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激戰（一）

  就算是再不甘，衛莊此時也只能提劍沉思，想著如何對付蓋聶，這時，他再次提劍攻去，蓋聶選擇了側身避開，這招充分顯示了蓋聶自身的柔韌性，蓋聶後退之餘也不忘低身，側身躲過衛莊的襲擊，與此同時，蓋聶的身體一直處於旋轉狀態下，一邊抵擋這衛莊橫劍術的霸道攻擊，一邊還要想方設法擺脫如今受牽制的局面。

  一連幾個回合下來，衛莊不斷出劍，蓋聶以各種方式出劍格擋，兩劍不斷碰撞，發出脆鳴聲，如果攻擊過猛，那兩柄劍之間碰撞所發出的鏗鏘聲不僅會變大，而且會擦出相應的火花，像打磨利器之時不斷摩擦出現的現象。兩個人在打鬥間暫時分開，兩劍之間也在短時間內有了一定的距離。

  本以為兩人會像之前一般暫時停下來對峙，只不過，蓋聶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呢，衛莊在蓋聶後退的空擋攻了上來，蓋聶出劍格擋，緊接著不斷後退，同時他也是頭一次使用蠻力將衛莊的劍挑開，這還不算，衛莊加快了攻勢，同時也讓自己的攻擊猛烈不知道多少，一直在逼著蓋聶出手，而蓋聶偏偏不如他的意。

  像往常一樣，蓋聶在後退的過程中又連續接了衛莊數招，在激烈的打鬥中，蓋聶的衣袖不知道是被猛烈的劍勢還是劍氣給削斷了一節，甩到了很遠的地方，蓋聶絲毫沒有在意，他專注於觀察衛莊的招式，這一攻一守的狀態持續了很長的時間，沒有什麼出色的招式出來，一個蠻打，一個死命防守。

  這樣在外人看來再平常不過的交戰，其實生死也在一線之間，蓋聶不論是藉助巧力格擋還是藉助淵虹劍的一些優勢，比如它的彈性以及它的韌性，在一定程度上完全可以幫助蓋聶擋下衛莊連續不斷的殺招，不僅如此，在這期間，蓋聶藉助淵虹劍的彈性幾次跳脫，也避開了衛莊一些致命的攻勢。

  就這樣，兩個人在這場地不知道戰了多少個回合，眾人皆以為他們就會這樣對戰下去。這時，衛莊突然間變換了招式。這次是他藉助鯊齒劍猛然間跳了起來，越至高空，揮動著他手中的劍直接落了下來，劍尖對著蓋聶，有一劍把蓋聶解決了的架勢，蓋聶看也不看，直接遠離了被牽制的中心，衛莊的劍砍下來，雖然氣勢恢宏，但是只砍到了地面而已，使得地面出現了一些裂痕。

  而蓋聶此刻早已經退至了遠處，手中的劍式是縱劍起手式的樣子，而他的整個姿勢處於半蹲狀態，神色凌然，這是以靜制動的狀態。不過，與此同時，蓋聶背後的傷口也在惡化，在他處於靜待狀態之時，背後的殷紅加深，又有數滴血滴在了他身後的地面上，他的傷勢由於不斷地打鬥一直處於惡化狀態。

  先前就是由於猛烈的對戰已經給他造成了一定的困擾，如今，又有加重的趨勢，蓋聶以靜制動，也是考慮到自己的傷口，如果失血過多，他如何能撐得下去。此時，他停在了一旁，始終是不動聲色的樣子，但是身後的情況卻無法讓其他觀戰的墨家眾人忽視，他們看著蓋聶如今的狀態，也有些急躁。

  「這樣下去不行！」大鐵錘急切的語氣表明了他此時的心情，他認為蓋聶這樣的狀態太過於危險，著急忙慌地就要上前相助。被高漸離出手攔下:「劍客的生死成敗是靠手中的劍來決定的，蓋聶，正是背負著天下第一劍之名的男人。」高漸離定睛看著蓋聶，那個堅強而又強大的男人，此刻他持劍靜待，等著衛莊的又一輪進攻。

  高漸離一字一句地解釋著，當然是希望大鐵錘冷靜下來。劍客之間的戰鬥也是劍之間的戰鬥，而劍客之間，不論勝敗也好，生死也罷，最起碼，都不應該有別的人插手或者阻攔，尤其是在他們打鬥的過程中，這是對於劍客的尊重，是對於劍客本人的認可，同時也是對於劍的承認和尊重。

  高漸離身為劍客，他的境界，對於劍的領悟雖然遠不及蓋聶，但是一些劍道精神，劍客交戰的一些原則他還是清楚的。他們對蓋聶最好的幫助，最大的尊重便是站在一旁觀戰，不能貿然出手，隨意就插手他們之間的鬥爭。衛莊在交戰之前對於自己部下的刻意提醒就說明了這一點，衛莊雖然做事狠辣殘酷，但是在比劍過程中，尤其是和他師哥對戰的過程中，他也絕不容許任何人再對蓋聶出手。

  所以，他才刻意警告他的手下，至於蓋聶，高漸離再次將目光投向那個沉靜如水，一直以淡然靜待的氣息，雖然是一直保持著簡單的招架姿勢，但給人一種蓄勢待發的狀態的蓋聶，他什麼話也不曾說過。也是，他不會說，墨家眾人不是他的手下，他也沒有隨意命令他們的權力，而且，他也絕不是那種喜歡用命令的方式對著任何人說話。

  他那樣淡然謙遜的性子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對於所有人他都是謙卑有禮的，而對於天明，高漸離想了想，一定是溫柔引導的態度，絕對不會以一種嚴厲的，高人一等的姿態對待天明，所以，天明才對他那麼依戀，才一直在說他的大叔是個好人，不容許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去傷害他。

  高漸離還記得蓋聶在打鬥之前的一些話:「這是我們鬼谷派內我和師弟之間的事，請各位不要插手。」一個請字，其中所包含的，便是蓋聶一直以來的說話方式，他是說了個請字，完全不會用命令的語氣，這就是蓋聶。他的語氣雖然充滿了嚴厲，強硬和不容置疑，但是顯而易見的禮儀卻不容忽視。原來如此，高漸離如今也算是有些看清了這個人。

  怪不得天明會對他那麼好，甚至有的時候可以勝過自己的生命，那樣奮不顧身去保護他，仿佛他們是父子。不對，就算是父子，恐怕也做不到這一步。高漸離這樣想著，他原本以為天明之所以這樣做是受了蓋聶的蠱惑，只要自己對他進行一定的改變，就一定能夠轉變天明對蓋聶的態度。

  如今，他明白了自己當時的想法是多麼愚蠢和可笑。天明根本不是受了蓋聶單方面的蠱惑，蓋聶也完全不用蠱惑他，蓋聶交付的是自己的真心和溫暖，是堅實的保護和悉心的照顧，這樣的情意，別說天明是個孩子本就感情濃厚，在危難之中容易依賴於人。就算是個無情無義的冷血之人，面對這樣的心意，斷然也不會再產生什麼厭惡和疏離了。

  事到如今，高漸離才恍然大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為時已晚，他看著狀態不佳的蓋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若是因為這場戰鬥蓋聶就此倒下，那麼，他怎麼面對大哥和天明？天明是否還會原諒他？原諒嗎？也許，有朝一日為了他的大叔，會殺了自己也說不定。天明當時也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若是我家大叔出事，高漸離，我天明絕對不會放過你，你記住這一點。」

  蓋聶始終是持劍靜待，把衛莊也弄得有些煩躁，他看著蓋聶此刻的動作，近乎狂躁般地開口了:「你還在等什麼？為什麼還不出劍？」蓋聶沒理他，繼續沉默著。衛莊接下來有些暴怒，幾乎是用上了十足的力氣向蓋聶再次沖了過來，不過這次他並沒有選擇直接攻了過來，用了一些障眼法，企圖要擾亂蓋聶的抵擋。

  衛莊先是移至了蓋聶的右側，進行一些虛假的攻擊態勢，在轉瞬之間便來到了蓋聶的左側，發起了真正的進攻，蓋聶看著突如其來的招式，眼神凌厲，立刻出劍格擋。蓋聶的招式看似不急不緩，卻很從容精準，對於這樣詭異的招式，他沒有絲毫的慌亂，從容不迫地便進行了一輪阻擋。

  其實也有一定的原因，初入鬼谷之時，衛莊就是用此招與自己對戰，而當時的自己並沒有被這招制住，這招他心裡有數，小莊這招其實可以起個名字的，就叫做欲右實左吧！就是想要攻擊敵人的左側，實則是從右側出的手，用來迷惑敵人，實則這招也是不錯的。當時的自己還這麼認真地分析過一番。

  蓋聶的回憶僅僅只是一瞬而已，他真正的目的不在於此，此時他們正在對峙，如此近的距離，蓋聶以手指之力彈向自己的淵虹劍，其力度足以將衛莊的鯊齒劍彈開，衛莊明顯一陣，在他有些愣神，有些處於招架不住的狀態下，蓋聶站在鯊齒劍上，借著鯊齒劍的劍身彈跳至衛莊身後的不遠處站定。

  而衛莊在反應過來之後立刻回身出擊，以蕩平四海的氣勢向蓋聶發動攻擊，凌厲的劍氣向蓋聶襲來，蓋聶有些躲避不及，便一委身，恰好躲過了鯊齒劍的威脅。與此同時，衛莊的又一招近身攻擊襲來，這次是向他的咽喉襲來，他避無可避。

  蓋聶此時拋劍反握，於胸前畫圓隔開來劍，眼看著鯊齒劍已經到了自己的咽喉，蓋聶卻顯得不緊不慢，依舊在持續著自己的動作，驚雷響起，似乎是在提醒著蓋聶此時的性命之危，而蓋聶卻絲毫不甚在意，一個劍招的迴旋便將威脅自己咽喉的鯊齒劍挑開，這次招式的力度和強度明顯大於前一招，直接將衛莊手中的劍挑得脫落了自己的手。

  蓋聶見威脅消失，便立刻提著劍退至了衛莊的身後，這個距離對衛莊完全造不成威脅，他甚至有足夠的時間重拾自己的鯊齒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