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小說 >秦時明月之俠行天下 > 第一百九十七章 記憶(二)

第一百九十七章 記憶(二)

2023-12-01 18:14:05 作者: 戀聶
  當然了,還不忘補充了一句:「呃,當然,沒有問題。」天明聽罷,轉身離開,給了少羽一個略顯瀟灑的背影,未曾回頭。天明想著:「大叔就是誠實善良,連耍帥這樣的事情都不曾幹過!算了,我還要去找大叔呢,就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這時,少羽並沒有從驚愕中反應過來,還是有些不明所以,就問了高月一句:「這小子在醫莊不會是吃錯什麼藥了吧?」這時,高月沒有言語,只是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伴隨著天明的吐舌頭的調皮動作而結束,雖然不知少羽是否反應了過來。

  但是,足夠引起旁人的深思。在這樣的亂世,很殘酷,很冷漠,很危險,殺戮不斷,死亡無數,還能夠見到如此真摯的笑容,還能夠感受到如此清晰的暖意,這也是一種安慰。他們,像是亂世中的曙光,將黑暗照亮。

  這時,蓋聶獨自走在了返回途中,他從班大師那裡早已知道了自己的住處,是一間石室,離表演場地並不算太遠,本來,班大師是打算護送他的,只是,蓋聶自己婉言謝絕了,路途不長,環境也不算太過於陌生。

  那間石室,他還是有把握找得見的,其實,這只是一部分原因而已,最重要的是,他心中有事,有疑惑,必須考慮清楚才行。於是,他心事重重地走了一路,蓋聶不論走路還是做事,都會憑藉自己的感覺,再加以理性的判斷。

  因此,他對於自己的感覺,一向是很有自信的,就像對於自己手中的劍一般,有自信,有把握。他先前還在想那個人是誰,只不過,那個人最後的眼神告訴他,也讓他確定了一個答案:「如此強烈的殺氣,這個人,難道是他?高漸離!」

  其實,在步入機關城的那一刻起,蓋聶深知,他會與高漸離狹路相逢。因為,他心裡很清楚,高漸離是墨家的人,同他的摯友荊軻一樣,並且,與荊軻交好。他知道,高漸離一定會想著找到自己,給荊軻報仇,從始至終,所有的人都認為荊軻是死在了自己的手裡。

  蓋聶本人,也是這麼認為的,摯友的死,與他脫不了干係,即使,不是自己動的手;即使,不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但是,終究是自己沒能救下他,讓他死於大殿之上。自己最後只能看著摯友的屍體,久久無話。摯友死了,可是,自己還活著。

  當初,是自己沒能攔住摯友,讓他走上了這條路,那麼,面對所有人的指責,也不應該說些什麼,不是嗎?要報仇,便來報仇,對我究竟有什麼樣的仇怨,也是無妨的。

  當他聽到了小高這兩個字眼,他便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的,他從來沒想過躲,他來了到這裡,便是最好的證明。此時的他,在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了一個地方,鑄劍池,蓋聶停留了不久,打開門上的機關,逕自走了進去。

  頓時感到一股熱浪襲來,不過,對於蓋聶來說,這並不算什麼,他只是思考了一下,便又向前走去,走到了此地的中央,他看到了懸掛著的劍,有些是鑄造未完成的失敗品,有些是鑄造成功的精品。只不過,蓋聶的重點並不是看劍。

  他的思緒飄向了很久以前,「阿聶,你知道嗎?這是一把屠龍之劍,他叫殘虹,如果用它來刺殺秦王,勝算是很大的。」當時的荊軻正信心滿滿地向他介紹這些。這是蓋聶永遠不願想起的場景,但是,在今天,他想起了兩回。

  他看著劍池的中央,口中呢喃著:「這個世上,是否真的有屠龍之劍?」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這把劍,殺氣太重,對主人有害,因此,他是極力反對這件事的,當時的所有人,究竟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劍的身上,還是劍的主人身上?

  蓋聶想了想,心中便有了定論:「是寄托在了那柄屠龍之劍的身上,他們只是想到了這柄劍的威力,從未曾想過,或許,再厲害的劍在手,如果劍客本身的造詣不夠,那麼,一切皆是徒勞。」蓋聶理解得通透,並不代表他人能理解的透徹。

  比如說,他的摯友荊軻,他的勸說,在他那裡顯得很是徒勞,他作為縱橫家,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口才還是辯駁能力,或許,真的很差。如果說,當時的他的狀態。如同溺水的無助者一般,沒人沒夠幫他,當然了,也沒人能夠救他。

  而高漸離,蓋聶終於又想起了他來,這個人,當初在易水之畔,自己和墨家眾人為他送行之時,是在一個寒冬,易水河畔,還飄著雪花。燕國,處於極北之地,本身就比較嚴寒,再配合著當時的場景,更加淒冷異常,那是送別的場景。

  說是送別,不如說是永別,此生,不會再相見。墨家巨子也站在了易水之畔,還有高漸離。蓋聶記得,高漸離當時為荊軻奏樂,為變徵之聲,荊軻和而歌,士皆垂淚涕泣。蓋聶沒有哭,他早已,不會哭,早已沒有了淚水這個東西,但是,他會傷感,會痛苦,會傷心,會無奈。

  荊軻從他的身旁而過,與他擦肩,不曾回頭,他倆,誰也沒有再去看誰一眼,是不忍看,也是不敢看,這一看,或許,就再也舍不下了,這時蓋聶當時的心情。隨著雪花的飄落,寒風的呼嘯,自己的摯友漸行漸遠。

  現在回想起來,蓋聶至今都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去面對這一切的,面對摯友的離去,顯得那麼無措與傷感。有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扭轉局面。也許,真的是因為自己太渺小了。

  蓋聶在不知不覺中感到了冷與熱的交織,也感受到了心靈的煎熬,於是,他退了出來。緩緩打開了鑄劍池的門,繼續向前走去,他的這段記憶,對於他來說,著實有些痛苦與煎熬,他用了很長的時間,想要把它深埋,只是,來到這裡,來到機關城,來到墨家,就意味著,這所有的事情,就會重新揭開。

  這樣的效果,算是,在重新裂開的傷口上撒鹽一般,不堪回首,讓人痛苦。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承受?或許能吧,走了那麼久,什麼都挺過來了,難道,這樣的事情,還能難倒自己嗎?蓋聶搖了搖頭,顯然是否認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蓋聶離開了鑄劍池,繼續往前走,突然間,身後想起了熟悉的聲音:「大叔?大叔,真的是你啊,我終於找見你了,太好了。」起先,這個聲音充滿著不確定和難以置信,只不過,在過了不久之後,這個聲音充滿了確定和亢奮。

  蓋聶知道是誰,是天明趕了過來,正在詫異間,天明便小跑著沖了過來,往蓋聶的懷裡沖。蓋聶心想:「這孩子啊,怎麼還是這麼衝動,這可不行!剛剛的衝動,他就已經承擔了後果。那是因為他是小孩子也是墨家的客人,所以沒人會對他下殺手。如果是敵人,可就不好說了!」

  蓋聶還沒有什麼動作,倒是天明先動了,他離開了自己的懷抱,臉色沉得讓蓋聶覺得有些疑惑和可怕,儘管蓋聶從來沒怕過什麼東西,也許,他的後怕,用不安來解釋會更好些。

  天明低語:「大叔,你一直在看著我,對嗎?從進入了那個表演場地開始,從我出現在那裡開始,是嗎?」

  「是的,天明,你不是也看到了我嗎?天明,你想問什麼呢?」蓋聶面對天明無厘頭的疑問,有些摸不著頭腦。

  「天明沒有一刻讓你省心過,大叔。天明的任性,總是顯得那麼不合時宜,我知道,大叔一定是預感到我會闖禍,才留在了那裡,也是顧及到了我的安危,才選擇留下。」

  「只是,果然,天明還是沒有出乎了大叔的預料,還是壞了別人的規矩。若不是大叔後來放寬了心,天明在想,大叔,你會出手,對嗎?」天明一連串說了一大堆,徹底是把蓋聶鎮住了,因為,蓋聶原本以為天明是來尋求安慰的。

  或者說,他也想到了,天明也可能是來詢問我為何不出手的原因,只是,蓋聶確實沒想到,天明是來訴說這樣的情況。

  過了許久,蓋聶沉默著點了點頭,算是給予了天明肯定的回答。他隱隱能夠猜到天明之前為何跑的這麼急了,原來,竟是因為自己,是因為內心的愧疚,還有,對自己的無奈。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安危此時的天明。

  他看著天明,久久不語。而此時,天明也在定神看著蓋聶,大眼睛一瞬不移地盯著他家大叔的眼睛看,很是疑惑,他想從大叔的眼裡讀出些什麼。只是,目前,他做不到。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