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機關城(八)
2023-12-01 18:14:05 作者: 戀聶
但是由於看不出什麼端倪,便升起了好奇之心。於是,他問向離他較近的盜跖:「底下那些輪子是做什麼的?」然而,顯然的是,他問錯了人。
這裡的問錯人,並不是因為盜跖不清楚,而是因為他喜歡捉弄人,性格如此吧。不論是對女子,大人還是小孩子,都喜歡開或大或小的玩笑。這並不是因為他沒有長大,而是因為他習慣於跟別人打趣。天明問了第一次,盜跖的回答是。「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聽著那湍急的水流,以及瀑布撞擊發出的巨大聲響,再加上盜跖本身說的話,天明自然是沒有起疑的,便又問了一句:「我是問,底下那幾個大輪子是做什的?」並且加大了音量。
這次,天明以為盜跖應該是聽清了,不過,盜跖答非所問:「這次我算是聽清了,你想下去釣魚?」
於是,天明又不死心地問了一句:「我是問底下那幾個大輪子是幹什麼的?」
沒想到盜跖又回答:「這裡魚都沒有,怎麼會有蝦?」
天明於是又問了一遍,這次他的耐心不如前兩次了,語氣中頗有些急躁。不過,在常人看來,一個問題能問到三遍,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的確不易。這或許是與蓋聶待得久了有關,自己的性格在無形之中受到了蓋聶的影響,做出了相應的改變。
只是,沒成想盜跖來了句:「這次我總算是聽懂了,你想下去游泳,那可不行,水流太急,太危險,會出人命的!」盜跖這回答頗為理直氣壯,讓天明一時間竟有些無言以對了。
都說事不過三,天明恐怕也是這麼想的,於是,當他在問了第三遍以後,他徹底放棄了。由於剛才問話時發出的聲音有些大,他的肺活量可是有限的,這時不免感到有些喘不上氣來,在那裡喘著粗氣,並且無意間吐出了他的舌頭。
這樣做自然是為了順氣,他見也沒有問出來的希望了,便打算放棄,這時,盜跖開口了,語氣充滿了調侃的意味:「小子,剛剛逗你玩呢!底下那幾個大輪子是整座機關城的核心,他們轉動起來給機關城帶來了源源不斷的能量,整座機關城才能正常地運轉!大致就是這個樣子。」
這時天明聽懂了,也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過他也聽到了看似不太重要卻能激起他情緒的幾個字:「逗我玩呢?我有那麼好逗麼?」天明不禁有些汗顏,不過,他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就在剛才被人逗了好久。
於是,他們一行人走過了木橋,來到了另一個地方。天明在走的過程中,便遠遠地看到了一群人,在木橋的盡頭,一個著裝特殊的老者站在了最前面,顯然是這些人的領頭人,站在他後面的墨家弟子也有不少,他們規規矩矩地站成了兩排。
天明心中不免有了些想法:「這墨家弟子,倒是挺守規矩的,不過這陣勢也是夠大的,禮節也算是周到,居然有這麼多人在等待著我們,而且還站的還算挺整齊的啊!」
這一行人就這樣走了過去,天明沒有之前那樣尷尬以及無措,便又恢復了活蹦亂跳的性子,腳步也加快了,在不知不覺間,他走在了大叔的前面。這是他起初完全沒有意識到的。大叔從始至終都是一個速度,不徐不緩。
一路上,他不言不語,沉默著走過了所有的路。天明記得在他走出山洞之時,他遠遠地就望見了大叔的身影,那抹白色的,淡然的身影,由於站立在瀑布旁邊,水流湍急,帶出了不小的風。這勁風吹拂起了大叔的衣服。
大叔穿的是白色的葦袍,他的衣袖,他的袍子,還有他的長髮隨風舞動。衣袂飄動,給人一種遺世獨立,飄然若仙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像極了清冷孤絕的逸士。(有一句話,用在大叔身上是再合適不過了: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天明看的痴了,腳下的步伐竟有減緩的趨勢,於是,他駐足觀望了一會。不過,沒過多久,他便加快了速度衝上前去。不知是為了更快地靠近大叔,還是為了看一看這奇特的景象。天明想了想,或許,兩者兼而有之也說不定。
他們走到了目的地,這時班老頭看著熟人來了,自然是開始打趣:「徐老弟,你大忙人一個,也來迎接我們了?」這時,這位徐老弟並沒有顧上理班大師,只是他的眼神有些怪異。他的眸光十分集中,一瞬不移地盯著一個方向看,從來沒有離開過。
這人的瞳色也是棕色的,這時他眼睛的焦距十分集中,不動聲色地盯著一個方向看,像是能盯出什麼端倪來。班大師見徐老弟遲遲沒有回應他,便心中起疑,看向了他的眼睛,發現他被別的東西吸引了目光,此時顧不上理他。
這時班老頭有些疑惑了,看什麼呢,都顧不上理我,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於是,便對著盜跖來了句:「難道徐老弟和你一個德行?也是為了迎接美女來得。」班大師看著盜跖,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盜跖。
盜跖對班大師的諷刺自然是不以為意,估計是已經習慣了。不過,他也覺得班大師估計是老來多忘事,於是便又好心提醒了一句:「你用腳趾頭想想都應該知道老徐最著迷的應該是什麼?」這時班大師才有些恍然大悟,想起了徐老弟的身份。
徐老弟是一名鑄劍師,還是一位出自鑄劍名家的鑄劍師,戰國時期,荊軻刺秦所用到的匕首,就是徐老弟的母親精心打造的,據說是鋒利無比,一擊斃命。至於荊軻為何還是失敗了,估計是因為沒有來得及刺中秦王而已,並不是因為他手中的武器不夠鋒利。
武器鋒利是一回事,而用武器的人的實力如何也是一回事。武器再鋒利,用不好,也是廢品。就像學到的知識,如果不能運用得當,便是白學。這也許就是紙上談兵的來歷。熟讀兵法又如何?沒有好好地運用,還不是葬送了數十萬士兵的性命?
這時,順著徐老弟的目光,眾人的目光也漸漸地轉移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那個人站得比較靠後,而且一路上不動聲色。這時,眾人齊齊扭過了頭,看向了那人,沒錯,就是蓋聶。
不過,當然不是蓋聶特別,是他手中的劍比較特別。他手中的淵虹劍,吸引了那人的目光。並且更為神奇的是,隨著那人目光的變換,劍鞘中的淵虹劍居然有了動靜,開始掙脫了劍鞘的束縛。蓋聶手中抓著淵虹劍,自然是第一個感覺到的。
他感覺到手中的劍似乎要脫離了他的控制,不過,他並沒有顯示出過多的驚訝,此時此刻的他只是不由自主地看了手中的淵虹劍一眼。天明在他的身旁,自然也是感覺到了淵虹劍的掙動,不由得動了動劍鞘。
正暗暗稱奇呢,這人居然有這麼神奇的本領,能讓劍客的劍有這樣的反應。不過,他還沒驚奇完呢,淵虹劍已然出鞘,飛向了那人,說時遲那時快,那人便穩穩地接住了淵虹劍,做出了一個平常劍客都會做出的動作,拭劍。
他的情緒在看到那柄劍後便有了變化,有些悲傷,有些懷念亦有些熟悉。盯著那把劍,似是看見了什麼人,想起了什麼事。他看著那把劍上的字,神色有些落寞,亦有些傷感。盯了很久,久到竟無言以對。
他非常鄭重地將那把劍放在了陽光下,像是在釋放劍的靈氣,也像是在懷念著某個人。
這大概與淵虹劍的來歷有關,淵虹劍是一位人稱徐夫人的鑄劍師打造,是當事人的頗為優秀的一件作品,也算是他人生之中最後一件作品。
這時天明見一個陌生人拿著他家大叔的劍遲遲不放手,於是就有些怒了,他上前,很不客氣地便對著那人開口了:「那是我大叔的劍,快還給他。」
那名老者自然是不把一個小孩子放在眼裡的,對於他的叫囂根本是視而不見的樣子,他繼續在端詳著這柄利劍,絲毫不為所動。
天明見他沒有反應,更是怒了,接著又來了句:「喂!我在跟你說話呢!」
這是蓋聶走上前來,一手按住了天明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說話,不得無禮。便抱拳作揖,開口了:「請問閣下是?」
這時,那位老者才開了口:「我姓徐,弟兄們給面子,稱我一聲徐夫子。」這徐夫子也算是謙虛之人,說話還算客氣。
蓋聶恍然大悟:「原來是人稱劍之尊者的徐夫子。你手中打造出的武器,是劍客們夢寐以求的神兵利刃。」
「比起這把淵虹,我不過是學了些皮毛。」徐夫子說著話,便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淵虹劍。
「打造淵虹劍的這位前輩是?」蓋聶問了一句。
「是我的母親。」徐夫子懷念的語氣不絕於耳,與此同時,所有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