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變數（三）

  大叔，你知道嗎？天明想變強，其中一個最大的原因便是為了能有朝一日能夠用自己的力量，保護大叔再受到敵人的傷害。就像，就像大叔這一路來保護自己一樣，讓自己始終處於安然無恙的狀態。希望，那一日，能快速到來……

  蓋聶一路上驅馳著馬快速前進，天明此時也儘量不去打擾身邊的人，讓大叔能夠全身心御馬，不至於為了回答自己的話而分心。其實，天明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蓋聶的御馬技術，也是出奇的好，並不會因為其他的事，說上幾句話就會有太大的問題。這樣的技術，還得益於一個人的指導……

  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他還是那個出塵的鬼谷大弟子，而小莊，則還是那個桀驁不馴的師弟。那是在一次執行師父交給他們的任務中所發生的事情。蓋聶到這時還是記憶猶新，因為，每次執行任務便意味著無盡的危險，他們都很清楚……

  但是，即使是危險，他們兩人自然也是不會退避的，畢竟，既是挑戰，也是歷練，他們怎能錯過。毫不意外的是，他們又被人追殺了。不過，還好，他們有馬車，能夠儘量加快速度躲避追殺，逃出生天……

  這時，蓋聶自然是當大頭了。作為師哥，他必須擋在前面；他的性格，也會使他有這樣選擇。於是，他便毫不猶豫地上前御馬，也不管身後之人同不同意。自然，他的那個師弟也很清楚，師哥，從來都是大包大攬的性格，從未變過。

  只是，身後之人卻永遠都不會如現在的天明這個小孩子一樣，時時能如他所願。衛莊最喜歡幹的事，便是與師哥處處作對，嘴上叫著師哥，心裡卻整天想著如何能夠巧妙地與這個橡木頭一樣的師哥作對。於是，衛莊略帶嘲諷的語氣傳來。

  「就師哥這個御馬的技術，是等著讓那些殺手趕上把我們逼入絕境麼？」言語中盡顯不屑與鄙夷，當然了，他只是單純地想找這個師哥的茬，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一路上，他覺得太悶了，太無聊了，尤其是某個人，也一聲不吭，好像整得這一路上就他一個人似的……

  然而，蓋聶這一段時間來，也聽慣了小莊的各種譏諷，自然也就習慣了。對於他這次的無端挑釁，他自然也不甚在意。小莊想來說話難聽了些，但關切之意還是不變的。他這是在擔心我的安危，嗯，就是這樣。蓋聶就這樣鼓勵了自己好久，便悻悻地把韁繩給了身後之人。

  「這就對了嘛，師哥！小莊的御馬術可是一流的，師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昔日可是韓國的貴族，父王曾經教過我這些東西。對了，師哥，你若有意願學的話，我倒是可以教一教你，這東西，可不是誰教都能像我教的這麼好的！」

  蓋聶靜靜地聽著，他並沒打算反駁小莊，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看來，小莊對於他的過往不再那麼耿耿於懷了。記得他剛來鬼谷之時，極不願提起他任何事。如今，卻是主動跟我提起了。看來真的是走出來了，這樣就好了！」

  頓時他莞爾一笑，心情很是不錯，也開始用戲謔的語氣回應小莊:「好呀，小莊，你既然說自己的御馬術那麼厲害，那正好，給你師哥示範一番，我再考慮考慮要不要跟著你學。」看著師哥那一反常態的反應，衛莊此時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他自然是不甘示弱，回應的也很有攻擊力:「好呀，師哥，就讓你看看我的技術，絕對讓你心服口服！」於是，衛莊憤然的並且略帶粗魯的奪過了韁繩，便開始了他的個人表演。而蓋聶，便作為旁觀者，跟在在旁邊細細的觀察著……

  果然，小莊說的沒錯。「怪不得他這麼看不起我的技術呢，原來是有真功夫啊！」蓋聶是個聰慧的人，一眼便能看出小莊的御馬術和他的區別。的確，是有天壤之別的。看似粗魯，看似漫不經心，卻有著出人意料的效果。

  怎麼說呢？所駕之馬並不像之前那樣浮躁，不穩定了，似乎是靜了下來。而且，速度也變得快了。這是明眼能看出來的，至於這其中看不出來的東西，便只能從小莊那裡請教了。他個人必須承認，這方面，他的確不如小莊……

  他們自然是脫離了危險，這是毫無疑問的。此時，兩人皆是意猶未盡的感覺，只是，危險解除了也好，能輕鬆一番了。他們兩人幾乎是同時下了馬車，四目相對，有些話，所擁有的默契，不必多說，瞬間就能明白。

  「怎麼樣？師哥？服了沒？」衛莊那得意洋洋的神情，讓蓋聶頓感無奈。

  就算再無奈，事實也是明顯地擺在了面前的，也不得不承認？再說了，蓋聶本就老實，不說違心之話。於是，他在那猶豫了半天，糾結了半天，還是老老實實地點頭承認了:「是的，小莊的御馬術，師哥贊服！不知師哥是否有幸，能得到小莊的真傳！」

  客氣話誰都會說，但在衛莊眼裡，能讓師哥露出這樣的態度與神情，自是不易的。他此時的心情，可以這樣來形容，那就是「哈哈哈哈！」只是，就算笑。也不能笑的太難看了是不是？要矜持，要像師哥一樣做個淡定之人多好。

  此時，衛莊反而收斂了情緒，一步步向蓋聶靠近，蓋聶自然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但這樣的氣氛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太近了，太平靜了，這個距離，不是對手的距離，卻像僅僅是同門的距離。

  一時之間，蓋聶想了好多。只是。他還是強裝鎮定。一瞬間，衛莊已湊到了蓋聶的耳邊，向他低語:「師哥，能教你東西，是小莊的榮幸，師哥突然間這麼客氣，把話說的這麼冠冕堂皇的，倒讓小莊有些許不適應了。」

  話說完，便已離開。只是，在說話之時，由於距離太近，灼熱的氣息噴在了蓋聶的耳邊，倒是讓蓋聶略顯尷尬，不過隨著衛莊的撤離，他逐漸也恢復了常態，便提示著:「小莊，我們可以離開了！」說完，便逕自向前方奔去……

  衛莊自然也會跟上，只是，離去之前，他嘴角帶了些常人不易察覺的微笑:「師哥啊師哥，三年之期將近，不知，你是否能對我這個師弟下得了手！」這些話，蓋聶自然是不知道的！

  這時，蓋聶回過神來，不由得有些懷念之感，臉上不自覺地便浮出了微笑，很淡，很美。他也想起了那時小莊與他的距離，很近很近，這時回想起來，他當時想的並不準確，那並不僅僅是同門的距離，或許更是朋友，或是兄弟，亦或是更為親近之人之間的距離。

  我竟沒有察覺，或許，那時的距離，才是我與小莊應有的距離；那時的小莊，才是真正的小莊。只是，如今，也許小莊未變，但我們的關係，立場已變，或許，不會再有那樣近的距離了。

  既有喜悅又有惆悵，一時之間，兩種情感皆開始迸發，竟讓他有些支撐不住了，只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到底是比從前強了不知多少倍，於是，他儘量壓下了自己的情緒。

  此時，他加快了馬車前進的速度，就如當時的小莊的做法一樣，一樣是為了擺脫潛在的危險。只是今時不同於往日，不知，能否如當日一般順利脫險，或許，是不能吧？畢竟，如今的對手是他曾經的同門，他從來沒想過，該如何面對昔日的同門……

  已經走了很長的一段路了，照常理來看，若是沒有了鳥羽符，那麼蝶翅也應該消失了。而此時，情況恰恰相反。蓋聶不免心中有些起疑:「據我所知，蝶翅是根據鳥羽符進行跟蹤的且範圍不會很遠，我們一行人駕著馬車趕路。若是沒有了鳥羽符，這附近的蝶翅應該已經消失了才對……」

  蓋聶正在那鬱悶著呢，便立刻聽到了天明的出言提醒:「大叔，快看，那裡還有。」於是，蓋聶順著天明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不出所料，馬車疾馳著奔了過去，蓋聶定睛一看，不只是一隻，而是一排，不過是豎著一排，前方還有無數的蝶翅，因此，蓋聶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吁……」這明顯是讓馬車停下來的語氣，果然，蓋聶通過用力拉住韁繩，讓馬停了下來。而他自己，立刻翻身下車，向周圍查探了一番。天明不明所以，便問大叔:「怎麼了？大叔，有什麼問題嗎？」這時，蓋聶將精力都投到了找尋鳥羽符這件事上，並未回答天明的問題……

  蓋聶查看了馬車四周，並沒有什麼線索，他倒是不緊不慢，耐著性子找尋。突然間，他看向了馬車底下，赫然有鳥羽符貼在了底部，他一屈身，便將鳥羽符拿了出來，拿在手中，並在空中停頓了一會。自然不是為了炫耀什麼，只是向天明解釋，他在幹什麼……

  天明立刻會意，驚嘆道:「那車上居然也有！」蓋聶又翻身上了馬車，繼續前行。只是，或許，連蓋聶自己也不知道，有更大的危機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