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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3:30:31 作者: 逐心
    趙影問:「為什麼?」

    「因為你像阿蘇,」奧娜輕嘲地笑著說,「或者……因為我知道自己跟陸靳泓沒有可能。」

    直到在窗邊,看著寨子裡人仰馬翻的一頓忙碌,人群聚集在碼頭,又隨著船隻逐漸離開,營地里重新恢復平靜,趙影才有時間靜靜地思考奧娜的話。

    她是真的因為愛,才想成全嗎?

    趙影發現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居然開始試圖相信奧娜的話——如果放在從前,她壓根連一個字眼都不會相信。

    奧娜確實對她很好,超出了趙影的理解,甚至讓她忍不住給與相應的信任。

    這是陸靳泓最擔心會發生的情況,也是趙影最怕看見的。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袋裡甩出去——奧娜是什麼人?像她自己說的,她聽過的謊言比趙影聽過的歌都多。

    對這樣的女人,怎麼能信任。

    趙影從輪椅里站了起來,雖然腿上尚未完全癒合的傷口仍舊隱隱作痛,但事實上她已經可以走動,只是在陸靳泓的授意下,為了減少阮鄭輝等人的防備才始終裝成需要依賴輪椅的模樣。

    此刻寨子裡已經沒什麼人,趙影試著扶牆走動,果然還是能走的,只是……慢如蝸牛。

    大鐘不知去了哪裡,趙影轉著輪椅在寨子裡走動,一路之上幾乎沒有遇見什麼人,偶有幾個,也都行色匆匆,沒空多搭理她。

    這種情形持續了整整一天。

    趙影獨自坐在之前大鐘曾經帶她站過的高地,那裡可以將碼頭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傍晚涼風陣陣,碼頭寂靜無聲。

    無論陸靳泓還是奧娜都沒有回來,對於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趙影一無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如果能將阮氏的軍|火庫連鍋端,最遲不過今夜,獵牙的人也會突襲寨子,將組織里剩餘的人員,包括她,一併捉拿。

    所以,要麼等著陸靳泓回來,要麼等著獵牙突襲隊來,總之,此時此刻,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一片寂靜之中,風吹草動都分外明顯。

    趙影先是聽見了奇怪的風聲,仿佛是打著旋從空中傳來。

    她抬頭看天,晚霞如血,寨子依崖而建,根本什麼也沒有。可緊接著,風聲越來越響亮,她終於聽出那是什麼,頓時熱血上涌——是直升機!

    果然,不消一會,半空中出現了一架黑色直升機,從機身投下的軟繩,身穿黑色戰鬥服的人陸續順著繩索向下……

    趙影心頭狂喜。

    突襲隊來了——陸靳泓那邊一定是成功了!

    寨子裡為數不多的留守人員,自然也發現了不速之客的到來,沒過幾分鐘,整個寨子裡就充斥起無序而驚心動魄的木倉聲與吶喊。

    「軍方來的時候,你記得不要做多餘的動作,乖乖地被帶回去就好。」

    陸靳泓的話仿佛還在耳畔,以至於當持木倉的黑衣人向輪椅上的趙影走來的時候,她冷靜得幾乎不正常,眼中甚至還隱隱帶著興奮的光。

    直到——

    迎面而來的人,突然用一塊潮濕的黑布,捂住了趙影的口鼻。

    激烈的氣體瞬間充斥整個大腦,中樞神經很快就被抑制,意識陷入混沌前的那一秒,趙影看見那人伸出的手臂上,刻著一隻狼頭。

    ……華國軍人不許紋身。

    這是趙影的最後一個念頭。

    *

    陸靳泓返回營地,是次日的凌晨。

    船剛進碼頭,他就察覺到情勢不對,從甲板上掉下來,立刻就看見了被白布覆蓋的遺|體停置在岸邊。

    奧娜和阮鄭輝比他回來得要早,此刻正鐵青著臉,守在碼頭。

    陸靳泓的目光從人群中掃過,並沒有看見那個理應坐在輪椅之中的嬌小身影,喉頭一緊,三步並作兩步向岸邊跑去,伸手就要去掀覆蓋的白布。

    「她不在。」

    奧娜的聲音阻止了陸靳泓莽撞的動作。

    陸靳泓直起身,一夜的奔勞使他鬍鬚拉渣,眼帶血絲,此刻看向奧娜的眼神幾乎帶著噴火的怒氣:「這是怎麼回事?她人呢?」

    此時此刻,他無法再克制自己去扮演不在乎趙影的模樣。他只想立刻知道她平安無事的消息,這種懸而未決的驚恐幾乎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阮正輝同樣坐在輪椅中,此刻腿上覆著毛毯,原本就血色不佳的面孔此刻更是煞白一片,鷹一樣的目光審視著陸靳泓的反應,似乎對於他此刻的失控非常感興趣。

    「陸靳泓。」奧娜意味不明地喊了他一聲。

    這一聲,才將陸靳泓遊蕩於身軀之外的理智喚回,意識到來自於阮鄭輝的視線。

    可那又怎樣?

    陸靳泓走到阮鄭輝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趙影,她人呢。」

    阮鄭輝面無表情地答:「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的女人,現在在哪裡?」

    「終於承認她是你的女人了?」阮鄭輝陰陽怪氣地說。

    陸靳泓眯起眼,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我他媽幾時說過她不是我的女人?我只是說她不適合這裡,早點讓她走!」

    一隻手落在陸靳泓肩頭,他立刻翻身一拳就要襲過去,卻被對方俯身化解。

    奧娜扣住陸靳泓的手腕,狹長的眸子裡情緒涌動,沉聲說:「冷靜,陸,不是阮先生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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