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公輸

  彩虹是雨過天晴的象徵，眾人皆知。然而，大部分人不知道的是，彩虹也是經歷了千難萬險之後出現的東西，它象徵著希望。希望是渺茫的，因為它是人們內心所盼，心中的一些期許；然而，希望也確確實實是存在的，就像那天邊的彩虹。

  經歷了一番風雨過後，世人皆知，彩虹就會在天邊出現。霧氣消散，太陽徹底出來之後，它會立刻消散，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然而，所有人，他們必須承認，再看似虛無的彩虹，也是曾經出現過的，曾經展現出了自己的美麗！就像人們心中的希望一般，很美好，很動人。

  高月同樣也動容了，她並沒有了剛剛被救上木鳶時的悲傷怨恨；也沒有了得知真正真相後的慌亂迷茫；更沒有了聽及蓋聶講述父親真實狀況的後的追悔莫及。現在的她，很平靜，就這樣坐在機關朱雀上，望向的是蓋聶曾經望過的方向。

  一臉淡然，那是經歷過大悲後的靜默。這時，正在處於冥想中的蓋聶感覺到有人給了他一樣東西。「這是西施毒的解藥，西施毒雖然發作的快，但有了解藥後，消失得也很快。」蓋聶自是一字不落地聽到了端木蓉的話，不過，他關注的重點不是這個。

  端木蓉最終選擇給他解藥，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件事的關鍵人物的心態有了一定的變化。如若不是這樣，端木蓉沒有給自己解藥的理由。她一向是以保護高月為己任，也是在第一時間就能顧及到她的心態情緒的變化。

  既然能把解藥給自己，蓋聶也漸漸地明白了，那個孩子，心中終於有所釋懷了，最起碼，她不再那麼恨自己了，不是麼？他接過端木蓉給的解藥的同時，望向了高月所在的方向。高月此時背對著他們，在看向遙遠的天際，很平靜。

  端木蓉也望向了高月，久久無語。她給蓋聶解藥的時候，高月並沒有反對，也就是說，她已然釋懷，不像之前那般，對蓋聶是咄咄相逼，將他當作仇人來看待。因此，她才敢，她才決定將解藥送給蓋聶，解了他身上的毒。

  天明看到了這一切，自始至終，他都是沉默的，也是冷漠的。固然，大叔一直以來給予他這麼多的溫暖，融化了他原本冰冷的心。讓他感受到，原來這個世間，還會有人，如此善良，如此溫暖，如此仁慈。

  他原本就是一直處於流浪狀態，看慣了人情冷暖，也看慣了太多的是是非非，當然了，隨之，他的心，也變得冷硬；他的性格，也在一定程度上變得孤僻。即使，他也有小孩子的開朗性格，但更多的還是難以言喻的悲傷與孤寂。

  在大叔面前，他也曾不止一次地表現過自己的情緒。大叔，也並沒有讓他失望，都是以最溫暖的關懷，溫暖了他的心田，幫助他走出了對於自己來說，難以走出的困境。大叔，永遠充當的都是他前行路上的明燈，在黑暗中，為他照亮前行的方向，永遠指引他不斷地前行。

  是的，一直以來，對於天明來說，蓋聶就是一束光，永遠都會照亮他；更是一團熾熱的火焰，足夠溫暖，足以溫暖他。而蓋聶，一直以來，便是這麼做的。因此，當他跟這樣的人一直攜手，一起亡命天涯，他覺得，大叔所有的狀況，情緒，自己，都應該去關注。

  就像現在，對於天明來說，大叔拿到了解藥，他應該替大叔高興才對，只是，恍惚間，他突然覺得，自己高興不起來。仿佛有些什麼特殊的東西阻梗在喉，讓他難以言喻。他的心中，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應該是無奈，痛苦，以及怨恨吧！這些情緒，蓋過了大叔得到解藥後的喜悅。大叔所中之毒，沒有解藥，或許真的難以解除。天明本身，也是知道的。只是，天明更清楚，在有些時候，大叔或許不需要這些。

  並不是因為大叔自身擁有百毒不侵的身體，而是因為他的性格，他的心態，還有，他的堅守，他的原則。在有些時候，天明一定會相信，如果誤會解除觸，如果當事人不肯原諒他，他是不會接那瓶解藥的。這是屬於大叔個人，大叔內心深處永遠不會拋卻的東西，那就是傲骨。

  一回想，便知大叔為何遲遲不肯開口要西施毒的解藥，即使在眾人，也包括高月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後，他也沒這個打算。天明知道，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肯。事情都清楚了，但是，當事人並沒有看清，她迷茫，她無措，她不解，更多的是，她有些無助。

  大叔自然是將這些看在眼裡的，因此，他的內心，無法釋然。既然心靈都有了困境，那麼，身體上的那些東西，顯得也並不是太重要了。善良至極的他，關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人。看重的，並不是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而是高月的心理變化。

  所以，這就是他始終沒有開口詢問解藥，拒絕立刻詢問解藥的原因。天明終於想通了，可是，他寧願自己沒有想通，也不願意，大叔一直秉承的，是這樣的心態。這樣的大叔，太過於善良了，很容易受傷，也太讓人心疼。

  儘管，此時此刻，天明的心情很複雜，但他還是沒有表現出來，更沒有發作，從始至終，他都是，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大叔將解藥服下，慢慢恢復，他並沒有諷刺任何人，也沒有指責任何人，當然了，主要是因為大叔也不會讓他這麼做的！

  看著大叔服下了解藥，天明的第一想法便是，大叔也不知怎樣了？所以，他靜默著走到了大叔的身邊，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大叔，你感覺如何了？有沒有好一點？」

  「天明，大叔已經服用了解藥，所以，天明完全不必為大叔擔心了，知道嗎？大叔沒事的，天明放心好了。」蓋聶又是一陣勸慰，完全是為了讓天明對他目前的狀況徹底放心。天明豈會不知，大叔從來都是這樣的。

  於是，天明在心裡又一陣腹誹:「大叔啊大叔，你啥時候都得讓我擔心你知不知道？每次只會強撐，說自己沒事。只是，是真的沒事嗎？我不信，也不會信。不過，我還是聽從了你的話語，看似完美，實則很拙劣的謊言。你可知道，為何？」

  「是為了，讓你寬心，我才能開心，這樣也好。有的時候，有的事情，有的情況，不說破，也是一件好事，所以，天明改變主意了，不會再刻意問你些什麼。大叔慣常於沉默，所以，天明心中有了打算，同樣用默默無聞來回報你吧！」

  天明沒有再說什麼，對於大叔的安慰，他自然是接受了，默默地點了點頭。

  機關朱雀行駛了很長時間，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發過言的班大師提出了一個疑問。他直言:「有一個疑問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揮之不去，想了很久，至今也沒有想通。」

  「我在空中看到你們被赤練的蛇陣威脅，便放出了機關獸八爪蜘蛛，目的是衝散蛇陣，幫助你們解圍，只是沒想到。」

  這時，天明開始叫囂言語也頗有些不客氣，:「什麼？老頭，原來那東西是你放出來的，我們險些被它害死，還有，月兒就是被他逼下懸崖的！」天明當然是不怕局面更混亂，還不忘火上澆油了一番。正是因為清楚高月對他們來說無比重要，他才這麼說的。

  果然，班老頭很憤怒，「小子，給我閉嘴，我就是在想這個問題！」說話的同時，還用機關手作威脅，發出了咔咔的響聲，讓人聽著有些彆扭，是木頭轉動時發出的聲音，更像是機關運行時發出的聲音。

  「班大師，你是說機關獸失去了控制？」端木蓉適時地發出了疑問。

  「是啊，它這樣亂來，動不動就攻擊自己人，真的很讓人擔心啊！」

  不過，這樣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他們就想明白了，兩人都是墨家的人，開口說出來的話都是一樣的，還是同時說出的。「墨家機關，木石走路；青銅開口，要問公輸。是公輸家族的人。」

  這儼然，和之前衛莊說過的話一致，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天明知道，墨家自從墨家祖師爺創立墨家以來，就憑這精妙無比的機關術揚名天下，墨們精神也發揚光大，當時，大叔還提到了五大門派來著，墨家，儒家，法家，道家，兵家。

  不過，天明突然想起來自己一直忘了問一個問題，現在想來，當時怎麼能忘了問呢？

  「大叔，你跟我說過，墨家是以機關術揚名天下，也曾說過它在諸子百家中的地位，天明記得。不過，天明想問一個問題，當時忘問了。大叔你這麼厲害，那個大壞蛋雖然很壞，但也很優秀，為什麼無法門派中沒有鬼谷派啊？」

  天明的問題一出，蓋聶沉默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