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往事（十九）

  他在鬼谷的日子，是非常刻苦艱辛的，他接受過很多頗為刻苦的訓練，同時，他的師父在他遭遇困境時也不會主動出手幫他，通常，都要他自己來解決，真正的強者，在大多時候，都是不需要別人的幫忙，靠別人幫忙，只能徒增風險，而有句話常說，靠別人不如靠自己！

  他這一路走來，也想明白了許多，不過，他並不是完全同意他師父的話，他總是覺得，有的時候，請人幫忙也有一定的效果，並不是一無所得，毫無用處的。但是，在骨子裡，在內心深處，他通常都是自己一個人去承擔，一個人去背負，一個人去忍受。

  他從來不會奢求別人的幫助，他也從來不需要別人的關注，對於他來說，不論是日常瑣事，還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他從來都是默默承擔。

  就像現在這樣，他從晨光中醒來，睡眼朦朧的狀態還未過，腦子並不是像平日那般如此清醒，眸光也有些渙散，並不是那麼聚精會神。這樣的狀態，似是源於昨日的長途奔波。

  只是，他並不在乎，他此刻，便不動聲色地去收拾院子。就如同他的性格本身，他並不喜歡要求別人做些什麼，於是，他總是主動去做，默默無聞的去做，他終究是太過於隱忍，大事小事，皆會主動去做，不論是否有人要求！

  他來到了院子中，開始著手恢復院子的生機，他首先，精心收拾，重修被燒壞的地方，這樣的工程，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畢竟，他長期居於鬼谷，給鬼谷的房間進行修繕是常事，這對於他來說，倒是不是什麼難事。

  接下來，便是對血跡的處理，至於屍體去了何處，蓋聶也想過，想是早已被羅網之人處理了，畢竟，太多的屍體在此擺著，官府追查下去，必會暴露。他們覺得，蓋聶已死，當然不會收拾這些，自然是由羅網親自動手。

  只是，他們沒想到，蓋聶並沒有死，並且大膽到又回到了原住處。也許，正如兵法所說，「以敵之不勝待我之可勝。」出奇兵，便能制其勝。正如蓋聶所料，他們安全的回來了，並安全地度過了一晚。

  「他們倒是，讓蓋某省了不少心呢！」蓋聶自言自語，並且語氣中略微帶了一些嘲諷之意，讓人聽著，有一語雙關的意思。除去血跡，掩蓋行跡，蓋聶並不常做，但是，並不代表他不會做，他很是熟練，完成的很好。乍一看，毫無痕跡，當然了，他是當事人，就算看起來毫無痕跡，但在他內心深處，那一切的一切都是歷歷在目，久久無法脫離。

  並不是說蓋聶害怕噩夢，不肯面對現實；更不是說他膽小怕事，急著掩蓋一切，只是為了躲避敵人的追殺。只是因為，他不喜殺戮，不喜血腥味，他覺得，及時處理了會比較好。於是，他就這樣，忙了很長時間。

  他也想過，也許，他該找個同盟，有了同盟的庇護，至少，天明不會太過於危險，也許，憑藉自己的武功，同時多做出的貢獻，他並不擔心那些所謂的同盟者會不重視天明。天下攘攘，皆為利來，天下熙熙，皆為利往，他明白，亦知道如何做，儘管，他並不希望拿著利益說話。

  只是，世道，人心，卻是貪婪醜惡，永遠的利害衝突，無盡的生死抉擇，這便是縱橫之道，更是亂世之道，不可否認。他心性善良，心向光明，但並不意味著這世間，能夠給予他光明，能夠讓他感受到光明，他想，他感受到的黑暗也許較多一些吧！

  想了很多，他有些倦，便再不去想這些東西。這時，天明才剛從夢中醒來，他一扭頭，發現他家大叔不見了，還驚了一會，打算去找找看來著。只是，不多時，他便反應了過來，大叔一定是去收拾院子了，大叔多勤奮啊。

  「糟糕，都這時辰了，大叔一定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咋這麼能睡？淨耽誤事！」他雖沉浸於大叔的光環中，但至少還沒有忘了這一茬。於是，他急匆匆地奔向了院子，然而，不巧的是，天明看到了院子的狀況，終究是覺得，自己還是來晚了，讓大叔在一大清早便空著肚子做了所有的活。他心聲愧疚，不知不覺間，便嘆了口氣。

  蓋聶靈敏異常，他察覺到了那邊的動靜，便知道天明已醒。於是他抬頭，眼眸看向了遠處，溫柔如水，沉靜如斯，「天明，你醒了？」

  「嗯嗯，大叔，不過，天明似乎什麼忙也沒幫上，倒是全讓大叔幹了干。」天明語氣中充滿了愧疚與無奈，如此明顯，蓋聶怎能感受不到呢？他無言，但不能什麼都不說，於是，他便出言安慰道:「天明，你一路跋涉，早已疲憊不堪，早起不了很是正常，不必自責！」

  「我知道天明想問大叔為何能起如此之早？這源於大叔的習慣，同時也是在拜師時常年留下的習慣罷了。想起那時，大叔也是早起晚睡吧，自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因此，天明要記得，十年磨一劍，練武，增修為，不僅需要天賦，還需要後天勤奮加倍的努力才行！」

  天明汗顏，大叔隨時都會教育自己一番，不論何時，只要有機會，有時間，有感慨，他便會滔滔不絕起來。不過，這樣也挺好的，最起碼，大叔所說的話，一定是經過了長期的總結得出，因此，一定有用，多講講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才對！

  他頓時覺得，有大叔這樣文武兼備，智謀雙全，細心溫柔的人在身邊，是一件幸運且幸福的事，他覺得，今生，得遇大叔，實屬三生有幸。懷著這樣的感情，他望向了大叔，大叔一如平常，素白色的長衫，略顯樸素與淡雅，卻遮不住那一世的芳華。是的，白衣，的確適合他。

  蓋聶被這樣的目光盯了好久，於是他有些不自在，便看向了天明，「天明是否有事？如果有事，盡可以直說，與大叔之間，倒是不必掩藏太多的，大叔可以幫你解決一切困難。即使大叔的話說的可能有點大，但是，天明要相信大叔，大叔一定會竭盡全力地幫你完成！」

  「不，大叔，你說的話，從來都很真實，很誠懇，從未有虛，因此，你不用太過於看輕自己。當然了，天明目前也沒什麼大事的，大叔倒是不必擔心那麼多。看來天明沒什麼忙可以幫了，大叔都完成了。這樣子的話，大叔，你也跟我一塊進屋休息吧，好不好？」天明只是提了這麼一個要求。

  蓋聶也並沒有起疑，他應允了天明，隨他到屋中休息，這一天，雖看似忙碌，卻無人前來打擾，也算是清閒。總之，這樣的清閒很快就過去了，對於蓋聶來說，這樣的清閒日子很是寶貴，並不很多，因此，他的心情，在這樣的時光，也顯得好了很多。

  他算是，暫時消散了心中陰霾，變得有些陽光，開朗，這樣的他，少了些沉悶憂慮的感覺，然而，卻給人以最光亮，最溫暖的感覺，這樣的他，顯得更為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