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赤練（四）

  這時，蓋聶竟然笑了，對著天明，天明頓時感到了錯愕。「天明，大叔不讓你輕易揣測人心，是為了防止你受到傷害。不過，是大叔低估你了。你已經學會了權衡利弊，已經能夠利用形勢保住你想要保護的人的性命，你讓大叔很意外，你做的很好，天明。」

  接受到了意外的讚美，天明並未來的及高興，因為他並沒有說服這個危險的女人，就意味著大叔沒有脫離危險。他知道大叔不怕死，但是，他不會讓大叔死，只為剛剛的承諾。於是，他真正陷入了苦思之中。

  「如果，一不小心，我錯手殺了你們，我想，衛莊大人是不會怪我的。小兄弟，你說姐姐說的對嗎？我不相信，衛莊大人派我來，讓我對付你們，我失手殺了幾個人，衛莊大人會怪我？你就這麼有把握，你家大叔在大人心中的位置會如此重要？」

  說到這份上，天明徹底沉默了，徹底無言以對了。是啊，看那大壞蛋的手段，以及兇殘程度，天明實在是沒有一點把握。那次他放了大叔，是出於什麼目的，天明不清楚。現在他們沒有直接面對衛莊不說，就算直接面對了，那大壞蛋可還會給大叔那樣的機會麼？

  顯然，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啊！

  赤練的話，也引起了蓋聶的思考，因為，赤練的話也說在了他的心上，他甚至有了一個極為荒誕可笑的想法，這個想法不是現在突發奇想有了的，而是在多年之前，在鬼谷，在小莊初入鬼谷後，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

  更準確地來說，不是一個答案，而是一個問題，一個他出谷之前便想問，卻沒來得及問出口的問題。以至於，成了他人生中的一個只有自己知道，他人無法窺探的遺憾，他埋藏至今。一直沒有問及當事人，卻一直在捫心自問的一個問題。

  小莊，若是師哥死了，你可會傷心？他沒來得及問，也沒有打算以後出口再問。沒有機會，也沒有勇氣。若是，不會傷心呢？若是，不在意呢？若是，死在別人手中也好，死在他的手中也罷，沒有區別呢？他將如何自處呢？

  想及此，蓋聶無聲地嘆了口氣。天明一時之間也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一直沒有動靜的另外兩個人似乎是有了別的想法。高月許是算到了那女人是衝著蓋聶來的，她倒是放心了不少。糾結了良久之後，便跟她那位蓉姐姐說話了:「蓉姐姐，我們走吧！」

  看著將要離開的高月，天明頓時覺得有些可笑，既然落入了敵人的圈套了，成為了別人的獵物，還想輕易離開，真是太過於天真了吧？天明不動聲色地冷眼看著，他相信，赤練不會輕易看著她離開的，一定會有所動作。

  果然，赤練沒有讓天明的想法落空。在高月將要離開的那一瞬，赤練頓時又心生一計，而這個計謀，正是衝著那個小女孩去的。計謀已成，接下來，便是盡最大可能地用它，不是麼？任性的人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成為別人可以利用的棋子。

  而高月公主，便是最好的一個例子了。

  端木蓉還沒有反應過來呢，高月便脫離了她的掌控範圍之內，這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而此時，赤練的動作也足以證明了這一點。赤練將她的武器握在了手裡，並且，那武器突然變長，成了足以將人捆綁起來的鏈鞭。

  而攻擊的方向，便是高月離開的方向。端木蓉自然是看見了，她高聲喊叫提醒高月:「公主小心！」高月回過頭，便看見了一個很長的鞭子正朝著自己揮了過來，頓時一驚。

  若說那端木蓉也不慢，她第一時間便亮出了自己的武器，銀針，並且將它揮了出去，打算阻止那武器對高月的攻擊。只可惜，銀針完全不能抵抗赤練劍的攻擊，被盡數打落不說，而且，端木蓉自己，也被赤練用赤練劍死死地纏住，從而將她狠狠地甩進了蛇陣當中，不能動彈。

  當然了，到了此刻，事情還是遠遠沒有結束。赤練的計劃，並沒有完全實施完，她針對的人，要抓走的人，自然不是端木蓉，當然還是高月。從始至終，她的目標，只有這一個。

  至於為何一定是她，原因再簡單不過了。一方面，蓋聶已失去了反抗能力，不足為懼。另一方面，當然是她在所有人心中的位置。尤其是在端木蓉心中的位置。她相信，只要制住了這個公主，就等於是控制了所有人。這樣的機會，她豈能輕易放過呢？

  於是，赤練的武器再次改變了方向，依然是衝著高月而去的。這一系列動作的改變，完成，僅僅是在一瞬。天明盡數看在了眼裡，覺得很驚奇，看來那大壞蛋的手下，果然很厲害。他看著發生的這一切，並沒有什麼動作，當然了他也來不及做些什麼？實力的懸殊，也決定了他不能做些什麼。

  天明很清楚，他能做的，也就是不要輕舉妄動了。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大叔。他也正想知道，那壞女人接下來想要幹些什麼？難道是用高月威脅這一行人麼？

  赤練看著天明，「很不錯的小兄弟，你的計劃居然讓姐姐糾結不少時間。小小年紀你便有這樣的頭腦，看來，真是名師出高徒了。蓋聶先生對你果然上心，很好。不過，你的建議並不好，對姐姐來說，不夠有誘惑力！」

  「姐姐也曾說過，沒有誘惑力的建議，我是不會接受的！想了半天，我還是覺得拒絕比較好。畢竟，選擇給蓋聶先生解毒的方法太過於危險了，不是嗎？你都這麼厲害了，想必蓋先生也應該更勝一籌吧！你說是嗎？小兄弟。」

  赤練對著天明神秘一笑，顯然是讓天明處於了更加迷茫之中。不過，天明也並沒有太過於氣餒，他還是冷靜地開口了:「哦？赤練姐姐，你說得也是有些道理的。我家大叔可以說是不可多得的高手，連你家大人都對他耿耿於懷，想要戰勝於他。這我當然知道，大叔的謀略，豈是我這個小孩子能比的？」

  「我知道，赤練姐姐忌憚於大叔，不過也沒關係，大叔本就是沒幾個人可以與之比肩的高手嘛，這並不算是什麼丟人的事。不過，赤練姐姐抓月兒是為了什麼？為了拿她來威脅別人麼？」

  赤練只是嫵媚一笑:「小兄弟的嘴果然厲害，說出來的話也夠犀利，夠狠，這激將法用的那是巧妙至極。不過，你好像是用錯人了，本姑娘自是不會吃這一套的。你很聰明，不過，姐姐接下來也要讓你看看我的謀略。」

  只見天明點了點頭（似是在說，請開始你的表演之類的話），便沒有再說什麼。他雖然在內心稍微有些驚嘆於赤練的能力，不過，表面上還是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讓人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其實，天明這樣做，只是為了靜觀其變而已。

  此刻的形勢，更加危險了。若說之前他們是在僵持，沒有人受到過生命的威脅，當然還可以爭取些活命的時間。但此時此刻，天明很清楚，再也不是當初的局面了。因為，有一個人已然受到了威脅。

  顯然，赤練顯然已經看出了端倪，以人力硬生生地打破了僵持局面。這就像，原本完好的四條腿，可以支撐一個四角的桌子。而如今，一條桌子腿被破壞掉了，那麼，最終造成的結果便是，桌子失衡，再加以利用，整個桌子，便會面臨被毀的危險。

  以一人牽制三人，或者說，牽制一人就夠了。很不錯的計劃。

  只見赤練劍纏著高月，高月苦苦掙扎，嘴裡還不停的喊著:「你這個壞人，快放開我，你這個壞蛋。」但顯然，那是徒勞的。伴隨著端木蓉的喊叫「公主！」，也是徒勞的。赤練直接將她甩到了自己的面前，並把她抓獲到了自己的手裡，顯然，成為了她很好的擋箭牌。

  顯然將她抓獲後，赤練表現得有些得意洋洋了，赤練劍緊緊地纏繞著她，無法動彈，不過，高月依然在掙扎:「放開我，你這個壞蛋，快放手！」

  「呵呵呵，什麼燕國公主？秦國第一劍客？你們這些人還真是不堪一擊啊！還有啊，你們可不許輕舉妄動啊！如果公主殿下有什麼閃失，我可賠不起哦！」嘲諷不屑的語氣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剩下的三個人也都是聽的真切。

  此時，天明的眼神依舊是看向了大叔，發現，他一直沒有放棄掙扎，他想拔劍，只是，一調動內力，便有遭受非人一般的折磨。他頭上的冷汗又開始冒了。天明此時，搖了搖頭，不再言語。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過，關鍵是得看那壞女人的想法是什麼了。

  在這時，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赤練聽了高月的話，將赤練劍鬆開，放開了高月。看似溫柔順從的話語入了高月的耳朵:「公主別急，我放開就是了。」說話的間隙，便放開了高月，解除了對高月的束縛。誰都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而已，只是，當事人卻不清楚。

  她感覺到危險解除了，便回過了頭，看向赤練，聽見那女人說:「公主殿下說什麼，我照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