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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衝擊

2023-12-01 18:14:05 作者: 戀聶
  這就是他飽受牽制,遲遲沒有回擊的原因。沒有實力,任何談判,都會意味著失敗;沒有實力,任何勝算渺茫;沒有實力任何僥倖都是無比危險的。至於是面對敵人,還是所謂的聯合者,都是如此。若要天明形容,他覺得,此刻的端木蓉,還不如敵人那樣有光明磊落的一面。

  怎麼說呢?敵人,也許很可怕,他會置你於死地,絲毫不給你還手的機會。但至少,會讓你時刻保持警惕,少受他傷害。但朋友,同盟卻不同。你既然已經與他站在了同樣的戰線,至少你從心底里會認為他是跟你一路的,難免會對他放鬆戒備。

  事實證明,這樣的人不僅可怕,而且可惡。他心安理得的接受著你的恩惠,卻在你生死攸關的時刻棄你於不顧,這豈非,比敵人明面上或者背地裡的打擊更大些麼?天明知道,這個道理,大叔不是不懂,而是刻意去忽視了它,忽視的結果便是,親身經歷這種痛苦。

  天明不想再繼續想下去,那是個殘酷的結果。上天果然不公,讓大叔經歷了這人世間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折磨。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他都受了;能承受的,不能承受的,他也都承受了。看著大叔,天明此刻,竟不知該怎麼安慰他。

  天明不再痛苦,他冷眼看著端木蓉,見她遲遲不肯拿出解藥救治大叔,便逐漸心寒。他的表情,漸漸地冷了,連帶著他的心。這樣的結果,很殘酷,很殘忍,但,也的確讓他清醒。是啊,透心涼的感覺,好久不曾體會過了。

  大叔,我知道,這種感覺。你曾經經歷過,天明我當然也經歷過,在流離的時候。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沒有人,願意理我,更別說救我了。都說黑夜冷的透徹,黑暗讓人恐懼,心生冷意。不過,真正使人心寒的,恐怕是人心吧?

  大叔,你曾經說過,世道太黑暗,人心更不定。天明一直覺得,至少,再不定只要你盡力幫助他人,他們不會太過於陰險吧?至少,不會在背後,在最關鍵的時候背棄於恩人吧?原來,是天明錯了,天明錯的很離譜。

  大叔,此時此刻,你的心情是如何的呢?傷心?絕望?還是一如既往地平淡?我想,你連傷心的心思都沒有了吧?見慣了人情冷暖,見慣了明里暗裡的背叛,也見慣了所有的冷漠了吧?

  天明不由得抬頭看向了蓋聶,他笑了,他的大叔,一如既往地一言不發,一如既往地淡泊如斯。天明突然間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弱小了,不僅僅是在實力上,還有心理上。大叔的心,早已被世事打磨得更為堅韌了吧?

  破碎過的心,再重聚,不會再如從前那般了。大叔,不知天明可有猜對呢?大叔,你還記得嗎?天明曾經問過你,為何要做一個黑暗中的燭火,為何要做人們心底的一抹亮光。試著去照亮人們心底的廢墟?

  我記得,你當時的回答是:「人之初,性本善。人的本性,皆是所向光明的。經歷黑暗,是迫不得已。然而,真正經歷了黑暗的心,很變冷,會變硬,這樣的心,帶給人們的,終歸是痛苦,是折磨。若世人皆是懷揣著這樣的心,那將會是怎樣的場景?」

  「天明,這是無法想像的。世道雖亂,人心雖雜。但亦有良善,也有光明可尋。是的,絕大部分人認為,包括天明你在內,都覺得沒有這個東西存在,或者說,太過於微弱,太過於渺小,不肯去追逐。」

  「只是天明,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呢?星火雖弱,可以燎原;水滴輕盈,可以穿石;沙粒雖小,可以肆虐。不管是多麼微弱的東西,都有它存在的價值;不管是多麼渺小的東西,都會有它值得追逐的東西。天明你說呢?」

  這時,蓋聶原本低頭沉思的動作結束,他抬起了頭,直視天明。天明愣愣地看著大叔,發現他面帶微笑。那笑容中,更多的是希冀,是溫暖。天明頓時感覺如沐春風,不知不覺間,他早已沉迷在了大叔的微笑中,不願出來。

  大叔的笑,是這個世界上最炙熱,最耀眼的光亮;大叔的笑,是這個世間最暖的,最震撼人心的力量。天明一直在想,只要有大叔在,這個亂世就有希望,最深的黑暗,也能被驅散。大叔,你是這個世界上至美至善的代表。

  「大叔說什麼便是什麼。大叔所說的,天明會永遠記得,大叔放心。大叔的夢,大叔的堅持,大叔的信念,天明也會一直堅守。不論到了什麼時候,天明的決定不會改變。如果,天明死了,就由大叔,來替天明完成吧?好不好?」

  只見蓋聶正色道:「說什麼傻話呢?天明不會有事的?大叔定會護你周全。就算大叔死了,也不會讓天明有事的。大叔保證!」話沒說完呢,便有了立誓的動作。天明反應快,在第一時間天明趕忙攔下了大叔的動作。

  「大叔,你要是再說什麼死不死的。天明可就難過了,天明難過了,大叔也會難過的,天明知道。」

  因此,蓋聶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天明這性子,是越發執拗了,這可不利於他日後的成長啊!蓋聶即使再擔心這個問題,目前他也沒有什麼解決的方式,所以,只能任由他發展下去,但願會有一天能夠改變,蓋聶兀自想著,略有些失神。

  他的這一段時間的失神,可是給了天明可乘之機,天明見他家大叔久久不語,以為大叔生氣了。不過他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發現,大叔自始至終從未有過過激的情緒。生氣?不存在的。天明自信滿滿,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不過,大叔的神色明顯不對,看來是在想其它的事情。「大叔!大叔!你還好嗎?」天明叫了半天,仍無反應。天明心裡暗暗不平:「好啊,大叔,我跟你談心呢,你居然敢走神?不錯,你很有勇氣,不過,不好好『教訓'你一番,大叔你是真不知道天明的厲害是吧?」

  天明轉了轉眼珠,計上心來,他再次湊近了大叔的臉龐,毫不意外地,偷親了蓋聶一下。蓋聶這下可是有反應了,他不由得看向了天明,對上是當然是陰謀得逞的充滿詭異的笑容。蓋聶頓時扶額,開口了:「天明,怎麼又來這招?告訴大叔,你能有點高明的手段嗎?」

  只見天明雙手一攤,很無辜地對著蓋聶開口了:「誒?大叔,你說天明手段不高明?那大叔為何每次都中計呢?若是天明的手段再高明些?大叔可怎麼躲得過呢?」

  對著這「偷襲成功,你奈我何的表情」,蓋聶即使是滿臉黑線,他也是說不出話來。畢竟,乍一聽,天明怎麼說的似乎在理。不不不,一定是自己糊塗了,才會同意這樣的理論。想及此,蓋聶很想清醒一下,他覺得自己的大腦出故障了。

  回憶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回憶在此刻停止,現實中透徹人心的寒意陣陣襲來。有那麼一瞬間,天明甚至在想,若是能永遠停留在回憶中,也許不是什麼壞事。回憶中有大叔,有大叔的笑,有大叔暖人肺腑的話語,更有大叔的懷抱。

  這樣的回憶,這樣的溫暖,這樣的曾經,不是夢幻,是自己真真正正經歷過的過往。突然心生一念,這樣的溫暖,哪怕是一瞬間的溫暖,天明願意用一生去換取,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哪怕萬劫不復,我也願意。

  再抬頭望向端木蓉,是天明那銳利冷冽的眼神,直逼人心。「怪女人,你是否考慮好了?如果考慮好了,不論什麼樣的答案,我天明都是要聽一聽的!」

  端木蓉思考良久,猶豫再三,還是給出了答案:「你的建議,恕我不能苟同!」這個回答,如一把利刃,直擊天明心口,讓他喘不過氣來。他明白了,那女人的這個答案將意味著什麼;也很清楚,這個回答,代表了什麼?

  曾經,是大叔親手將自己帶離了黑暗,走向了光明;曾經,是大叔一直在默默守護著自己,讓自己時刻處於溫暖之中;曾經,更是大叔,讓自己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冷血,如此殘酷。

  有了大叔,那種淒寒的感覺不曾有過;有了大叔,曾經離亂的心也有了歸屬;有了大叔,這一切的一切,難得的溫暖,才有了重生之機。大叔,再善良又如何?再重情義又如何?你的情義,始終會被別人無情地踐踏,消失於無形。

  大叔,是你將天明帶離了黑暗,你知道嗎?不過,有人很樂意把我再次推入了黑暗。好啊!那天明就讓那人人知道,想要動你的代價是什麼?大叔,你不會怪天明的對不對?

  回憶里的溫暖並沒有消散,而現實中的寒意卻鋪面襲來,直逼人心。冷得徹骨。有人曾帶給了自己暖到骨子裡的守護,讓自己在這個亂世中有了一席生存之地,有了存在的價值和動力。它更像一束光,一束只屬於自己的光芒,是的,天明一直在渴望,這束光是屬於自己的。

  他一點也不避諱承認自己是自私的人,他接受了大叔毫不吝嗇的守護。他的大叔,這一生,大多數時間因為自己,顛沛流離,傷痕累累。若不是大叔,他不會活到現在;若不是大叔,他天明有什麼資格,活生生地站在這裡?

  沒有資格,是的,連命都沒有,哪來的資格?

  而現在,有人也給了自己冷到骨子裡的寒意,冷的他渾身發抖,但他從未害怕。害怕?大叔曾說過,這是弱者的眼神。我不能成為弱者!我雖不是強者,但也絕不是弱者。寒意是嗎?黑暗是嗎?很好,怪女人,這種感覺,我記住了。

  炙熱熱與寒冷交織,光明與黑暗並存,這樣的感覺,很久不曾體會了呢?若不是有人刻意提醒,天明恐怕早就忘記了。天明自嘲了一番,當然了,還有不可收斂的,肆意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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