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命運

  天明將這盞燈小心翼翼地端了過來，步伐輕盈，一手拿著燈盞，一手護著火苗，將這盞燈平平安安地護送到了蓋聶的面前，這時，蓋聶依舊是盤腿坐著，雙手很自然地放於他的膝蓋上，還有當然是他的已經依舊緊閉著。

  只不過，在那盞燈被天明放置在桌子上的同時，蓋聶的眼睛睜開了，只是，他仿佛是從夢境中走出來的一般，一言不發，始終低著頭，也許是在沉思著什麼。這時，天明也沒有太多的廢話，只是覺得大叔打坐打了一下午，應該會口渴的。

  在天明陷入思索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他家大叔一直在盯著小小的火苗看，不像之前一樣，他已經不再低頭看向某處了。

  這時，火光變換，成為了淡藍色，這當然不是蓋聶所在的石室，這是咸陽宮。而出現的淡藍色的火光，是月神的傑作，月神是陰陽家的地位較為尊貴的人物，功力深厚，身份自然也很神秘。一身藍衣，用薄紗遮住了她的眼睛，衣服的背後是月牙形狀，這便是她月神名號的象徵。

  這時，整個咸陽宮只有兩個人，秦始皇嬴政和月神，顯得極為安靜和肅穆，咸陽宮本身就大的驚人，這也正好給了月神施展才能的機會。十幾盞明燈放在了月神的周圍，月神的手指在此期間會不停地變換。

  由於速度過快，整個手出現了幻影，竟然不是一個，而是多個。在她的一系列動作下，火光變成了淡藍色，這也許是她的功力的神奇之處。

  一段時間過後，月神做完了這一切，睜開了她的眼睛。在她施展功力的過程中，眼睛一直是閉著的。

  嬴政注意到了月神的動作，便開口詢問:「怎麼樣了？」

  「墨家氣數已盡。」簡短的一句話，顯得有些冰冷無情，卻是嬴政想要的結果，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嬴政並沒有問完，威嚴的聲音在大殿中迴響:「那個孩子現在何處？」

  月神並沒有正面告訴嬴政確切大答案，她只說了句:「那個孩子有自己的命運將要對抗。他現在就在機關城，和蓋聶待在一起，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這時，嬴政並沒有忘記一個關鍵人物:「那蓋聶呢？他的命運如何？」

  「蓋聶將會被那個孩子殺死！」縱使嬴政這樣曾經統一六國，氣魄威嚴的人，在聽到這句話以後，也不由得愣住了。然而，月神的話並沒有說完。「這就是他的命運，在他離開秦國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

  冰冷無情，勝過冰霜的話語久久迴蕩在咸陽宮中，冷的不知道是誰的心。

  與此同時，衛莊的逆流沙也展開了行動，逆流沙的兩名成員，墨玉麒麟與隱蝠，一個在機關城內易容潛伏，製造矛盾，一個在機關城外的樹林中隱藏身形，伺機而動。隱蝠的潛伏，在一定程度上是藉助白鳳的幫助。

  是白鳳的坐騎，將隱蝠送入了樹林之中，隱藏了起來。

  而另一邊，「大叔，喝口水吧！」與此同時，一杯水被天明端在了蓋聶的面前，蓋聶應了一聲:「嗯！」便接住了杯子，右手拿著杯子，左手遮住杯子，就著這樣的姿勢，將水喝了下去，頗有一番文雅君子的風範。這樣的疑惑，天明也曾產生過。看著大叔喝水的樣子，天明想起了從前，便忍不住笑。

  那是天明第一次見蓋聶喝水的樣子，當時只覺得這樣的喝水動作很文雅含蓄，像是一個文人墨客才會有的動作，而此時此刻，卻出現在了一位劍客的身上，是一位習武之人的身上，說實話，誰看到，都會不可思議。

  「大叔，你的喝水方式怎麼和大部分武者的不一樣啊？」這是天明在考慮一番後問的蓋聶的問題，天明見過行俠仗義的俠客，他們不拘一格，廣結朋友，喜酒好劍，性格直率爽朗的他們通常都是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

  天明也並非沒有發現大叔與他們的不同，他從大叔的一言一行中感受到了大叔有別於一般俠客的氣質與品德，不僅如此，對於天明來說，大叔是文者與武者的結合，既有君子的溫潤如玉，又有俠客的胸懷天下。既有文人的謙卑有禮，又有武者的高超武藝。

  天明見過蓋聶揮劍殺人，劍法凌厲，一擊必殺，不留餘地。他的眼神，最是獨特無雙，充滿殺氣，攝人心魄。而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也是令他的敵手顫慄，毫無還手之力。這樣的蓋聶，這樣的氣度，天明除了崇拜還是崇拜。

  天明當然也見過蓋聶蓋聶待人，語氣柔和，不卑不亢，平淡卻有力，讓人心悅誠服。他此時的眼神，有別於殺人之時的眼神，溫潤謙和，充滿了溫暖，讓人安心。並不是那種突兀的人物，讓人一眼看到便感覺到十分深刻，久久不忘。

  但是，他卻也是另一種讓人難以忘懷的人物。他淡然如水，沉默寡言，靜默之時，大多數人似乎都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但是，在危難之時，能感受得到的，便只有他一人而已。他能給予你最堅實的保護，亦能讓你無比安全地脫離險境，毫髮無損。

  只是，他也會安然退出，不會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讓你去追尋。但是，你卻會永遠地記住他。因為，在你最危險的時候，有一個人，曾經用他的力量，將你從生死邊緣中拉了回來，讓你獲得生機，這樣的恩情，這樣的救贖，叫人怎能忘記？

  只是，天明見過大叔的殺人之道，見過大叔的待客之道，卻不曾見過大叔在生活小事上的習慣，因為他們當時一直處於流離奔波之中，面臨著各處勢力的圍剿追殺。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停下來，居住在一個地方生活，天明自然看不到這些。

  如今，確確實實看到了，卻發現，原來大叔所有的行為舉止都符合了他的性格，謙卑溫和，無人能及。天明想了很多，還是忍不住將問題問出了口。這時，蓋聶抬眸，看向了天明。依舊柔和的語氣，「天明，這是一種習慣。」

  「這是一種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養成的行為習慣，可能在天明看來並不符合一般武者的風範，但是，也並不是說沒有這樣的可能，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行為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殺人自然是要凌厲不留餘地，但是在一些生活瑣事上，大可不必如此。」

  天明想了想，的確是這個樣子，在大叔的身上，他看到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也感受到了大叔與眾不同的氣質風度還有思想理念，他早已知道，大叔從來不凡，他有太多的獨特之處，出眾，有才，謙虛，還有博大的胸襟。

  當然了，不止於此，這只是大叔的冰山一角，天明也漸漸地感受到了。這時，天明正好看到大叔喝完了水，將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天明隱隱感覺到大叔的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便又多問了一句:「大叔，你打坐調息了一下午，現在感覺如何了？」

  「天明，經過了一下午的調息，大叔好多了。再說了，大叔已經說過了，端木姑娘已經治好了我的外傷，我只需要運功恢復我所受的內傷，時間足矣。大叔的實力即使沒有恢復到巔峰，但是和之前也差不多了。」

  天明顯然是不信的，他知道大叔完全是為了安撫自己，才說出了這樣的話，不讓自己擔心，不過，天明並沒有刻意點破。他轉移了話題。「大叔，要修煉到你這樣的程度需要多長時間啊？」

  只見蓋聶思索了一下，開始了回答:「武功修為主要看個人造化，如果機遇不恰當，可能一輩子也沒有多大的成就。」這時天明看向了蓋聶，並且點了點頭。心中若有所思。

  「如果機緣天成而本人悟性極高的話，則不需要很長時間。」這時，蓋聶的目光始終看向的是天明，他對天明是給予厚望的。

  「不需要很長的時間是多長時間啊？」天明不依不饒，打破砂鍋問到底。

  「十年磨一劍，十年左右就應該有所成就了。」蓋聶大致回答了天明的問題，雖然不是那麼確定，但是也絕不是什麼虛言。

  「啊？十，十年。」天明的表情換成了驚訝之色，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了。不過，沒有驚異多久，天明便對著蓋聶開起了玩笑:「那我先練它一個月，估計教訓教訓少羽那個傢伙應該沒問題了！」天明語氣里充滿了調侃，讓蓋聶的心情也開朗了不少。

  他爽朗地笑了，雖然就那麼一下，轉瞬即逝，但也讓天明看到了漸漸開朗的大叔，天明也忘記了之前的煩惱，也許，這樣也挺好。天明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只不過，這時，變數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