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修煉（二）

  蓋聶此時休息的時間很長了，不久之後，他便從記憶中回到了現實。他不經意間會憶起自己的從前，只不過，他回憶不是為了懷念，不是為了後悔，也不是為了反思。而是為了能夠想起一些對自己有利的事情。

  蓋聶終止了回憶，也就是放鬆了一段時間之後，又重新進入了修煉狀態。他做一件事從來不會放棄，所以，他打算重新開始，如果中途出現了什麼狀況，他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沒頭沒腦地硬撐，這一次，他會及時撤力，避免自己再受重創。

  不論是從時間上，還是從事態的變化上，都不允許他再耗費過多的時間。這時，蓋聶坐回床上，他的姿勢同之前一樣，盤腿打坐。不僅如此，這時，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先採用鬼谷吐納術將自己引入了鬼谷內功的修煉。

  這時，他的青絲無風自動。柔和的臉龐在陽光的照映下顯得更為溫和，倏然不動的身影，緊閉的雙目，微皺的眉頭，還有搭在腿上修長的手指。這樣的美景，美不勝收。給人一種恬淡的，安靜的，柔和的美感。

  蓋聶周遭的氣息流轉，將體內大量內力匯集起來，也引得他的氣息暴漲，氣勢強盛，和之前柔和安靜的神情有些不太相符。不過，他還是他，只不過氣質變了而已。此時的他，早已到了第二層的巔峰，是處於一種讓人艷羨的存在。

  內力的每一次提升，都是要耗費極大的代價的。而對於有些人來說，這可能是窮其一生的代價，也可能是失去性命的代價。只不過，對於蓋聶來說，他還不至於付出生命的代價，不過，有的時候，會付出受傷重創的代價。

  不過，此時的蓋聶細細想來:「相比其他人來說，我似乎是幸運的多。」這時，他不由得莞爾一笑，此時，他獨自待在這裡，還能發出如此會心的微笑，也是頗為難得的。就像冬日裡的暖陽，暖人心脾；沙漠中的甘泉，潤澤萬物。

  也許沒有人能夠看到他如今的神情，也沒人能夠體會到他如今的感情和心裡狀態。但是，值得一提的是，他自己真正釋懷了，比什麼都強。此時此刻，蓋聶沒有之前那麼孤寂了。仿佛無意間有一股暖流，緩緩地流淌過心間，帶去了幾分暖意。

  帶著這樣的心態去修煉，無疑是對自己有幫助的。蓋聶此時此刻，正式進入了修煉狀態，他明顯地感覺到了相比於之前，自己的修煉似乎輕鬆了些許，他內心自然是有些竊喜，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只不過，他沒有仔細去想。

  輕車熟路地便到了第二層的巔峰，此時的他，並沒有急於像之前一般，加速內力的聚集和凝實，讓更多的內力出現在自己的周圍，硬生生地去突破瓶頸。他此時，很冷靜，很平靜，只是在不斷的凝實先前的內力。

  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蓋聶此時此刻並沒有顯得過於急躁，他平淡如水，處變不驚，踏踏實實地在自己目前身上僅存的內力，而沒有將它們擴散開來。周身的氣息此刻在他的有意控制下，變得有序收斂了些。

  就如同他一樣，變得內斂沉穩了起來。不同於之前的暴漲強勢，竟有了一種安靜沉凝，天地無聲的感覺。蓋聶此時，算是完全沉寂了下來。萬物與他融為了一體，但看起來萬物又與他無關，這樣的感覺，像極了天人合一。

  所謂的人與自然的契合，也不過如此吧。就好像，本不屬於他的東西，如今，經過他的努力，變成了屬於他的東西。他將這些東西完全沉澱下來，凝成實質，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隱藏在自己的體內。必要之時，便會助自己作戰。

  這就是內力，可以化為劍起，可以直接作為武器傷人。而對於蓋聶來說，他並不是陰陽家，並不需要修習深厚的內力，僅憑這個來傷人。作為一名出色的劍客，蓋聶最多的是將其化為劍氣，讓自己佩劍的鋒芒更露，發揮其應有的效力。

  而此時此刻的他，要做的，是另一件事，將這僅剩的內力修煉得更上一層樓。這時，他並沒有過多地要求去積攢更多的內力為己所用。他之所以改變了做法，自然是因為從昨天的失敗中找出了原因，這也是他，不經意間疏忽的東西。

  蓋聶不曾想過，有一天，他會因這個不經意間的疏忽受傷。他曾經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他的第一層境界在突破的時候就遇到了一些問題，只不過，當時的他是通過強力的衝擊突破了，而這次，沒有上次那樣幸運。

  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原先的方法是有問題的，而那次，更多的是湊巧。他那是不管不顧，傾盡全力，是因為自己和師弟處於危險之中。千鈞一髮之際，蓋聶幾乎是突破了自己的底線，成功躍升至了第二個階層。

  不過，那次的冒險一試，受盡折磨。蓋聶可以感覺得到，那一次，絕對是自己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折磨。那種撕裂肺腑的感覺，還有虛脫無力的境遇，是自己頭一次遇到。這不僅僅是簡簡單單地受傷而已，而是一種近乎將要使自己毀滅的感覺。

  尤其是當他發現自己無法控制體內的真氣，卻又不能收回的時候，真氣突然反噬，衝擊全身的每一個細胞的時候，蓋聶此時是無比痛苦的。就如同風雨飄搖中的一葉扁舟，搖搖欲墜。他的身體也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噬心的感覺也不過如此，他的額上涔涔地鬧著冷汗，身體也有些搖晃。雖然是在打坐，卻有種穩不住身形的感覺，隨時都會倒。但是，讓人為之一震的是，蓋聶並沒有倒下，即使他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痛苦得已經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

  身體的每一處筋脈似是要斷裂一般，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原本清俊的臉龐變得蒼白，臉龐兩側的髮絲被汗水沾濕，他的嘴唇，此刻卻有些顫抖，發紫，不知道的以為他中毒了。其實，事實上，這是體力虛脫的徵兆。

  他本不應該再堅持下去了，那是人體的極限，不論如何，都應該在此時停下，否則便會有生命危險。只不過，這個人，他從來不會在意。他強忍著非人的折磨與痛苦，堅持到了最後。終於是突破了第一層，內力修為到了第二層。

  那是是緊急情況下的刻意為之，並不是潛心修煉，長期修習的結果，所以，不能一直使用。蓋聶那次，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折磨。也知道了修煉內力的不易，他用自己的親身體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東西是經驗亦是體會。

  而此刻，蓋聶又遇到了較為緊急的情況，雖然這次的狀況並不像那次，威脅到了生命。但是，他預計的將來的情況也許會很糟糕。為了儘快在更短的時間內實現自己想要的結果，他的第一想法便是要用之前的突破的方法。

  受到了重創，當然與之前的強行提升不同，這次的蓋聶還沒有傷到如此嚴重，當然了則是因為此時的狀況還不足以讓他孤注一擲，不管不顧。如果是那時的狀況與處境，蓋聶決計不會停下來，重新思考。

  當然了，他的孤注一擲，並不是代表他頭腦發熱，一時衝動。而是在盡力情況下的作出的冷靜決絕的決定，打定了主意要那樣做，便不會有放棄妥協的意思。對於他來說，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將自己所做出的決定貫徹落實下去。

  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也不會輕易放棄。蓋聶是對別人，對自己絕對忠誠的人。他不會辜負別人所託，會盡力保護他身邊的所有人，讓他們感到安全和放心。在世人眼中，他是難以企及的強者，大多只能做到望其項背。

  他亦不會辜負自己，尤其是自己的夢，他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想法，有人說他固執，有人說他死板，還有人說他愚蠢。只不過，那又如何，再多的流言蜚語，也不能對他的思想有絲毫的動搖。再多的阻攔，追殺，也不能阻止他前進的腳步。

  只是，蓋聶也是對不起自己的。他承擔了所有，讓自己滿身傷痕。看得見的，看不見的。早已痊癒的，或者是不久前剛剛裂開的，疼痛得難以附加。也許，他早已經習慣。也許，他從不曾在意過。但是，從始至終，他一直傷的，是自己。

  正所謂，一世縱橫為他人算儘自己。他作為鬼谷派出身的縱橫家，不去算計，不去縱橫天下，不去掌控人心，更不去傷害別人。卻只是一味地讓自己受損。一直在傷害自己。不知道，這樣的縱橫家，是該說他特別，還是該說他太心善，太善良，太傻。

  也許，是後者。蓋聶從未想過，自己這一生，要用自己的縱橫之術去算計別人，把天下當棋盤，將人命當作棋子，去下天下之棋，掌控天下人心。他何曾，這樣想過？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