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決斷

  只見他家大叔上前，二話不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下利箭，麋鹿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劇痛，昏了過去，不過，蓋聶的做法也幫助它度過了危機……

  少年目睹這一過程，心中有疑，便問蓋聶:「大叔，為何不採取更為溫和的辦法？過於狠決不怕麋鹿承受不住麼？」「也許，這樣的方法顯得更為殘忍。但是卻是最為有效的，若沒有在療傷過程中及時做出決斷，過於優柔寡斷，那麼所帶來的將會是更大的痛苦與折磨，甚至是死亡。」蓋聶這樣回答。

  少年似有所悟，便說:「大叔，也就是說有的時候過於猶豫是害人害己。就像救治麋鹿身上的箭傷一樣，只有立刻拔箭，雖然會暫時有所痛苦，但卻是最有效的方法對嗎？」「嗯嗯，然也。」蓋聶微微一笑，點頭答道。

  忽而，蓋聶心有所思，他清晰地記著自己在鬼谷時，是鬼谷弟子的時光。便不由得發問:「天明，你想過要縱橫天下嗎？」「當然想了，大叔，你就是縱橫家，出身鬼谷派，可以說是縱橫天下，我可是羨慕的很。」天明打趣道。只見蓋聶搖搖頭，一如既往地否認這一點，少年早已習慣大叔的做法，也並未做過多的反應。「縱橫天下，首先應學會縱橫他人的心，還有自己的心，而這一過程，需要的是決斷。」

  天明只見大叔望向天際，似乎遙有所憶，便也不做過多打擾，只聽大叔緩緩道來:「我師父曾經說過，鬼谷派縱橫天下，首要的是一個「決」字，所謂決情定疑，就是要決斷出最有價值，最值得去做的事情。」當時有一個玄虎測試，我輸了。

  少年一時間有些目瞪口呆了，「大叔，你輸了？」「是的，我輸了，在那個時候，以我的能力，不可能同時攔住兩頭背道而馳的玄虎，但我這樣做了，因此，我輸了。」而師父對我說，選擇生，必有死，選擇勝，必有敗，這個世界上是勝者生而敗者亡……

  蓋聶似乎有所篤定，便接著說:「師父的話，很有道理，決斷，的確重要。但他的觀點，我並不太認同，勝敗，生死，這是結果，沒人可預料，不說選擇生就一定會有死，選擇勝就一定會有敗。生死，勝敗，只是事件的結果，而不是事件的過程。兩頭玄虎，盡頭有兩個人，不是說一定要做出抉擇先救哪一個會比較好，還有另一種決斷，就是兩個都救。即使我現在的能力不行，但並不代表我沒有那種能力。這就是決情定疑，這就是判斷價值，這就是做出了最值得去做的事情。而我當時所做出的決斷，是第三種，對此，我從未後悔過。」

  少年聽完，緩緩說道:「他們都用狹隘的眼光看你，真的是一點都不假。大叔，你的想法，可曾有人認同，或者有人看透？」天明不禁一問。蓋聶緩緩搖頭嘆息:「的確沒有，這樣的想法，誰曾有過。這樣的能力，若要達到，談何容易？因此，幾乎所有人都斷定我是痴人說夢。本來也是，就萬民於水火之中，這種想法，聽起來就讓人覺得可笑荒謬吧！」

  「大叔，能否聽天明一言。」蓋聶有些疑惑，看向天明，「哦？天明有何話說？」「大叔，你真的是我最佩服，最崇拜，最敬重的大叔。早在多年前，你早已為自己決斷出了今後的人生之路，你明明很清楚這條路的漫長曲折，但你還是義無反顧地做出了決斷，就憑這一點，你不愧是縱橫家，懂得了縱橫自己的心，對吧！」

  蓋聶萬萬沒有想到，這小子繞著繞著倒是把自己繞進去了，最後居然還用自己的話總結了一下，果然是夠機靈的，看來我所說的決斷，他倒是領悟了不少，即使不是太深入，也有了一知半解了，蓋聶倍感欣慰，便點頭稱是。

  「既然按照天明的理解大叔做出了有效的決斷，那麼，天明這一路走來，可曾有過一定的決斷麼？」蓋聶不由得有此一問。這下輪到天明苦思冥想了，「大叔，我說有，但也不算，比如說，毅然決然地跟大叔走啊，這個也算吧？」蓋聶轉念一想，忽而笑了起來，「你這強詞奪理的本事也不小，我竟忘了這一層，倒是讓你鑽了空子。」

  天明撓撓頭，無言以對，目前來看，天明一路上有大叔相護，若說對於大小事情的決斷，皆是由大叔做出的，大叔平時看起來雖溫柔善良，待人和善，應該是一個對萬事都有所猶豫的樣子。可事實並不是這樣，天明記得有一個詞叫表里不一，大叔很好地體現了這個詞，做事絲毫不缺堅決果斷，這個嘛，倒是讓太多的人吃了不少苦頭。

  蓋聶難得有些無語凝噎了，可以用晴天劈厲來形容吧，這是誇我麼，這整個把我形容成了腹黑大叔吧，話說，我有那麼腹黑麼？咳咳，蓋聶正色道:「道理大概是這麼個道理。人生在世，事事必有決斷，優柔寡斷只會誤事。對於絕大多數數人來說，對於任何事情的決斷都會影響其最終的結果，不能說事事皆快速斷決都會有好的結果，但我可以說，不決斷就一定會出問題……」

  「人都會在一定時期處於一定的困境，所謂的堅持無謂，也是對於當前狀況所做出的決斷。說句不中聽的，處於危機的人不及早地做出判斷，不能及時地分析決斷出當前的形勢，那他面臨的必定是一個死局。」

  我縱然是不贊同縱橫家對於生死，勝敗的盲目決斷，因為我放棄了成為鬼谷子的身份，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鬼谷，但這並不代表他們的理念對於我毫無益處，就決斷抉擇這一點來說，縱橫家是最為擅長的，在處於亂世之中，良禽擇木而棲，縱橫家大都用合縱或者連橫的手段應對，因此縱橫家大多是亂世之中的佼佼者。

  但我的決斷卻無疑與他們是有異的。天明，今後你一定會自己做出決斷，你只要記得我對你說過的，一旦做出了決斷，就要無悔於自己的決斷。你應時刻記得，人生需要決斷，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同的選擇，自己的道路，不分好壞，不分難易，只要做出了決斷，就必須堅持……

  少年看著他家大叔，想著:大叔沉穩的外表下竟有如此堅毅的心，果然是真正的強者！「嗯，天明記得！」少年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