏不出任何信息，呂記者才起身告辭離開。

  孔榮長長吐出口濁氣，真累。

  已經中午了，劉娜買好了飯菜，孔榮和他們一塊兒吃了，順便給三人每月提了二十元工資，惹得三人忍不住歡呼。

  孔榮吃過飯上了樓，昨晚沒睡好，躺下便睡著了，直到被電話鈴吵醒，接起，「餵？」抬眼一看，已經晚上九點多鐘了，窗戶外城市的燈光已經亮起，屋內是一片朦朧的黑暗。

  「是我，曲剛，」那頭傳來低沉的聲音，「我把他殺了——」

  「把——把誰殺了？」孔榮的心突突地跳動著，一個激靈從床上翻了下來。

  「那個華毅。」

  孔榮眼前一陣發黑，「你怎麼把他殺了？」

  「他不是和你搶女友嗎？這次你保准抱得美人歸，記得將晶片給我，全部！」說完，曲剛掛斷了電話。

  「喂，餵？」

  孔榮一臉煞白地跌坐在了地上，讓他刷新了記憶中對曲剛的全部認識，比過去更狠辣，現在曲剛已經將他逼到了牆角，孔榮感受著心頭那個黑洞，它再次張開了，吞噬別人也吞噬他。

  孔榮一連深吸幾口氣，讓自己冷靜，從桌上摸到煙盒抽了一顆煙，深吸一口吐出，人也殺了，他無能為力，他更好奇晶片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何曲剛這麼需要它？

  他站起身，拉開衣櫃，打開暗門，打開了保險柜，將晶片袋取出來，面對著床坐在地板上，將晶片全倒了出來，嘩啦啦堆了碗大一堆，在燈光下，熠熠生輝，五光十色。

  孔榮抽著煙看著一堆晶片發呆，大腦卻在快速地運轉，一枚枚碎片在大腦之中重新拼圖構件，這是他作為汽車設計的一個習慣性思維。

  孔榮將其攤開來，忍不住拿起其中兩片，對了上去，嚴密無縫，形成完整的一片，但要將這一堆東西全拼出來，根本不容易。

  但曲剛的在意，激起了他強烈的好奇心，從書架上找來萬能膠，又取來幾盒長火柴，準備拼起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從冰箱中取出一袋麵包和一瓶牛奶，填飽肚子，又取了一瓶酒打開蓋子放在地上，他抖擻精神，坐了下來開始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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