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回憶
2023-12-01 18:14:05 作者: 戀聶
天明突然感覺,大叔好多美好的回憶都停留在鬼谷。怪不得,他對那個大壞蛋念念不忘。天明一時間竟有些恍然大悟了。同時,他自己也感覺到了,大叔自從離開了鬼谷。便意味著踏上了一條不尋常之路,每天要面對的便是無盡的殺戮與死亡。那是大叔不喜歡的東西,在那時,也就不會有什麼美好的回憶了。
「大叔作為鬼谷弟子,修習的是縱劍,縱劍有七式,大叔在修習過程中,自我感覺最難的也就是百步飛劍了。在練習那招的時候,大叔也曾遇到過和天明一樣的問題,怎麼練也達不到預想的效果。所以,大叔在那時候也頹然過一段時間。」
「只是,大叔頹然之時也想到了三年之戰,這時的頹然懈怠說不定會換來三年後的劍下亡魂,所以大叔並沒有讓自己有過長時間的迷惘。」
「天明,大叔很清楚,你不需要什麼三年的生死決戰,更不需要刻意去和別人比試。但是,不論怎樣,人都是要有危機意識的。畢竟孟子曾說過,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個道理,你必須明白。其實,天明你可以把這種危機意識當成自己耐心修煉下去的動力。」
「這樣的話,天明就不會覺得煩躁,覺得無望了。會有一種越挫越勇的感覺。畢竟,誰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面對生死的時候,都不會對取得一線生機,有過多的猶豫。其實,也是大叔疏忽了,以後,大叔和你一塊練習,好不好?」
天明聽完了大叔的話,覺得自己真的太過於任性了。大叔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既不是指責,也不是訓斥;既不是告誡,也不是教育。而是,建議?天明算是聽明白了,他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而是獨自回去了。
「大叔,天明知道了。大叔,謝謝你,用了一種最好的方式讓天明懂得了太多東西。天明以後絕對不會再在這方面抱怨什麼。還有,大叔,你有自己的修為,功力去提升,因此,不必費心去陪天明。天明有了大叔的鼓勵,會一直堅持下去的,大叔請放心。」
天明這時,並不是因為羞愧得無地自容而選擇避開蓋聶,而是因為大叔的話讓他感動,他害怕自己的淚水會影響到自己,尤其是影響到大叔。因此,他選擇了逃開。蓋聶又何嘗不知,不過,最終,他沒有去追,他站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在機關朱雀上,天明看到的,依舊是大叔安撫的眼神,儘管如此,也掩埋不了他此刻的心緒,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真的太過於渺小了,似乎自己是誰也救不了。之前,是他心心念念的大叔,在他生命垂危之時,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無能為力。
而現在,是月兒那個曾在他無比落魄飢餓之時,沒有任何顧及,將饅頭送給他的小女孩。看著她墜下斷崖,他只能在這機關朱雀之上看著。
親眼看著月兒落下山崖,天明覺得自己只能無奈地作為一個旁觀者。既不能做些什麼,也不能改變什麼。昔日裡想要變強的念頭,在此時此刻在他的心裡如狂風暴雨般洶湧澎湃,我一定要變強,他在心裡憤怒地許下諾言。
而另一邊,赤練與衛莊兩個人此刻正站在斷崖邊。這時,赤練先開口了:「剛才那個東西是怎麼回事?把我的蛇陣都破壞了,真實的!」語氣里,充滿了埋怨和憤怒。
這時,衛莊開口了:「那是機關獸,威力巨大。在戰場上運用,可抵得上一支百人的軍隊,也算是墨家的厲害武器了!」
「哦?那既然是墨家的武器,又怎麼會攻擊蓋聶他們一行人?」赤練此時心中充滿了疑問。
「說起這個,你還得感謝一個人。」衛莊神秘一笑,赤練看到,竟有些痴了。「你可還記得,很久之前在民間流傳的一首民謠?」
赤練想了想,便一一說了出來:「墨家機關,木石走路;青銅開口,要問公輸。」
這時,衛莊重複著後半句:「不錯,青銅開口,要問公輸。你要感謝的,便是這個人。如果沒有他在,面對機關獸,被攻破的不僅僅是你的蛇陣了。」衛莊言語至此,便沒有再往後說,他相信赤練應該明白是什麼意思。
「公輸家族的人也出動了?」赤練剛問完此話,便看到衛莊一伸手,一縷髮絲便到了他的手心。於是,她話鋒一轉:「燕國公主一死,燕國王室最後的血脈也就從此斷絕了。」
這時,衛莊不屑的語氣響在了耳邊:「這個世界要遺忘的東西太多,時光流轉,世事變遷,燕國都有很多人已經記不得了,又怎麼會在意一個燕國公主?」這時,衛莊也沒轉頭,便兀自說道:「你,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這時,赤練沉默了一陣,便悠然回應:「或許,這才是我想要的。她不知不覺間意思了曾經的韓國,那麼腐爛,那麼不堪。所有人都是那麼冷漠,無情。曾經,自己就算是王室又如何?依舊被父王當做禮物將自己送給了大將軍姬無夜,若不是身旁的這個人,或許,自己也就不存在了吧?」
「自己,或許更恨那個國,那裡的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王!」
「只可惜,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那麼容易被遺忘的。」衛莊的這句話,不僅僅只是對赤練說的,提醒她不要輕易忘了被滅國的恥辱,不要忘了自己曾對她許下的誓言,要還給她一個更好的韓國,一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大的韓國!
同時,這句話,也是在提醒自己。站在斷崖之上,衛莊此時此刻不由得思緒萬千。「哼!師哥,很不錯,果然沒有讓小莊失望啊!居然在這種情形下都跑了。算是給了我一個驚喜,很好,那麼,到時候小莊一定送師哥一份大禮,師哥可要接好了!」
這一生,衛莊本人,也試著去忘記了很多東西,家國,傷痛,是為了不讓這些事情影響到了自己的思緒。至少,不能悲傷,不能失落,不能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弱者一般,絲毫沒有強者應該有的心理自己行為。
他永遠記得,自己是從黑暗中浴火重生的,自己是經歷過最深的黑暗的。黑夜給了我仇恨的眼睛,我會用它去看透黑暗的盡頭。這是他在黑暗最深處所能體會到的東西。說他忘記了流淚,還不如說他是拋棄了淚水。
他忘記了太多的東西,溫情,光明,還有脆弱。他從來不會哭泣,也不會傷心,更不會開心。經歷過最深沉的黑暗的人,哪裡有這些?怎能允許自己有這些呢?當然不能!
但有的東西,他始終無法忘記,那是一個人,一個註定要與他的命運糾纏一生的人。縱與橫,生與死,宿命的糾葛,以及永遠逃不開的命運的交錯縱橫。
呵,師哥,你知道嗎?如今的這個斷崖,像極了在鬼谷的時候的那個斷崖。「三年之期已滿,你我之間必有一戰。」師哥,可還記得。你對待我的方式,我衛莊可是一刻都不曾忘過!那次的場景,多年後,依稀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不想忘,也不敢忘,更不能忘啊!你以為,你的一廂情願給予我的東西,我會稀罕?你以為,對我手下留情,離開鬼谷,就能結束一切?你以為,你的逃避,便能避免縱橫的命運,宿命的糾葛?你太過於天真了,師哥!
師哥,你逃不掉的!即使,你現在口口聲聲說不想見我,不想決戰,更有充分的理由,什麼天下大勢所逼,什麼形勢所迫,什麼下不了手的理由來搪塞我!你放心,不久之後,我會自己找上門來,跟你一決生死。師哥,你別想逃!
這時衛莊的思緒也算是回來了,冷冷地對身旁之人說了一句:「好了,看戲也看夠了,我們走吧!」說完,也不等身旁之人有所回應,便逕自離開。赤練聞言,也反應了過來,快速地跟了上去。兩個人便消失在了斷崖。
斷崖很深,高月依然在不斷地下墜。不過,再深的斷崖也都有它的盡頭,高月知道;離得自己再遠的死亡,當要真正面對它的時候,也不能想著迴避,因為,迴避是無濟於事,高月明白。她想得也算通透,在之後的墜落過程中,眼睛,一刻也沒有睜開過。
自己雖做不到從容地接受死亡,但至少,也能閉上眼,安然接受死亡。在死亡面前,怎樣的掙扎,都是徒勞的;怎樣的想法,都是幻想,都是那麼地不切實際。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邊有朦朧的霧氣,有看不到盡頭的雲海,但她從未睜眼去看過。
究竟是不屑於去看,還是,不敢去看,亦或是,再也沒有那樣的心思去看。
這時,眾人並未放棄救人,這是肯定的。赤練口中的死亡,也幾乎是不存在的。機關朱雀俯衝而下,到達了高月正在下墜的方位。與此同時,上方伸出了一隻手,順勢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