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百步飛劍

  也許，與別人與眾不同；也許，得不到太多人應有的支持，甚至會受到無盡的阻攔；也許，太過於艱難和危險。這便是蓋聶的人生，有別於大多數人，同樣的，更是孤獨行走了一路，這一路，大多時候是無人陪伴的。即便有人陪伴，也是孤獨。

  不知道，是否可以理解為內心的孤獨。蓋聶依舊在沉思自己的這一路，帶著故人之子，從此，浪跡天涯，漂泊無依。只是，準確來說，蓋聶一直是處於漂泊狀態的，只不過，如今，是由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而已。

  更為奇特的是，這一路走來，雖然艱險，但更多的是溫暖與欣慰。蓋聶總是會想起別人對他的好，就像如今。他處於黑暗中，閉眼回憶，想到了一路上的所有事情，同樣的，也想到了那一幕幕的溫馨畫面。

  想到了天明對他的刻意維護，還想到了他們共處一地所產生的歡聲笑語。記憶的車輪並沒有停止，蓋聶的思路也如流水一般，暢通無阻。今夜註定是一個不眠夜，對於蓋聶來說，他有太多的東西想要回憶一番。

  不知道是自己一時興起，還是就有這種打算，總之，今晚蓋聶是徹底沒睡意了。從羈旅生活，從南至北的奔波；到兩人安定的生活，一起居住，一起冒險；再到一群人的安定生活，成為聯盟類的性質。雖然不知道這樣的安定能持續多久。

  蓋聶知道，天明對於機關城是充滿好奇與喜愛的，只是，他僅僅是對墨家對於自己的態度耿耿於懷而已。天明曾對他說過:「墨家機關城真好玩，它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從天明的神情，蓋聶很明顯地可以看出，天明的的確確是喜歡這裡的。

  於是，蓋聶給了天明一個非常值得讓天明本人雀躍的答案:「你喜歡就好，我們會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至於蓋聶的回答里為何是一段時間，是由於他考慮到了墨家機關城的存亡問題，所以，他並不能向天明保證，他們能一直待在墨家機關城這樣的地方。

  被墨家祖師爺稱為世間樂土的地方，被墨家弟子稱為聖地的地方，是反秦分子聚集的地方，同樣的，也是反秦分子嚮往和推崇的地方。蓋聶本人對於機關城。儘管有敬意，儘管也表現出過贊服與驚嘆，但是。還沒有到推崇的地步。

  蓋聶這一生，大抵只是對於自己的初夢有著不懈的追求吧！這一路，蓋聶充當的，一直是保護者的身份，這大概是由於他就是俠者，充當的一直是守護者的身份，他帶著天明一路走來，跋涉千里，一路上皆有艱難險阻。

  從兩個人到一群人的轉變，對於蓋聶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但對於天明來說，或許區別很大。這是蓋聶的第一想法。自己已經習慣了孤獨，只是，天明和自己畢竟是有所不同的，他的人生不應該和自己一樣。

  他應該融合更多的力量，去開拓自己的人生，他也應該去認識更多的朋友，去幫助他完成自己的心愿，而不應該只靠我一個人。因此，他從一開始，便有了這樣的打算，將天明最終帶入了墨家，最終，還是想讓他融入墨家。

  即使蓋聶從內心深處知道，天明一時會因為自己對墨家產生排斥的情緒，會在一段時間內厭惡這裡，厭惡這個地方，厭惡這裡的人，但是，時間一長，這種情況便會消失。不知道是蓋聶對於天明的性情足夠了解，還是對自己的分析有足夠的信心，他一直以來就有這樣的推測。

  怎樣去保護一個人，讓他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我想，天底下，沒有一個人，會像蓋聶這般，將一個人的生命看得如此之重，早已超過了自己的生命。也沒有一個人，會用自己學過的本領，去如此盡心地去保護一個人。

  都說蓋聶在鬼谷習得一身本領，本應縱橫天下，睥睨蒼生，誰能知道，他終究是為了守護天下才習得了這樣的本領。這就是大多數人頗為疑惑的地方。

  蓋聶被稱為劍聖，劍中之聖，他的絕技眾所周知，百步飛劍。只是，他很少用百步飛劍，百步飛劍是必殺之劍，對於內力的消耗也是極大的，不到一定時候蓋聶絕不會選擇去用它。蓋聶至今，似乎沒有使用過百步飛劍。

  他利用過淵虹劍的鋒利，拼儘自己最後一絲的力氣，發出了類似於百步飛劍的技能，救下了所有的人，即使，這並不是他所學的，縱劍之術的至高的必殺之劍百步飛劍。但是，同樣也起到了驚人的效果。

  我想，所有的意義也在於此處。蓋聶在用自己的所學，踐行著自己的理念，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百步飛劍也好，平常的殺人劍術也罷，都是為了保護他人。

  蓋聶此時早已經改換了姿勢，平躺在了榻上，沒有再打坐調息，他想著，自己也不可能就這樣打坐打一晚上，畢竟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但是，就算有這樣的意識，蓋聶平躺於榻上，一時之間也是睡不著的

  他像從前一樣，習慣將頭枕於自己的胳膊之上，想來是為了更好地思考問題。

  他一直在想天明的後路，還有自己的後路，他知道，他的使命並沒有完成，將天明送到此處並不意味著絕對的安全，他很清楚。這樣動盪不安的亂世，任何勢力的存在都不會顯得那麼穩定，說不定，在頃刻之間便會毀於一旦。

  不論它曾經是多麼久遠多麼強大，終究無法長存。就算，墨家機關城固若金湯，自己也曾想過，它終是擋不住秦國的鐵騎。這並不是蓋聶是一個悲觀主義者，把所有的事情都只會往壞處想，不知道持樂觀的態度。

  只是，相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蓋聶的頭腦，在什麼時候時候都會處於清醒狀態，也就是說，他時刻都能冷靜地思考問題，還有，當然是預見一些事情。用他的分析判斷力，去預料一些事情。事實證明，他的預料向來很準。

  最起碼，在墨家機關城這一問題上，至少，他的擔心一點都不是多餘的，當然了，墨家機關城，這個耗費了墨家上百年才修築完成的浩大工程，命運究竟如何？是被毀於一旦，還是能完好無損，這當然都是後話。

  他不僅僅是想到了天明，同樣的，他也想到了自己，自己究竟該如何自處？對於這個問題，蓋聶並沒有太多的疑惑與打算，他想，自己，日後應該是跟著墨家眾人的路線走。對於自己的未來，蓋聶並沒有考慮過多。

  他相信自己能夠化解不必要的矛盾，在墨家會有一席之地，只是，他並不知道自己會犧牲什麼東西。自己有什麼？一把劍，一條命，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他並不希望此時要犧牲的，是自己的命。如果，犧牲的是陪伴自己長達十年之久的佩劍呢？

  蓋聶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沒錯，那把劍，的確已經陪伴了自己十年之久，它是在劍譜上排名第二的神兵利刃，是劍客們夢寐以求的寶劍，蓋聶對於它的態度，即使沒有旁人那麼熱切，幾近一種熱切的目光，想要將它占為己有。

  但是，他對這柄劍的感情，看似平淡，看似沒有波瀾，但是，終究是有濃濃的情感的，不表現並不代表不存在，但是，一旦存在，失去之時，便是一種傷痛，難以忘懷的傷痛。即使表面看起來是多麼平靜與淡然，但是，內心的波瀾，誰能看到呢？

  也許，只有自己能夠看到，能夠感受得到吧。蓋聶很清楚，他已然選擇了墨家，便沒有了無故離開的理由。依照他的性格，他斷然也不會離開。責任心極強的人，是不會輕易放棄自己認定的東西和選擇的。這條路，幫助墨家的路，由此，開啟了。

  之前，他一直在保護天明，保護的是一個人，而如今，他進入了墨家，墨家人數眾多，屬於一個學派。他又要試著去保護這一派別的人，那是一群人。不知道，身處局內的他，會作何感想？也許，他只是會輕輕一嘆，人數多了些而已。

  不過，更多情況下，他是不會嘆息的。有多少人需要他保護，他便會保護，這是他的行事風格。他此後的路，與墨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這也正是在一定程度上在幫助天明。把天明帶到這裡，並不意味著自己就完全放棄了對天明的照顧。

  至少，在現在看來，在這危機四伏的機關城，天明隨時需要自己的保護。天明大咒印還未解除，這需要自己去做；天明還沒有變強，這需要自己去教。天下大勢急劇變換，不知道自己能否跟上這樣的步伐和變化。

  自己走好自己的路，同樣也會幫助天明走好自己的路，同時也要幫助他人走下去。這是自己新的征程。蓋聶的眼神顯得清亮了許多，他想，自己已經明晰了自己今後的路。這條路，遠遠沒有走完，儘管可能不像之前一般漫長，但是，已經有了大致的方向。

  他始終相信自己是能夠走下去的。用自己的百步飛劍，去靜待不久之後的夜盡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