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醫莊（二）

  這時，少羽開口了，「前幾日，我們村莊遭受秦國鷹爪攻擊，多虧這位前輩出手擊退強敵，不過，前輩因此也受了重傷，才請醫仙端木蓉救治！」少羽把前因後果大致講了一遍，言語懇切，合情合理，只是，端木蓉卻冷冷開口了，她接下來的話讓所有人大驚失色，更是顯示了她不近人情的本色。

  「我醫莊的規矩，各位不清楚麼？」這番話，問的眾人頓時一陣語塞，「這，這……」項梁這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表示沉默。這時，少羽忍不住開口了，少年畢竟沒有那麼多的顧及，年少氣盛，一時間也是怒氣橫生。

  「蓉姑娘何以斷定前輩是用劍的？」這時，少羽的語氣已夾雜了些薄怒，只是，為了大局著想，他還是忍了下來，冷冷問道。

  這時，端木蓉開始解釋了，「此人手指修長，手指以及手臂上的肌肉都是常年練劍所致，此人非但用劍，而且還是個好手！」端木蓉的分析也算是句句到位了，眾人皆是有些驚異，但他們適時地壓住了心中的好奇，靜靜地聽醫仙講完。

  少羽聽了半天，也不再反駁這個事實，蓋先生的確是用劍之人，這也無可辯駁，既然被眼前之人看出，便也沒什麼好爭較的了，這也算是犯了門前那三個規矩的第一條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過，蓋先生是為了救我們，說出這一條那女人應該就不會拒絕了吧，少年心裡暗自盤算著，便又開了口。

  「前輩是因救助我們而受的傷，請端木蓉前輩無論如何也要救救他！」此時，少羽的神情不免有些急切，少年心機本就不多，況且也是屬於那種講義氣之人，在一路上，他雖不曾，也來不及與蓋先生做過多的交流，蓋先生一路上長期處於昏迷狀態，他也沒有機會。

  然而，即使蓋聶時常處於昏迷狀態，但在村莊遭受襲擊，自己命懸一線時，是蓋先生在千鈞一髮之際擲出了淵虹劍，救了所有的人。不論他是出於什麼目的，為救天明也好，情急之下做出的決斷也罷，總之，無雙鬼確實死了，他們也擺脫了危機。

  蓋先生在昏迷中悠悠醒來，看到了危局，毫不猶豫，也是毫無保留地全力一擊，明明知道自己已幾近崩潰，還是要不顧生命危險，他雖未看到蓋先生的眼神，但他清晰的感受到了他意志力的頑強自己眼中的決然之意。

  親眼看著蓋先生再次陷入了昏迷，少羽一路上都在想，這是怎樣的一個人，為他人竟如此不顧一切，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真的是一個義士。後來發生的事，也徹底定格了蓋聶在這個少年心中的位置，他對同伴毫無保留，並且想方設法讓眾人脫險，最終，不顧自己傷口再次裂開的危險，力戰蒼狼王，如果，如果不是天明在關鍵時刻出手，或許，蓋先生早已死在了蒼狼王的利刃之下。

  少羽清晰的感受到了，這個人不僅是對天明，是對在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是有一種無比堅實的保護。少羽感受到的，不僅僅是震撼，更是感動，亦是釋然，恍然大悟，這是一個俠者，也是一個強大的守護者無疑了……

  這時，那女人竟然微微一笑，讓人有些瞠目結舌，只見那女人又開口了，「哼，又在撒謊。你們身上受的大大小小的傷都是鈍器所致，可見襲擊村莊之人用的是鈍器而非利器，此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幾十處傷口皆是利器所致，而非鈍器。他是為救你們受的傷我可以救治，可惜，他身上的傷是在這之前受的，把人抬走吧！」這是這女人說完後最後的一句話，依舊是冰冷而無情……

  眾人不僅有些驚異，感嘆於這位醫仙的分析能力，只是，少羽和天明不僅僅是驚異了，他們眼中更多的是憤怒和不甘。此時，少羽還是不肯放棄，他靈機一動，便開口了，「墨家主張兼愛非攻，六國豪傑無不敬仰佩服，難道端木姑娘要見死不救。」

  這時，那女子有些怒了，說出的話自然也是不客氣了，「我還有重傷病人急需救治，你們可以滾了！」轉瞬間，逐客令已然下達。眾人皆是無可奈何。

  此時，少羽還是要出言勸告，他並未立刻便要退出醫莊的意思。「端木姑娘，請你無論如何也要救救蓋先生，他雖是用劍之人，卻並不是為了比劍，而是為了與秦軍作戰。」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連少羽自己都不曾意識到，他的話，在無意中也觸犯了這裡的第二條規矩，只是他已顧不了這麼多，只想勸說動這位不通情理的醫仙。

  只是，最終的結果還是在預料之中，這位醫仙根本不為所動，這時，天明終於發話了。其實，在端木蓉說到蓋聶傷勢的來源時，天明已有了過多的憤怒，除了昏迷不醒的大叔之外，他自己比誰都清楚，大叔的傷，究竟是為誰所受，他當然不會忘了，是為自己，大叔是為了自己。

  他從三百秦軍中帶著我廝殺，我全身上下無一處傷痕，可是大叔呢，從昏迷不醒，到數次的清醒，再到力戰敵人再次陷入了深度昏迷，他清楚地知道大叔所遭受的是一種怎樣的痛苦和折磨，他更清楚，若非大叔擁有驚人的意志力，或許，他不會這麼快醒來，更別提，力挽戰局了。

  或許是那女人的分析戳中了天明的痛處，對大叔的愧疚感更為深，大叔的好多傷痕，都是為了我而留下的；亦或是他知道大叔有救懷揣著異常的欣喜，又被告知不肯為他家大叔救治的消息，這樣的落差，顯然刺激到了他；或者是，他對蓋聶的感情，長時間來的相處，他早已將大叔當成了自己唯一的親人……

  看著至親之人好不容易有了救治之處，有了生存的希望，大叔這樣善良溫柔之人，卻要遭受如此多的磨難，卻未曾想，居然有人還會專門定出奇奇怪怪的規矩來置他於死地，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的大叔，或許會因為醫者不救再次陷入了更大的危險之中，這是他不敢想像的。

  大叔的情況再次惡化，顯而易見的，之前，他會掙扎，表明大叔處於半昏半醒的狀態，只是，此刻，大叔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陷入了深度昏迷，可見，此刻，他所表現出來的危險性。他不敢賭，這是大叔的性命……

  此刻，他充滿了憤怒和不甘，說話的語氣自然也就毫不客氣了，他原本就對眼前的這個怪女人沒有什麼好感，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自然也就開始指責她了，並且，是屬於語氣不善型的。

  「醫生救人是天經地義，偏偏你這壞女人定了這麼多臭規矩，這個不救，那個不救，我看你的三不救改成一條好了，活的不救不就行了？你這個怪女人，哼！」天明之前也遇到了不少的醫者，不論大叔還是他受過怎樣的傷，他們都會主動救治，並且都是以痊癒為結束，大叔總歸是能好起來的，能陪著自己一直走下去……

  只是，這女人，居然還定了這麼多破規矩，就是為了不給大叔治療，還醫仙呢，我呸，什麼破醫仙，連病人都不肯及時救治，還不如平常的醫師呢！想到此處，他就更加憤懣不平，於是，他嘴裡喊著，「我去拆了你那破木牌！」說著，不等少羽有所反應，便以極快的速度向門外沖了出去。

  只是，此時，那女人的神情有了變化，她居然又笑了，還是冷笑，少羽此時看在眼中，卻未覺得輕鬆，反而感覺到了揮之不去的寒意，他冷眼瞧著那女人，心中不禁開始為天明擔憂，天明太過於衝動了，不知這墨家究竟還有些什麼樣的手段，此時，他的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但就是他的一時疏忽，天明才沖了出去……

  此時，他就是想攔，卻也是來不及了，面對這樣的情況，他一時間也顯得束手無策。他就眼看著天明沖了出去，自己也無法立刻去阻止天明。他連刻意的提醒，「天明，小心！」都未來得及說出口，也許，他說了，然而，天明正在氣頭上，怒火中燒，又怎能聽見他的勸告……

  此時的天明，已顧不了許多，他作為大叔身邊的人，自然是頗為在意大叔的生死的，他明白，大叔死了，自己，或許再也沒有變強的機會了；大叔死了，或許再也沒有那堅實的守護了；大叔死了，或許，他在這世上，再也不會有親人了，大叔，是他唯一的親人，他怎能容許大叔就這樣死去。

  他的腦海中，此時，只有大叔瀕臨死亡的狀態，他害怕，當然了，更多的是憤怒。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情況，卻在眾人的意料之外了，讓人頗有些猝不及防，更為確切的說，讓人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