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高漸離（二）

  他們也不是就這樣分散，只是因為天明覺得自己在外面待的太久了，他害怕他家大叔擔心他，會去到處找他。懷著這樣的心情，天明毅然決然地跟少羽和高月兩個人說了一聲，便匆匆離開了。少羽看著天明遠去的身影，一陣無語。

  「這小子，還真夠關心他家大叔的，一天沒有看見，就擔心得不行。月姑娘，你感覺到了沒？」高月沒有說話，她想起了在鏡湖醫莊的時光，親眼看到過天明對他家大叔的袒護，當然了，也親身感受到了天明與蓋先生之間的情誼。

  在叢林中，天明曾經含淚向自己訴說與蓋先生的過往，那歷歷在目的景象，是天明邊說邊不停地啜泣，並不是天明過於脆弱，而是因為蓋先生給予他的溫暖太多，讓他心生眷戀還有感動。其實，說感動真的是太過於表面了。

  究竟是什麼，在叢林之中，高月並沒有搞清楚，直到他們因發現蝶翅鳥的蹤跡，發現鳥羽符，被迫離開鏡湖醫莊之時，在他們被困的地方，他曾經親眼見識到了天明對蓋先生的情誼。那是一種純粹的，真摯的，極深的情誼。

  有那麼一瞬間，高月突然間覺得，或許，此生，天明對任何人也不會有那麼獨一無二，發自內心的，如此真切的情誼了。想到此處，高月算是明白了天明那時在叢林之中的情感，也知道了，傷害蓋聶，天明會做出的舉動。

  他會同那個人拼命，當然了，如果不敵，同生共死，這是基本的，高月也曾親耳聽到過天明的原話:「有什麼怨氣，有什麼指責沖我來，不要動不動就牽扯上我大叔，我大叔表示沉默並不代表他就是默認了，更不代表他不會反抗，他是太過於善良寬容了，不想與你們計較而已。」

  「但是，我可不是大叔，有那麼好的性子，如果你們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對付他，我天明絕不答應，大叔帶我一路走來，他也是一直在保護著所有人，不知道你們為何從來不記得他的善良和恩情，只會指責於他。」

  在斷崖處，高月看到了天明第一次出手，不過出手的對象是蓉姐姐，她記得，當時蓉姐姐就準備出手對付蓋聶之時，天明突然出手，故意拖延了時間。當時的情況她親眼看到，天明沖奔上前，全然不顧自己離赤練越來越近，隨時有性命之憂。

  這讓高月想起了一句話:「不計代價，生死相代，也不過如此了吧？」高月至今仍然很好奇，蓋先生究竟是如何照顧保護天明的，竟然讓天明如此不顧及自己。她看到天明自始至終都是擋在蓋聶的身前，蓋聶當時中毒，所有的內力無法發揮出來。

  因此，天明死死地護著蓋聶。高月從來沒有想過，蓋聶在天明的心中竟然如此重要。少羽見高月凝神沉思了很長時間，默不作聲，以為她不會再回答自己了，便打算放棄。這時，高月回過神。「少羽，我知道，也親眼看到過。」

  這時，天明正在急匆匆地往回趕，並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不過，由於身後的人沒有刻意隱藏行跡，因此，天明即使心焦氣躁，還是發現了。他當機立斷，用起了自己比較熟悉的瞬移。

  高漸離心中暗暗一驚，天明的功夫還是可以的，不過他從來沒有想過，天明這一身的功夫究竟是如何來的。就在高漸離走神期間，天明早已遁跡，消失不見。高漸離再次抬頭，發現天明已經不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正疑惑間，背後略顯冷漠警惕的聲音響起:「你是誰？無故跟蹤我做什麼？」還好天明手中沒有任何武器，不然的話，依照他的性格，會選擇先發制人，儘管實力之間會有很大的差距，只不過，大叔曾經告訴過他，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擊之，事半功倍。

  天明一直牢牢記著大叔的話，不論處於怎樣的境地，他都會保持萬分的警惕之心。即使做不到像大叔一般洞察先機，也要做到隨時有戒備之心。這樣自己就不至於陷入太過於危險的境地。

  儘管如此，他還是責備了自己一番:「關心則亂，心亂則行亂，竟然沒有注意到隨時會有怎樣的危險。」又忘記了大叔的教導，我真是！天明不由得暗自懊惱了一番，不過他最終還是先跳過了這一環節，一瞬不移地盯著眼前的人看。

  如果仔細觀察，天明的眼神與一個人有些像，如果親眼看見過蓋聶的眼神的話。天明在面對未知之事時，努力像他家大叔一樣，保持冷靜，儘量不動聲色，語氣也帶有幾分疏離和冷淡，是為了讓對方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這時，高漸離開口了:「我是誰並不重要，我想知道跟隨你來的那個人跟你是什麼關係？」

  天明有些疑惑:「這人真是有些奇怪，沒事問這個幹嗎？」他冷冷地開口道:「你問這個幹什麼？還有，我憑什麼告訴你？」

  高漸離這時眼神冷了下來，天明感受到了，這麼強烈的冷意，天明不是第一次感受到。此時，他內心深處也頗為有些憤怒，他的眼神更冷了。「我也不怕告訴你，一路上，有無數的人對我展現過這樣的眼神，我早已習慣，你以為能嚇著我？」

  「再說了，我跟你什麼關係？你憑什麼管我的事情？」天明咄咄逼人，也是因為他總覺得這人從他看見的第一眼起，就覺得此人不好相處。

  「我是為了你好？怕你被他人迷惑。」高漸離的語氣略顯無奈。

  「哦？對我好？你怎麼知道我被人迷惑了？我看你是在意指我被與我一同來的人迷惑了？那你就大錯特錯了，那是我的大叔，我和他一路上走來，是他一直在保護我，若不是如此，我無法活到現在。怎麼，這樣的回答可算滿意？」

  天明突然意識到這人跟大叔有過節，於是更加提高了警惕。他的話里的意思並不是很清楚，但也夠清楚了，如果聽的清，既交代了了關係，又提及了此人的重要性。天明自己也覺得說的夠清楚了，至於那人聽不聽，就另當別論了。

  果然，高漸離開口了:「你的父親不會允許你這麼這麼叫的。」

  天明冷冷地開口了:「你怎麼知道我父親不喜我這麼叫他？你知道我父親是誰？還有，大叔如何我自己知道，至於我父親允不允許我這麼叫是他的事，我願不願意叫是我的事。聶大叔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就是願意這麼叫他。」

  高漸離徹底無話可說了，他一直沉默著，天明也沒有再說些什麼，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也沒什麼好說的。他看了看那人手中的劍，散發著逼人的寒氣，天明心想:「看來也是劍客，劍客！」天明盯了眼前之人一段時間。

  想起了大叔的話:「高漸離的佩劍是水寒劍，他也記得徐夫子曾經說過。城裡還有一把劍，名叫水寒，與大叔的佩劍劍性相剋。讓大叔最好小心。」天明來機關城已經一段時間了，該見的人都已經見過了，沒有見過什麼拿劍的，這是唯一一個。

  天明思來想去，而且他對大叔的態度很惡劣。他突然之間明白了，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你就是那個班老頭和盜跖曾經提到過的小高，你是高漸離對嗎？你處處與聶大叔作對，並且所持的佩劍也是與聶大叔劍性相剋的佩劍。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

  高漸離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好，既然如此。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請你讓開，我要去找大叔了。」天明本有再諷刺高漸離一番之意，正欲開口，突然間想到大叔和自己在機關城暫居，是在他的地盤，就算他不會為難我，但他會為難大叔。

  大叔不會輕易反抗，所以，為了避免麻煩，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儘快擺脫眼前之人的糾纏，畢竟相比起來，還是找大叔比較要緊。想到此處，天明也沒有過多的廢話，直接讓此人讓開，自己先行離開。

  「你受到了那人的蠱惑，這麼不清醒麼？我已經說過，我是為了你好。如今來到了機關城，自會有人保護你，你完全不需要那人的保護。」高漸離的話就這樣說出了口，他完全沒想過後果是什麼，因為，他不知道天明與蓋聶的關係，或許也不會想到蓋聶在天明心中的位置究竟有多重要。

  天明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有本事你再說一遍？」與此同時，他的身上散發出了殺氣，高漸離清晰地感受到了。不過，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之時，天明已經到了他面前，一腳上來，毫不留情地朝他襲去。高漸離暗暗一驚，堪堪躲了過去，不過還是對於天明的身法有些震驚。

  之前他跟在後面，並未注意到天明的步伐是有多快，只是隱隱約約覺得他的速度應該不會太遜色，如今親眼見到，還是不由得暗嘆一番。天明見一擊不成，便開始了新一輪的襲擊，不過都被高漸離一一化解。

  畢竟是墨家第一高手，對付個十三四歲的小孩還是綽綽有餘的，即使他的招數迅疾，詭譎不定。高漸離一一擋下之後，發現他這套功夫手腳並用，很適合他目前的水平，像是有人專門以他如今的武功根基而想出的這一套功夫。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不過，高漸離目前不想管這些，他真正疑惑的是天明的反應，他著實沒有想到天明的反應這麼大，居然對自己動了手。於是，他和天明拉開了一段距離，他很想知道，蓋聶究竟對這個孩子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