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前路（二）

  於是，他打算躺下休息一會兒。這不僅僅是考慮到他個人的現狀，處境，身體狀況，同時，更是考慮到他們一行人的安危，在他看來，後面未知的危險數不勝數，目前的現狀，會讓他難以應對，因此，適當地恢復體力才是關鍵……

  最終，他選擇平躺在馬車裡，閉目養神。而馬車外，是少羽和天明在那裡交流談論。少羽在這之前還刺激了天明一番。這事，是天明在詢問他們身份的時候就開始了大談闊論了！

  「你們這次離開就不打算回家了吧？」天明這麼詢問。

  「家？那裡不是我們的家。我們的家在遙遠的南方。」少羽的回答著實有些傷感。

  「那你們怎麼會到這裡來？」

  「看來，你對周圍的情況都不太了解嘛！」少羽的回答，帶了些輕蔑。

  「什麼？你是說我很笨嗎？」天明立刻怒了。

  「這天下除了秦國，哪裡還有家？嬴政那個暴君。總有一天我要推翻那個暴君，讓天下的百姓過上幸福的生活。」少羽充滿雄心壯志地說完，還不忘握緊拳頭表示一下。

  「呵，就憑你？」天明的語氣充滿了不屑與懷疑。

  「憑我們項式一族。項式一族是最強的。」

  「最強，有大叔強嗎？」天明反問。

  「我是指領兵打仗，不是指劍術。」少羽辯解道。

  「打仗你們也不能算是最強的。幾天前，在殘月谷，聶大叔一個人，哦不不，是我們兩個人，把三百個秦軍都打敗了！」天明的語氣中，充滿了自豪和仰慕之意。

  「你的聶大叔很強。但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啊？」少羽不由得反問。

  「聶大叔教過我劍法，我可是他的得力幫手。」天明很自豪。

  「就你那兩下子還得力幫手，我看，他是為保護你才受傷的吧？」少羽看穿了事實，冷嘲熱諷了一番。

  這時，想及此天明也無言語對，低下了頭，開始了長久的沉默。

  而良久的沉默沒有進行多久，便又被少羽的問話打破了。

  「你們打算去哪裡？」

  天明還是沉默著，不說話，不回應。

  「怎麼了？」少羽問道。

  「這是我和大叔之間的秘密。」天明如此回答。

  然後少羽又開始了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我這是為你們著想，你知道這一路上有多危險嗎？」

  「秦兵來一個，聶大叔就殺一個，聶大叔是最強的！」天明握緊了拳頭，充滿自信。

  「看來你還不知道你聶大叔的身份吧？」少羽試探著問道。

  「我，當然知道了。」天明的回答表面看起來很強勢，但這其間又投露著些許心虛。

  「你既然知道，就應該清楚他是秦王身邊的第一劍客，六國之內有很多他的仇人，都想要殺他！」少羽向天明警告了一番。

  天明此時，更是無言以對了。他不是不清楚，只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大叔本就是處處樹敵，即使他武功高強，面對那麼多人無窮無盡地追殺，總有一天，他會支撐不住的。天明想及此，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馬車內，蓋聶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天明和少羽的對話，他在心中，也無聲地嘆息著，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將這條路走到盡頭……

  其實，在內心深處，他不止一次地如此問過自己，自己有沒有能力，有沒有福氣，有沒有命陪天明走完這條路。也許，在遙遠的未來，他會在某場戰役中犧牲，被一些不知姓名的人暗算，或者是，有哪些人會背叛他也說不定……

  這一路上，他其實想了好多，也計劃了好多。因為，對於這未知的變數，他即使不會恐懼，不會畏懼，不會有所顧慮，更不會退縮，然而，他卻也會拿出前所未有的謹慎認真的態度，去考慮，去計劃，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他人。

  蓋聶單獨躺在馬車裡小憩，說是小憩，但他卻沒有完全處於睡眠狀態，對於他來說，熟睡太過於危險，就等於是完全放鬆了警惕，當然了，也就意味著被殺死的風險也就大大增加了，因此，自從過上了逃亡生活，他從不允許自己睡得太沉。

  也許，除了完全昏迷這種情況，他不能控制自己，當然也只能陷入頭腦罷工狀態了。

  這條路，很長；這條路，很遠；這條路，很艱難。這是蓋聶曾經想過的，得出的較為精闢的結論。他不知道，這條路，到底是如何的？只知道這些。

  也許，不知道，更無法了解，未來的情況。蓋聶兀自嘆息著，他此時，身負重傷，一路上，沒有好好處理過，疼痛無時無刻都在折磨著他，還有，無盡地疲憊襲來，對於他來說，這才是真正的考驗。

  疼痛？他從不覺得，疼痛能消滅他的意志，他只覺得疼痛能時刻提醒他，警醒他，並且，提起他的鬥志。對於他來說，他所經歷的疼痛，折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在鬼谷，每一次試煉，對決，皆是傷痕累累；出谷後，每一次被追殺被暗算，也是命懸一線……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傷痕究竟有多少？傷痛，他早已不怕。是因為經歷過太多，也就不值得關注了。

  而疲憊，他從未經歷過這些，這樣說也不準確，而是，他清醒得次數太多了，他奮鬥得太多了，竟生生地忘記了疲憊。他故意忽略這些消極的東西，他故意讓自己時刻戰鬥，他故意讓自己充滿鬥志。

  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鼓勵安慰身邊的人，為了給身邊的人無盡的信心，為了給身邊人無盡的勇氣，為了給身邊的人無盡的支持，更是，為了給身邊人無盡的守護。對於他來說，也許，他真的是時時刻刻將自己作為一群人的支柱，以無窮的信念，鼓勵支持他們前行……

  這真的太難了，對於其他人來說，那真的是可望而不可即，而對於蓋聶來說，他自我認為，這是他應該且必須辦到的事，不是他狂妄，也不是他自戀，更不是所謂的要博得天下人的讚美。他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實現他的夢，也是平常百姓的夢。

  只是，大多數的人，都不理解他，更不會過多的支持他，一直以來，都是他獨立戰鬥，是他太高傲了麼，不需要別人的幫忙，當然不是。是他不習慣找別人為他做事，他總是願意將所有的事默默承擔，這是他的性格，也是他的行事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