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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蒼狼王(四)

2023-12-01 18:14:05 作者: 戀聶
  就算如此,他的心,也許不明晰,但他的夢,他的信念,他的堅持,卻是那麼的清晰透徹,純正無暇,讓人無法妄加評說,讓人無法隨意抹黑。也許,他曾經迷茫過;也許,他曾經落寞過;也許,他曾經徘徊過,彷徨過,無措過,但最終,他還是看清了自己的心,看清了自己的夢,看清了自己的路,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了下去……

  不曾後悔,不曾回頭,不曾害怕,無論是往昔,今昔,還是明朝,未來。

  依舊是那個不變的長夜,依舊是那個寒風瑟瑟的夜晚,依舊是那個平靜卻有些顛簸的路段。黑夜,黑暗,總會在無形中給人一種茫然無措的感覺,也會給人一種急躁易動的感覺,更會給人一種恐懼不安的感覺,這就是黑夜,無端的,也會時常帶來一種無形的,卻又無比真實的,死亡的感覺。

  蓋聶在馬車上,改變了他躺著的姿勢,盤腿而坐,面上當然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閉著他的雙眸,時不時會用他的鬼谷吐納術來調解內息,他的面色,也不似往日那般蒼白虛弱,可見多日的休養調息,算是起了些效果。

  他自己也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恢復了些體力,便繼續閉眼調息,是的,自始至終,他從未睜開過他的雙眸,即使是,天明來到了馬車內,他也沒有做過多的反應,不是因為他不知道,而是因為在這個時候,他必須儘快恢復,才能在必要的時候,幫這些人一把,或許,他的幫忙,能讓這些人不再垂死掙扎也說不定,不過,自己,又會如何呢?

  天明自始至終沒有離開,一直在馬車內,看著他家大叔在慢慢恢復,他知道,大叔的傷從來就沒有好過;他更知道,大叔一直在硬撐,從他昏迷至醒來,沒有一刻放棄過掙扎,沒有一刻停止過硬撐,更沒有一刻,放棄過恢復。

  鬼谷吐納術自然厲害,抵禦寒氣,隔離毒氣,以及調節內息,這是他的大叔曾經告訴過他的,也是他曾經親身感受過的。他想起從前,在那個飛雪漫天的冬天,在那個寒風刺骨的夜晚,在那個幾乎冷得沒有溫度的山洞裡,大叔的手,大叔的懷抱,出奇的溫暖,因此,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天明,並沒有受到寒意的侵襲。

  於是,天明有些好奇,便問蓋聶:「大叔呀,你,不怕冷麼?這麼冷的天,你還是那麼暖。天明永遠都不想離開大叔了,大叔這麼暖!」

  蓋聶微微一笑,耐心地回答了天明,「天明,大叔有內力護體,且有鬼谷吐納術禦寒,自然是不會冷的。」

  天明也不忘出言調戲大叔,「那大叔,我可就賴著不走了,你可別趕我。就算趕我,我也不走。要是大叔娶了誰,誰一定會幸福的!」這樣的話,伴隨著調侃的語氣,蓋聶一時感覺氣氛怪異,竟有些無語凝噎,他沉默了半天。

  然後才緩緩開口,「天明,你不必顧慮,大叔是不會棄你於不顧的,天明覺得不錯,大叔很開心。」天明見大叔回答的誠懇,連說話時的語氣也是無比溫柔沉靜的,讓人舒服。

  天明很合時宜地點了點頭,那個冬天,在大叔的照顧下,在大叔的溫暖懷抱中,在大叔的溫熱氤氳中,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溫馨和安定,這是他人生中難得的時光,也是他離大叔,靠近大叔最近的時光,更是他這一生中,最為美好的時光。

  流離的過多,流離的過久,都會十分渴望一些美好的東西,期許溫暖,期待被呵護,這是無助的人的無聲的呼喊。而蓋聶,恰恰是在此時,給了天明最溫暖,最光明,最安全的時光,讓這位顛沛流離的少年時時懷念,終身難忘。

  蓋聶的眼睛,依舊沒有睜開,而天明,也依舊沒有離開,他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緊盯著眼前之人,不是仇怨。是夾雜著幾分擔心,幾絲憂慮,些許眷戀,以及不可言說的依賴。他覺得,大叔的命運,真的很是讓人感嘆,他只見過了一部分,他只跟了他一段時間,便覺得,他的大叔,很艱難,很痛苦,但是,他也知道,他的大叔,很堅毅。

  在那個冬天,他曾無意間摸到了大叔的淵虹劍,是那麼冰冷,罩著一層寒霜,襯的它越發的冷冽,寒氣逼人。淵虹劍通體透亮,不同於別的劍,它的顏色,很單純;它的樣式,很樸素;它散發的氣息,也是令人可以透徹地感覺到的冷,以及那一瞬的淡然冷寂,攝人心魄。

  它的氣息,像極了它的主人,但也在本質上區別於它的主人。至少,它的主人,能帶給身邊人無盡的溫暖,而它,帶來的,通常是死亡,冰冷的,令人生懼的死亡,這就是不可辯白的事實,也是,本質的區別所在……

  都說,劍客如劍。但有時,在天明看來,卻不是這樣,至少,大叔的溫暖,卻是觸手可及的,他的冷冽淡漠,並非他的本質,那只是表面。固然他會露出殺氣騰騰的眼神,也會揮劍殺掉暗殺他的人,但是,那不是他,更確切地說,不是真實的他。

  真實的他,是溫柔的,是善良的,是淡泊的,是正義的,更是仁慈的。他說過,他從不喜殺戮,他也鄭重的說過,殺戮,永遠不是變強的理由,為了殺戮變強,會進入魔障,會變得嗜殺,會忘記自我,更會毀了修為……

  他說過的話,天明一句也不曾忘過。他做過的事,天明也不曾忽視過。他知道,他的大叔,只會向敵人展現他的冷漠,他的平靜,他的深不可測,以及,他所謂的殘忍。說他殘忍,當真是冤枉了他,比起那些視人命如草芥的帝王,官員,他,從來不敢與之比擬,他,比不起。

  他手中的劍,揮動了無數次,卻不曾傷害過任何一個無辜的生命。他不會主動殺人,天明從來都是知道的。他的大叔,從來都是等待那些殺手的來臨,不動聲色地,平淡無波地等待著他們的到來。並不是坐以待斃,是隨時反擊才最為準確。

  蓋聶,他的大叔,從來都會給別人機會。不管那機會,該不該給,給的是否合時宜,他都會給,只是,他們,大多是不接受,那麼,等待他們的,只會是死亡,毫無疑問。

  大叔的眼眸,從不曾睜開,這是天明站了馬車內這麼久得出的結論,看來,大叔的傷,遠比所有人,包括我,想像中的嚴重,他在硬撐,努力的表現出了一副安然無恙的感覺,騙過了所有人,也,騙過了,我。是的,也騙過了我。

  天明自言自語著,他想上前,探查大叔的傷勢,奈何他不懂醫術。他猶豫了,躊躇了,他只能,無助地看著大叔在痛苦中掙扎,不能做些什麼,想到這些,天明的拳頭,握得更緊了。他覺得,是該做些什麼了,是該為大叔,做些什麼了。大叔他,做的夠多了,剩下的,還是由天明來做吧。

  大叔,你護我一世,我始終都知道。你總是,讓我躲在你的背後,你說,你的背後,最為安全,我也感受到了,真的讓人覺得無比的安心,你知道嗎?你或許永遠都不知道吧?

  此時此刻,大叔,天明來保護你,好嗎?天明自言自語的同時,也拿起了放在蓋聶身側的淵虹劍,他拿起後,將它,橫於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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