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不要轉移話題

  駝王的二哥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貂皮大衣的女子，手裡提著一個大血球，正滿眼淚光地望著他。

  「大娟子！」

  二哥喊了一聲。

  大哥和三哥聞聲，也看向大娟子。

  「三位哥哥，你們怎麼才來？嗚嗚嗚~」

  被叫大娟子的女人撲通一聲跪到雪地里，悲傷地痛哭起來。

  「大娟子，你快說，是誰害了你的丈夫？」

  二哥催問道。

  大娟子擦了擦眼淚，抽泣著說道：「我不認識那幫人，我只知道他們一行四人，還跟著十幾個骷髏，從南邊來，殺了你們四弟後，又向北去了！」

  「他們為什麼要殘害我們的四弟？」

  大哥又問了一句。

  大娟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啊，幾個時辰前，我在西邊峰頂的宅院裡哄孩子，忽然聽到一陣叫罵聲，便爬到屋頂上觀看，剛開始你們四弟抓住了那幾個人，可不知怎麼地，其中一個年輕男人忽然掙脫出來，然後用大火製造了這麼一起慘案，他還像揪西瓜一樣把你們四弟的頭揪了下來，扔到懸崖下，我剛才找了一個多時辰，才找回了你們四弟的頭顱，嗚嗚嗚~」

  大娟子說到此處，一邊哭泣著，一邊將手裡的血球舉了起來。

  「四弟啊！」

  大哥瘋了似的撲了過去，用雙手接過駝王的頭，然後緊緊抵在自己的額頭上，和駝王面對面：「四弟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二哥和三哥走到大哥身後，同時伸出手，分別按在大哥的兩個肩膀上，異口同聲地說道：「大哥，把四弟交給大娟子吧，咱們去追那幫兇手！」

  大哥望著駝王的面目全非的臉龐，咬牙切齒地說道：「好，我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

  魔駝山北邊的林子裡，

  孟龍一行人正在向前趕路。

  「余哥，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冰姐站在一顆落滿積雪的松樹下，朝余有志招了招手。

  余有志好奇地走過去：「你發現了什麼好東西？」

  「你看看這裡，」

  冰姐指了指樹根處。

  余有志循著冰姐所指望了一眼，卻只看到滿地的積雪，以及裸露在外的黑色的松樹樹幹：「什麼都沒有啊。」

  「你再仔細看看。」

  冰姐笑著要求道。

  余有志彎下腰，仔細地打量起樹根處。

  就在這時，冰姐忽地橫踹一腳，「嘭」的一聲踹在了樹幹上，樹幹震動，枝葉上的積雪嘩啦啦啦地落了下來。

  「哈哈哈哈~」

  冰姐大笑著逃離樹下，

  余有志就慘了，頭上落滿了積雪，

  本來他的頭髮不算白，此時頂著一頭白雪，讓原本看著60歲左右的余有志，瞬間老了十歲。

  望著大笑不止的冰姐，余有志這才明白，她是在捉弄他，樹下根本就沒有什麼稀奇的東西，她只是為了把他騙到樹下，然後讓樹上的積雪落到他的身上。

  嘿！

  真是個調皮的小女人，

  我老余好喜歡！

  「嘿嘿嘿~」

  余有志沒有責備冰姐，只是傻傻地笑了兩聲，然後便開始拍打身上的積雪，

  拍打完積雪之後，余有志抬頭望了一眼身旁的松樹，

  作為幾百年前的知識分子，他發自內心地對松樹有好感，因為松樹代表了堅毅不拔的品格，是古代清貧文人的精神支撐。

  此時望著松樹，余有志不由得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忍不住想要吟詩一首，來致敬當初寒窗苦讀的歲月，

  當然，除了致敬自己的寒窗苦讀的歲月，余有志也想在冰姐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學識，讓冰姐知道，他不是一個糟老頭子，而是一個有學問有內涵的文化老學者！

  瞥了一眼冰姐，余有志緩緩抬起頭，45度仰望天空，同時在心裡迅速遣詞造句，打算即興創作一首原創詩歌。

  無奈幾百年沒有作詩了，余有志想了五分鐘也沒有想出一句原創詩句，

  可吟詩的架勢都擺出來，如果不吟上兩句詩，未免也太丟人了！

  既然原創的吟不出來，那就吟一個別人的吧，

  念及此處，余有志張口吟道：「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風。風聲一何盛，松枝一何勁！冰霜正慘淒，終歲常端正。豈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

  「哇！余哥好厲害，竟然會吟詩！」

  冰姐瞬間化身小迷妹，激動地稱讚了一句。

  余有志嘴角微揚，露出一副知識分子含蓄中帶著傲嬌的微笑。

  孟龍站在一旁，一下子就聽出了師父所吟的詩，正是東漢文學家劉禎的《贈從弟》。

  他以前上小學的時候，被老師要求背誦三百首詩，其中就有《贈從弟》，

  《贈從弟》一共有三首，師父余有志所吟的是第二首，

  孟龍見師父詩興大發，決定吟出《贈從弟》的第一首，給師父助助興：「泛泛東流水，磷磷水中石。苹藻生其涯，華葉紛擾溺。采之薦宗廟，可以羞嘉客。豈無園中葵？懿此出深澤。」

  哎呀！

  余有志不由得一愣，

  沒想到徒兒也會吟詩！

  不過，

  你吟詩就吟詩，幹嘛和師父一樣，也吟誦劉禎的《贈從弟》？

  你是在挑釁師父嗎？

  是想和師父比一比誰更有文化嗎？

  師父可是寒窗苦讀數十載的文人騷客，而且專攻詩詞歌賦，儘管你也上了十幾年學，但你語數外、理化生、地史政九門功課都要學，精力分散嚴重，所以在詩詞歌賦上，你怎麼比得過師父？

  哼哼哼哼~

  如果你非要比，那師父就給你上一課。

  偷偷笑了笑，余有志張口吟出了劉禎《贈從弟》的第三首：「鳳皇集南嶽，徘徊孤竹根。於心有不厭，奮翅凌紫氛。豈不常勤苦？羞與黃雀群。何時當來儀？將須聖明君。」

  「余哥你太帥了！」

  冰姐大聲誇讚了一句。

  余有志眉眼跳動，給冰姐遞了一個眼神。

  孟龍不甘示弱，當即又吟了一首李白的詩。

  余有志緊隨其後，也吟了一首李白的詩，

  如此，兩人一人一首詩，輪番吟誦了上百首，且越吟越起勁，誰都不願意停下來，因為誰若是吟不下去停下來了，誰就是輸了，

  巧合的是，孟龍和余有志都是爭強好勝之人，都不想認輸。

  兩人又吟誦了五十多首，

  輪到余有志了，

  余有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張了張嘴，可一句詩也沒有吟出來，

  他雖然專攻詩詞歌賦，可背誦下來的詩也就一百多首，此時此刻已經吟誦了一個遍。

  他本來以為，憑藉這一百多首詩能吊打孟龍，同時也能立住自己的「文化人」的人設，

  可沒想到的是，孟龍這小子背誦下來的詩比他還要多！

  這特麼就尷尬了，

  作為師父，而且是一個老師父，竟然在吟詩上敗給了徒弟，

  也忒丟人了吧？！

  余有志咽了咽口水，當即在心裡思考起該如何化解尷尬，保住自己的面子，

  就在這時，他忽地看到天空中飛來一頭翼龍，不由得嘴角一揚，解圍的來了！

  抬手指向天空，余有志說道：「快看，天上飛來一頭翼龍。」

  「別鬧了師父，哪有翼龍啊，趕緊吟誦下一首詩吧。」

  孟龍以為師父吟不下去了，故意轉移話題。

  「真的有翼龍，不信你看啊。」

  余有志強調道。

  孟龍給了師父一個不屑的眼神，吟不下去就認輸，轉移話題這種伎倆未免也太low了吧，

  而且你找個其他話題也行啊，找翼龍這種話題未免也太不上心了吧，你不知道包括翼龍在內的所有恐龍都已經滅絕了嗎？

  不情不願地轉頭望向天空，孟龍不由得一愣，

  哎呀臥槽，

  還真的有翼龍，

  而且這個翼龍，正在沖向他們所在的位置！

  「快躲開！」

  余有志忽地大喊一聲，然後沖向孟龍，將孟龍撲到了一邊，

  下一秒，在孟龍剛才站立的位置，飛來一根長矛，深深地插入了雪地之中。

  原來，在孟龍抬頭望向天空中的翼龍的時候，不遠處的松樹頂上忽然出現一個人，此人舉著長矛，瞄準孟龍的腦袋，然後趁孟龍不注意，忽地將長矛擲出。

  幸運的是，余有志注意到了此人，並在長矛刺中孟龍之前，將孟龍撲到了一邊。

  「哎呀！」

  松樹頂上的人遺憾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從樹頂跳下，大步走向孟龍一幫人，

  此人正是駝王的三哥，

  當他們追蹤到孟龍一幫人的蹤跡之後，三哥便從翼龍上跳了下來，手拿寒鐵長矛，準備偷襲孟龍一幫人，

  為了保證偷襲成功，大哥和二哥騎著翼龍在天空中盤旋，負責吸引孟龍一幫人的注意力，

  眼見他們的注意力全部被翼龍吸引，三哥這才發動了偷襲，

  遺憾的是，那個糟老頭子竟然看到了他，救了孟龍一命。

  「你是誰？」

  余有志高聲問了一句。

  「我是你三爺爺！」

  三哥惡意十足地回道。

  就在這時，翼龍從天上落了下來，正好落在三哥身旁。

  大哥和二哥陸續從翼龍上跳下，大哥紅著眼睛問了一句：「是你們害了我四弟？」

  「你四弟是誰啊？」

  余有志疑惑道。

  大哥雙眼一沉：「我四弟就是魔駝山的王，人稱駝王！」

  「哦，原來是駝王，真的很抱歉，請你們節哀。」

  余有志的語氣中帶著一些同情。

  「你們殺了我四弟，還讓我們節哀？你是在侮辱我們嗎？」

  大哥一邊說著，一邊拔出了背後的大刀。

  余有志連忙喊冤：「冤枉啊，我們沒有殺害你們的四弟啊，我們本來喝醉了酒，都睡過去了，醒來後你們四弟就被人殺了，會不會是其他山的山匪幹的？」

  「少說廢話，有人親眼看到你們殺了四弟！」

  大哥一邊說著，一邊掃了一眼孟龍等人，最後目光落在了孟龍身上：「如果沒猜錯，是你這個小子殺害了我四弟吧？」

  他記得駝王的老婆大娟子說過，是一個年輕男人掙脫鐵網，然後用火燒死了府兵們，又揪下來駝王的頭。

  此時眼前的一幫人，只有孟龍符合「年輕男子」的特徵。

  余有志望了一眼孟龍，眼神中露出一絲擔憂，看來孟龍變身成雙眼冒火的怪物屠盡魔駝山的事情要瞞不住了，竟然還有目擊者，一旦這件事情張揚開，孟龍恐怕會被貼上殺人狂魔的標籤，他以後的生活肯定會受到影響。

  所以，絕對不能讓孟龍被貼上殺人狂魔的標籤，

  而要想讓孟龍不被貼上殺人狂魔的標籤，就必須將孟龍屠盡魔駝山的行為正義化，讓大家認為，孟龍所做的事情是在替天行道，是在懲罰惡人！

  可是，該如何將孟龍的行為正義化呢？

  余有志想了想，

  有了！

  駝王是山匪，主業就是搶劫過路人，

  不如咬死說駝王要劫殺他們，他們無奈反擊才造成了駝王的悲慘下場。

  念及此處，余有志忽地擺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你們四弟被殺，實屬活該，若不是他想劫殺我們，我們會殺他嗎？」

  「你……」

  大哥記得大娟子說過，駝王本來已經抓住了這幾個人，也就是說，駝王真的是想要劫殺他們，無奈沒劫殺成功，自己反被人給劫殺了。

  這麼一來，他們四兄弟就無法站到道德制高點譴責對方了，他們能做的，就只剩下簡單粗暴的復仇了！

  大哥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轉頭望向三哥：「老三，那兩個女的交給你了！」

  「是，大哥！」

  三哥應了一聲，然後從地上拔起長矛，雙眼一沉，腳下一蹬，迅速朝陸雪兒和冰姐殺去。

  大哥又轉頭望向二哥：「老二，你跟老四的關係最好，就由你來殺掉那個小子吧。」

  「多謝大哥！」

  二哥拜謝一聲，然後憑空一抓，從一道光芒中抓出了一把劍。

  手持利劍，二哥當即殺向孟龍。

  骷髏們見孟龍遭人攻擊，當即湧上去，打算給孟龍助一把力，不料二哥隨手一揮劍，一道劍芒激射而出，一下子就將所有骷髏攔腰斬斷。

  「好厲害的劍術！」

  孟龍暗自嘀咕了一句，然後一把拔出斬龍刀，橫在身前，做好了激戰的準備。

  余有志伸手入懷，拿出一張符紙，猛地一哆嗦，符紙瞬間變成了一把大刀。

  手持大刀，指向駝王的大哥，余有志嘴角一揚：「你不會是看我是個老頭子，好欺負，所以才把我留給你自己吧？你可真聰明！」

  「少說廢話，看刀！」

  大哥自知理虧，四弟被殺也是咎由自取，所以並不打算多說廢話，只想著儘快殺掉這幫人，為四弟報仇。

  就這樣，七人在稀疏的山林中激烈地打鬥起來，

  一時間，林中積雪橫飛，樹木斷裂，兵器相接的噼里啪啦叮噹咚的聲音連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