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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析局(一)

2023-12-01 18:14:05 作者: 戀聶
  蓋聶此時,也在盯著高月看,很平靜,很和善,並沒有因高月刻意流露出來的敵意而影響,變得警惕起來,流露出了應有的危險氣息。四目相對,一個狠戾,一個平淡;一個仇視,一個憐惜。蓋聶很無辜,但他也同樣沒有表現出來這種情緒。

  自始至終,他的眼裡,他的神情中,沒有透露出絲毫這樣的情緒。作為一位強大的守護者,他也沒有意識,更沒有理由表現出這樣的情緒。他知道,面對誤會,只有等當事人自己明白了,解開了,或許才能真正地消除。自己的解釋,既蒼白無力,又可能會過上澆油,惡化當前的形式。

  所以,自始至終,蓋聶沒有言語,他沉默著,靜靜地看著高月。僵持了一段時間,隨著火魅術的逐漸消散,她才露出了驚愕,甚至最後演變成了難以置信的情緒。「不,這不可能,我不相信!」高月痛苦地捂著腦袋,嘴裡不停地在否認自己腦海中出現的畫面。

  這次她的腦海中出現的畫面,與之前的自然不同,差別很大。她想起了父親被殺死的畫面,然而,殺她父親的人卻在她的腦海中開始發生了改變,由原先的身著一身白衣,手持一柄淵虹劍的裝扮開始轉變成了身著一身黑衣,拿著一柄她不認識的劍。

  幾經轉換,最終她的腦海中的畫面徹底定格。再也不見那個白色的身影,不是那個略顯清俊的面容。而是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她從未見過的極其陌生的人。顯然不是眼前的這個人,自始至終,都是她錯了。

  她從一開始便被人利用,便做錯了所有的事情。不論是無端的猜疑,還是理直氣壯的指責。不論是根據腦海中殘留的錯誤的畫面做出的最終的判斷,還是下毒傷害重傷之人。她知道,這一切的一切,她都做錯了,錯的離譜。

  所有的這一切,不過變成了她找錯仇人,報錯仇,使得無辜之人遭受了非人的折磨的一場鬧劇。她終於明白過來了,她依舊是痛苦地捂著腦袋,問她最信任的人:「不,蓉姐姐,這是為什麼?我不明白!」

  「衛莊才是殺害你父親的真正元兇。」這是頭一次,端木蓉給了高月,也給了所有人完完全全的解釋。只是,這樣的解釋,這樣的澄清,在天明看來,真的是太有趣了。如果早就解釋清楚了,大叔也不至於如此受傷。對於這樣的一番解釋,天明顯得更怒!

  顯然,高月此時還是沒有明白過來,她接著問道:「蓉姐姐這是我親眼看到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這時,端木蓉也給了高月應有的回答:「這時赤練的火魅術在你腦海中造成的作用,它會在你的腦海中停留,讓你產生錯誤的記憶。」一經端木蓉這樣的解釋,高月隱隱想起了一件往事,那是不久之前發生的事情,而且與那個壞女人赤練有關。

  正是因為在近期之內發生的事情,印象很深。當時,她在醫莊搗藥,院內寂靜無人。只是,突然出現了一條蛇,引起了她的注意。由於在藥莊待的時間也挺長的,對於各種草藥,以及蛇蟲的種類自己也算是略知一二。

  此時,她定睛一看,心中不由得有些驚異,更帶著些好奇和欣喜,竟是那為數不多,頗為罕見的赤練王蛇。她本就不怕這些東西,又由於好奇之心的驅使,便快速地跟了過去,愣愣地看見那條蛇爬上了一個人的胳膊後便沒了蹤跡。

  她抬頭看去,竟是一個略顯妖媚的女子,她猶豫了很久,但出於禮貌,還是略帶猶豫地開口詢問:「這位姐姐,你是?」

  這時,赤練便邁著她的步子走了過來,眼中神色變換,火魅術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已然使了出來,不過,高月並未有所察覺。她聽見那個女子說出的話:「你是不是叫月兒?」看似疑問,實則肯定。就這樣,火魅術不知不覺間便在高月的身體裡潛伏。

  接著,便發生了它的作用,讓高月的腦海中形成了錯誤的記憶,成功地將衛莊殺死燕丹的事情嫁禍到了蓋聶的身上。便有了後來的一系列鬧劇,誤會蓋聶,指責蓋聶,並用手段毒害蓋聶,讓真正的敵人趁人之危,有了進一步殺死他們的機會。

  這樣,整個事情便串聯了起來,明晰了起來。感受最深的,莫過於蓋聶了。這是他出谷之後,第二次見識到了衛莊布局的手段。他還記得第一次,他見識過的,那次在一個村莊,他真正見識到了衛莊的謀略。時隔多年,又讓蓋聶親眼見到了第二次。

  蓋聶不得不承認,時隔多年,小莊布局的威力不僅僅沒有削減的趨勢,反而更顯得撲朔迷離和很辣了,這是他的第一感覺。記得那一次,他好歹還有些頭緒,能夠察覺到一些線索,並且能夠根據這些線索找出些頭緒。

  甚至在那一次的布局中,雖然自己入了局,但至少也在這一過程中得出了結論,有了結果。雖然已深陷迷局,但就算難免有一死,至少還算是死的明白。只是,這次,卻不同了。這次,給他的感覺,完全不似上次那麼簡單。

  一路上,他只是憑著直覺感覺到事情絕沒有它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但小莊的整個布局究竟是怎樣的,他始終是沒有一點頭緒,也看得不是那麼通透。這個布局給他的總體感覺便是朦朦朧朧,毫無頭緒的。

  他總是感覺,從一開始,應有的線索,便從哪裡斷開了,讓他猜不透小莊的意圖。更理不清這個局的思路,當然了,也是推不出最終的結果的,這是一定的。沒有對應的線索,更沒有可疑的人或事引起他的懷疑,從而通過利用那個人摸清這個布局的思路。

  完全不似於第一次的布局,讓他從一個可疑的人的身上找到了所有的謎團的答案。這次,小莊利用的人,皆是他身邊相對來說比較可靠的,可以說絕對不會引起他懷疑的人。不論是高月,還是端木蓉。一個是一些,一個是沒有什麼能力的小女孩。怎能無緣無故地便成為了他懷疑的對象?

  以至於,到了這個局的最後一個環節,他才開始起疑,才知道是誰在害他。只是,當他得知這一切的時候,便已進入了死局,一個不慎便會變成死人。上次,是他知曉了小莊的意圖,因此早早地把天明送了出去,從容入局,赴死。

  而這次,卻是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帶著天明進入了死局,和天明一起,面臨著被殺死的局面。這一次,他比任何人都擔心,都絕望,都無奈,因為,真的差不多到了魚死網破的結果。最後一個關頭,他自己都有些不想再掙扎了,因為他深知沒用。

  一旦進入了死局,只要不是布局者的刻意放過,只要沒有意外情況的出現,便是死路一條。記得當年他為了保全天明,為了天明以後的生存。故意進入了死局,當時,若不時小莊心思的突然轉變,放走了他們,不再追究。他知道,他必死。

  當然還有時間的問題,小莊第一次的布局,可以看得出,準備得較為匆忙,有些疑點並未來得及清楚。故意想要掩蓋的東西太過於明顯。而且不知是小莊故意的,還是失策了,沒有考慮到自己本就有讓隱藏的東西復現的能力。

  這次,是在自己來之前就已經計劃好了的。這樣做。有兩個好處,第一個便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在自己來之前便完成了第一步,自己見起疑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查尋了。沒有懷疑對象,根本就是無處可查。

  第二個好處便是,長時間的準備,是為了讓計劃完美無缺,不出破綻。不給敵人一絲一毫的找出破綻的機會。時間長了,不論是對計劃本身,還是對那些即將將要入局的人,所產生的效果是一致的。使計劃更完美,使入局的人死的更加不明真相!

  更值得思考的是,小莊這次利用的人,是一個小孩子,而且她是在不知不覺中,便推動著整個局面向前發展。最不易控制的孩子,卻成了整個計劃中顯得較為關鍵的人物。任誰也不會想到。

  因為,她不是布局者這邊的人,而是敵對一方的人。要利用敵對一方的人。這其中的風險,不用多說什麼,布局者深知。但是,他仍然敢用可見其內心的膽識與氣魄。從將自己人作為棋子來使用,到將敵對一方的人作為棋子來使用,這樣的轉變,看似平常,實則令人生畏。

  這不僅僅是布局的手段的轉變,更是布局者能力的提升,不僅僅是簡單的提升,更可以說是質的飛躍。就算在這個過程中,出現了些許的變化。天明情緒的失控,以及自己最終的一點點分析,猜想。這些東西,絲毫沒有影響到整個局面的轉變。蓋聶身為入局者,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小莊考慮到了所有的變化,至少,在他的謀算範圍內,他有這樣的信心,不會出現太大的變化。以至於影響了他的計劃。甚至,那個關鍵人物,高月,他都不曾擔心過。蓋聶事後其實有這樣那樣的想法。萬一高月了解事情真相沒有給自己下毒呢?

  或者說,萬一她一心軟沒有下定決心,或者說出現了什麼別的變故,沒有來得及給自己下毒呢?小莊他就不擔心嗎?這一環節斷了,他的計劃,怎能不受影響呢?一連串的疑問在他頭腦中形成,揮之不去。他自己,也不由得陷入了長考中。

  此時的他,猶如深陷泥潭之中,無法掙脫;亦或是獨臨迷霧之中,看不清方向。再加上他傷勢嚴重,中了西施之毒,並未主動去徵詢解藥,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覺,更加讓他處於迷茫混亂之中,無法清醒透徹地思考問題。

  怎麼說呢,並不是蓋聶能力不夠,不能及時地分析出這一切,只是因為外在的因素和變故在很大的程度上影響了他,讓他無法以正常的水平和能力去看透這一切。

  不知不覺中,額頭上的汗珠密布,不知,是思考未果的焦慮心緒,還是身體中的毒素蔓延侵蝕之時所帶來的痛苦折磨。他不願說,別人也不會關心;他也不會說,因為,他一向隱忍不言,剛毅堅忍,他從來不會將痛苦表現出來。

  有的時候,是迫不得已,人的身體不同於精神力,身體的承受能力自然有限,就算你的精神力再強大,意志力再堅定,所忍受和承受的痛苦,都會通過你的身體表現出來。不過,如果你不用你的言語示意,想來,外人是不會發現這樣的狀況的。

  世界上,大概是不會有這樣的人的,將自己所有的痛苦,將自己所受的所有折磨刻意隱藏,不被他人發現。但是,不巧的是,蓋聶恰恰就是這樣的人。身處這樣的亂世,擁有這樣的本性,再加上亂世中的人的一貫冷漠之心,這樣的人,或許,永遠不會有生存之地。

  不過,他的意志無人能摧毀,不僅如此,對於他來說,所有的痛苦與折磨,還有迷茫與困頓,皆不能動搖他分毫。因此,不論處於怎樣的困境,他都不會停止他原本的計劃和思考。除非,他真正陷入了昏迷,亦或是死亡,才能迫使他停止吧!

  他的思考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反而,在與西施毒所帶來的痛苦對抗中,他的意識正在逐漸變得清明,似乎,原來想不通的一些東西在此時變得透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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