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原來如此》

  事涉兩軍交戰，作為瀾滄人一方代表的察離嗣，自然也是需要出來表個態的，因此等到宋子明看過去的時候，這個年輕英武的將領立即出聲說。

  「侯爺，我贊成戎首領的建議，目前我們這邊的建設正處於關鍵時期，戰場如果放到這裡來，必然會對築城建設造成極大影響，假如說對方真是兩河聯盟的隊伍，把戰場選擇在白井群山中，對我們這邊是有利的……」

  稚璃看看倆人，出聲笑道。

  「怎麼都這麼確定對方是敵人呢？」

  宋子明也笑了，低聲說。

  「大家先不必爭論，等確定對方身份兒後，任何炮製他們都由咱說了算。」

  夜晚穿梭群山中偵查遠處的情況，整個金水河兵城裡也只有宋子明能辦到，眾人雖然都心癢想去看個明白，但無奈身份限制不便跟宋子明同乘前往，只有稚璃根本就無視諸人古怪目光，理所當然的率先跳到了凶雞背上。

  一路奔騰了大半夜，在看到那片熟悉的紮營風格後，宋子明便大笑著對身後稚璃說。

  「是他們沒錯了……」

  五大軍司的大營緊緊靠在一起，各軍都往四周高出派出了崗哨，在宋子明騎著凶雞出現在這些傢伙們視野後，興奮的摧鋒衛戰士便立即把消息給傳到了下面。

  很快，一大群人馬從營區登上山頭，在宋子明到來後齊齊下拜大叫著喊。

  「大人，我們來了！」

  宋子明跳下凶雞，哈哈大笑著走過去，冷不丁從人群里跳出來個小東西，飛快的衝過來扯住他的手大叫道。

  「父親，這一次我可也殺敵立功了！」

  說話的正是多日不見的宋冰，此刻已經穿著王煥的黑袍兜帽，猛一看簡直就是個小號的稚璃，此刻小東西的眼睛閃閃發亮，裡面全部都是小孩干成了某件自以為了不起的事情後，希望從大人那裡得到誇讚的希冀。

  宋子明輕輕「哦」了一聲，看了下她身上那張幾乎跟人一樣高的大弓，笑著說。

  「這張弓，好像是我的吧？」

  宋冰笑嘻嘻笑著，不依不饒繼續說。

  「父親，我可是用您這張弓，射殺了一個來犯之敵……」

  「厲害！」

  宋子明寵溺的誇了她一句，看向周圍那些興奮的面孔，笑著問道。

  「兩河聯盟的那些傢伙們，在白井群山裡的那個大營，曾經被我們襲擊過一次，現在他們還在那裡？」

  刀疤臉搖頭沉聲說。

  「大人說的那個大營我們並未靠近，原本並沒有想著跟他們打仗，打算從旁邊繞過去的，但卻被那些兩河聯盟的神寵給發現了，一直追在後面糾纏不放，最後無奈才設伏打了一仗，勉強算是勝了，不過依然沒有真正擺脫這些煩人的傢伙們……」

  宋子明大笑，對大家說。

  「那些兩河聯盟的普通戰士稀鬆平常，但他們的神寵卻是非常厲害的，你們能夠打勝已經很了不起了，想要擺脫神寵的追蹤卻是對自己要求過高了……」

  「下去吧！這裡可不是說話的地方！」

  王煥低聲提醒了一句，眾人擁著宋子明往下走，沿途交代值夜人員不要大聲喧譁，免得把已經入睡的戰士們吵醒，影響到了明日的行程。

  天色漸亮的時候，不耐寂寞的凶雞發出一聲長鳴，立即就把軍營里的戰士們給吵醒了，很快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就在軍營里傳開，每個人都知道凶雞突然出現在大營里意味著什麼，同時也明白，連續多日的山嶺行軍終於走到了目的地。

  這一天的行軍速度比往日可是快上了許多，大家一鼓作氣成功在晚霞的金色光芒中，跟金水河兵城過來的軍隊會師了，大軍的抵達讓金水河小平原再次喧鬧起來，就算是到了晚上新設的大營里依舊還有歡笑聲傳出。

  當晚宴後，宋子明回到自己的軍帳，剛剛把茶泡好王煥便走了進來，默不作聲的坐下喝了口茶，才低聲說。

  「我們摧鋒衛是一個趕到白井群山那個廢營的，在囤積前來所需物資的時候，聽說有帝國隊伍在特奧菲盧斯·克里爾之塔群里，發現了某種巨大且不可思議的東西，這件事後來被王帳下令不許私下議論，我們唯一打聽出來的消息是，將作監那幫人曾經拉了許多東西回去……」

  宋子明皺眉，心裡立即就想到了邪魔戰艦，他幾乎可以百分百的確定，在特奧菲盧斯·克里爾之塔群里，必然墜毀有邪魔戰艦，上面的魔兵毫無疑問將會被尋跡而至的蟻怪給殺死，只不過邪魔戰艦要是沒有被魔兵啟動毀滅程序的話，那就意味著上面有太多太多高技術性武器，其價值是難以想像的。

  「也沒有人，看到過那些東西？」

  宋子明問道，卻見王煥搖頭，低聲說。

  「負責運送這些東西的軍隊，從來就沒有在落鷹山大營里出現過，我們對那些傢伙們一無所知，我還有這支軍隊就是你曾在末日谷遇到的那支神秘隊伍，而且，凡事見到過運送車隊的人都有說，感覺他們對那些東西異常熟悉……」

  「有趣……」

  宋子明笑了起來，卻聽到王煥在旁邊說。

  「有個屁的趣，如今帝國已經在白井群山那個廢營處，開始修建永固工事了，而兩河聯盟那幫傢伙們似乎也在做同樣的事，我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帝國這次似乎是在有意讓我們摧鋒衛離開那邊，而且，因為兩河聯盟的存在，以後也不可能會有帝國軍隊，從這個方向上過來支援我們了。」

  宋子明點頭，對王煥說。

  「瀾滄帝國那邊有消息說，在他們帝國南疆駐紮的兩河聯盟隊伍，剛剛迎來了近十萬援軍，其中大約有五萬人馬都開赴進了白井群山，這些人馬目前還沒有出現在我們這邊，那麼大概是增援東邊兒去了，如果再加上此前就過去的數萬人，兩河聯盟在東邊大約會有近十萬大軍跟帝國對峙，在這樣的情況下，帝國無法派軍前來這邊也是能夠理解的……」

  王煥抬頭緊盯宋子明，低聲說。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帝國王帳那邊的決策，似乎是想要我們摧鋒衛遠離那邊的事務，這件事兒是非常奇怪的……」

  他說道這裡突然止聲，轉頭看向帳門口，就見門帘掀開稚璃從外面走了進來，看也不看王煥就對宋子明抱怨說。

  「你的那個夜魔人女兒，真是太能黏人了！」

  宋子明忍俊不禁，對稚璃說。

  「那是我們家宋冰喜歡你，按說少司命也曾見過她幾次，可你看看她什麼時候過去黏著少司命了？」

  宋子明這話讓稚璃聽的舒心，感覺似乎在這件事上勝了戎瀾那個女人一頭，當即便坐下來搶了一杯茶，抱在手裡邊喝邊說。

  「那位什麼荒澤聯盟的首領，整體板著個臉子，似乎全天下人都欠了她什麼東西一般，小孩子看到她就害怕，哪裡還會自己跑過去自找沒趣……」

  王煥輕咳了一聲，暗示自己正在跟宋子明講重要事情，可稚璃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出聲說道。

  「繼續呀！你以為是了不得的秘密，對於我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說出來我說不得還能給你解惑呢！」

  王煥眯了眯眼，有點不高興了，宋子明卻是笑著對王煥搖搖頭，又轉向稚璃說。

  「剛才，王司獄說了，我們帝國在特奧菲盧斯·克里爾炮群里，似乎是找到了點兒東西，不過這件事所知者不多，而且，負責運送那些東西的什麼軍隊，還好像對那些東西非常的熟悉，這件事我也正奇怪呢！」

  「唏！我還當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不就是一些邪魔戰艦墜毀後的碎片垃圾嘛，也就是那些少見多怪的才會當寶貝，你們也甭不信我說的這些話，這些東西以後會漫山遍野都是，多到讓人看到都想吐的……」

  王煥目瞪口呆，轉頭看向宋子明，希望他出聲喝止一下這個瘋女人的鬼話，可是卻看到宋子明一臉嚴肅，對稚璃低聲說。

  「我猜也是邪魔戰艦的碎片被帝國軍隊給找到了，不過這其中讓我感覺到奇怪的是，帝國那支神秘軍隊，對這些高技術東西的熟悉度從何而來，在這件事上你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稚璃看看宋子明，突然笑了起來，說道。

  「你自己心裡就有答案，為什麼還要問我呢。」

  王煥皺眉，低聲問宋子明。

  「你們就不能好好說話，雲山霧罩的打啞謎很好玩呀……」

  宋子明擺擺手，笑著看向王煥說。

  「你先別急，上一次特奧菲盧斯·克里爾之塔轟擊天空中出現的虛空之門，實際上就是要阻止邪魔戰艦入侵過來，那一次虛空之門出現在落鷹山脈附近被我們看到了，但在落鷹群山之外的區域裡，虛空之門實際上也是能夠開啟的……」

  王煥緊盯宋子明，低聲問道。

  「你是說，帝國秘密軍隊送到將作監的那些東西，就是你曾經說過的高技術武器？」

  宋子明搖頭說。

  「不知道，但我猜是這樣的，畢竟將作監那幫傢伙們本事就是搞技術的，這些邪魔戰艦上墜毀的破銅爛鐵被他們搗鼓一下，有一天被拉出來用於戰鬥我也不會稀奇……」

  稚璃看看宋子明，又轉頭看看王煥，笑著問道。

  「宋子明，這個王司獄大概是你的心腹吧！」

  「不是，他是我兄弟！」

  「那不還是一個意思……」

  稚璃鄙視了宋子明一下，又笑著說。

  「你們大德帝國的先祖們可是來自於神都，如果王族人員一直都在管理大德族群，那麼他們應該知道一些關於邪魔戰艦或者高技術武器信息的，畢竟現在距離你們族群離開神都也才三百來年左右，許多記載這些事情的典籍都該有保存，你剛才所說的神秘軍隊，大概就是王族裡專門負責此事的真正精銳……」

  宋子明皺眉思索，稚璃這些話讓他莫名其妙想到了將作監，那些傢伙們可是最愛研究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而且在此之前的隕落星辰碎片事件上，他就曾經懷疑過霸夏那小子，把掉落於千里大荒澤中的隕落星辰碎片帶回去，為的就是修復這些諸神器具。

  他想到這裡突然心裡一動，王煥所說王帳是有意讓自己到這邊，目的是將自己跟神都諸事隔離開來，莫不是，聖王陛下或者王族中有人，也以意識到了自己跟神都之間的奇妙聯繫？

  宋子明的心猛然就收縮起來，因為他突然發現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剛剛稚璃已經暗示過了，當初帶著先民們離開神都的王族人員，很可早在先民走出神都之前，便已經開始參與進了那些先民們的管理。

  也只有這樣，王族人才有機會，從諸神那裡獲取到關於邪魔以及高技術武器的信息，如果王帳掌握有足夠的信息，自然能夠從自己身上的強大力量里，跟稚璃這個絕域巫師一樣推測出，神都少數派跟自己可能存在的關係……

  帝國的聖王陛下，可能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這個念頭讓宋子明感覺到不寒而慄，想起自己從千里大荒澤帶著隕落星辰碎片出來，一路走到摧鋒衛指揮使的過程，其中種種匪夷所思的提拔，用一飛沖天來形容都不足為怪，然而，這一切都真是自己那些戰功換來的嗎？

  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鄉下小子，真的就能夠靠著戰功，從一介默默無名的小卒，一躍成功帝國都護府破格擴編的兩萬聖王親軍指揮使？

  宋子明站起身，用手勢阻止稚璃和王煥說話，自己背著手在軍帳里來來回回的走，最終把記憶鎖定在了王帳後面那個小帳里，聖王陛下為什麼要讓自己去開那全天下只有他能打開的箱子？為什麼要讓自己去拿那個很可能是開啟神都通道的卡片？為什麼還要告訴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宋子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終於真正確定了，帝國的聖王陛下確實知道自己的秘密，但卻並不知道自己對神都諸事了解多少……

  所以說——那一次尋找白井任務，其實是一次試探？

  而後面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試探，目的就是要弄清楚自己到底知道神都諸事多少秘密，或者說，跟神都那些少數派們保持的是怎樣一種密切程度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