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千年記憶》

  絕域巫師稚璃見到宋子明閃開的位置，毫不猶豫的就鑽了進來，而後便聽到外面狂風肆虐砂石亂飛，巨大的可怕嘈雜聲充斥天地。

  宋子明迅速用手臂掩上口鼻，一瞬間幾乎感覺自己跟這個神秘的絕域巫師，以及凶雞都要被掩埋在塵土之下了。

  就仿佛是在印證他心中所想，讓人透不過氣的沙土迅速落下，幾乎在瞬間就沒過了他的膝蓋，並以極快的速度繼續升高。

  驚恐、窒息、掙扎，到處都是飛揚的灰塵，根本就無法看清楚周圍的景物，而最為讓人絕望的是，那些蟻怪竟然在這個時候，重新出現在了宋子明的熱感監測界面里。

  蟻怪很多，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他們已經是插翅難逃。

  宋子明把手中的盤龍錘橫起來，卻聽到旁邊那個絕域巫師沙啞著聲音喊道。

  「不要動手，它們的目標應該不是咱……」

  這個來自於極北絕域的神秘女人，為了證明自己所說的話，甚至於擋在宋子明的面前，先一步迎上了衝過來的蟻怪。

  「這個女人被這天地劇變給嚇瘋了？」

  這是宋子明心裡的第一反應，不過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這個判斷，因為那些如潮湧來的蟻怪並沒有撕碎她的打算，還主動讓開連撞都沒有撞到她一下。

  宋子明感覺到頭皮發麻，因為自己已經置身於蟻怪的海洋了，這些實力強大的蟻怪們，用極其快的速度從他旁邊衝過去，中途卻對他不理不睬，就仿佛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或者只是一顆對它們毫無威脅的夜魔樹一般。

  「這，是絕域巫師的一種神奇魔法？」

  宋子明心裡想著，一邊還得安撫凶雞不要輕舉妄動，卻又不敢出聲詢問這個絕域巫師，生怕自己不小心破壞了這種狀態，讓周圍那些蟻怪發現了事情的真相，全部湧上來攻擊的話，宋子明相信不需要多久，大家必定會連渣渣都不會剩下。

  就這樣提心弔膽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塵土逐漸落下，視線變的清晰了一些，而那些蟻怪也慢慢退回到了特奧菲盧斯·克里爾之塔內，天地間又恢復了此前的平靜，只是原來周圍還隱約可見的夜魔樹林，卻被那種恐怖的力量徹底摧毀消失不見了。

  「剛才，是你的魔法？」

  宋子明拍打著身上的塵土，雖然被嗆的喉嚨難受，可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

  絕域巫師稚璃也在進行同樣的事情，卻是不願意在這種環境下回答他的話，只是對宋子明搖了搖頭，表示此前的事情跟自己沒有關係，直到空氣環境改善了一些後，才認真的對宋子明說。

  「說過了，那些雷射炮塔守護者的目標不是我們，它們所搜尋的目標應該是入侵者……」

  宋子明皺眉，對於絕域巫師稱特奧菲盧斯·克里爾之塔為雷射炮塔感覺到奇怪，不過這些也不過是一個稱謂罷了，想怎麼稱呼那是別人的權利，他也不會無聊到去糾正她，而她說講的雷射炮塔守護者明顯是指蟻怪，這一點宋子明一樣不會有異議，因此這些蟻怪卻是擔負的是守護特奧菲盧斯·克里爾之塔的職責，讓他真正感興趣的是她所說的——入侵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宋子明他們就是入侵者，此前所有遭遇都在說明，蟻怪們也確實是將帝國人當成入侵者對待的，而且絕對不允許帝國人出現在特奧菲盧斯·克里爾之塔附近，可剛才發生的事情卻是不同，這個絕域巫師所說的入侵者也絕對另有所指。

  「入侵者？」

  宋子明眯起眼睛問道。

  如果說他自己跟這個絕域巫師都不能算是入侵者的話，那麼蟻怪所要尋找的入侵者又是什麼東西呢？

  絕域巫師稚璃就像是根本就沒有聽到宋子明的話，卻在整理好了自己的袍服後，對宋子明做了一個非常古怪的禮，嘴裡說道。

  「宋子明將軍，我是稚璃，來自於極北絕域的諸神使者……」

  宋子明緊緊盯著這個自稱稚璃的絕域巫師，再次出聲詢問說。

  「剛才，你說的入侵者，指的是什麼東西？」

  這一次稚璃沒有再迴避這個話題，不過也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女人似乎並不喜歡話題發起權掌握在宋子明手中，雖然臉上已經表現出來了不悅，但考慮到剛才託庇於凶雞翼下的經歷，還是不願意就此事跟宋子明產生衝突，便抬頭瞥了一眼天空說。

  「我們根本算不上是它們的敵人，真正的入侵者來自於天空……」

  宋子明眉頭皺的更緊了，因為他想起來了這個絕域巫師此前說過的話，答案也已經隱隱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虛空之門？這些雷射炮塔守護者所要尋找的入侵者，來自於天空中的那種詭異旋渦？」

  絕域巫師稚璃點頭，正色說道。

  「這裡的雷射炮塔轟擊虛空之門，就是要在它徹底打開之前破壞並關閉它，在這一過程中必定會有少部分入侵者墜落，而雷射炮塔守護者所要做的就是在這些入侵者破壞炮塔前，找到並殺死他們……」

  「那些入侵者到底是什麼東西？它們為什麼要入侵這裡？」

  宋子明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多，最讓他感覺到震驚的是，這個來自於極北絕域的蠻人巫師，對於這些詭異事物的了解，遠遠超出了帝國對於這些冰原蠻人們的技術定義，如果不是聽到這個叫稚璃的女人說出來，誰敢相信一個生活在冰原酷寒之地的蠻人，一個連最基本農業種植技術都沒有的原始族群，竟然會知道這麼多不可思議的東西。

  稚璃抬起頭，跟宋子明對視良久，突然低聲說。

  「我說的這些事情，跟你們大德帝國所掌握的信息出入很大，你都相信而不會感覺我是在囈語？」

  宋子明想了想，對稚璃說。

  「信與不信，我自己會進行分析研判，不過，我此前也確實遇到過不少奇怪的事情，也曾親眼看到過你說的那個虛空之門，因此，對這些事情感覺到非常好奇，如果你們極北絕域的人知道這些事情，還請如實相告……」

  稚璃仔細在觀察宋子明的表情，分析他說的這些話是不是出於本意，從本族所掌握的信息來判斷，宋子明這個人應該有巨大使命在身，有些事情也確實應該告訴這個天選之人。

  「邪魔，想要通過虛空之門過來的是邪魔，關於這件事在天下各大帝國里都有不同的解釋，而我所知道的則是，邪魔對於我們這個世界的入侵活動，從來都沒有停止過，而每一次成功入侵的結果就是，原有世界的毀滅，這樣的毀滅在我們的世界裡曾經出現過多次……」

  「這……」

  宋子明懵逼了，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絕域巫師，卻見她突然發問說。

  「宋將軍，請問你們大德帝國建國有多長時間了？」

  稚璃的這句話，讓宋子明感覺到不明所以，可心裡卻還是感覺到，這個神秘的絕域巫師不會無緣無故問起這種事，其中或許有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深意存在，便只能是皺眉回答說。

  「帝國記載近三百餘年了吧！」

  稚璃點頭，臉上突然露出了古怪的笑來，對他說。

  「聽說，你曾經去過瀾滄帝國，如果詢問過瀾滄人的話，大概也會知道，他們的建國時間大概也在三百年左右，而就在星塵海的另外一邊，曾經跟你們大德帝國發生過戰爭的紐特殷帝國，建國的時間同樣如此……」

  這件事，宋子明倒不感覺到稀奇，其實很早之前，他心裡便有一種猜測產生，當年離開神都的可不止至尊聖王一人，其他的王子未必就不能開創新局面。

  稚璃看著他思索狐疑的樣子，突然笑著說。

  「或許，天下諸國絕大多數都只有三百來年的歷史，在這麼短暫的歷史中，還不足以讓人們了解太多關於這個世界的秘密，幸好，這天下間還有一些存在時間更加久遠的部族，而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作為部族記憶傳遞了下來，而我們冰原人就是其中之一……」

  宋子明抬頭，看向稚璃問。

  「你們，都知道些什麼秘密？」

  稚璃又笑了，反問宋子明說。

  「秘密自然有很多，但你就不奇怪，我們冰原人世代傳遞下來的事情，是多久之前的信息嗎？」

  「多久？」

  「大概有千年了……」

  宋子明再次愣住，仔細琢磨著稚璃說的這些話，奇怪她為什麼要強調這個信息傳遞時間，就問她說。

  「千年？這個時間距離，有什麼特殊意義？」

  稚璃笑的有點神秘，低聲說。

  「千年的時間距離，自然是有其特殊意義的，因為這恰巧就是邪魔入侵的一個周期……」

  稚璃的這一句話，說的是宋子明心中劇震，他清楚的記得剛才這個絕域巫師就曾說過，來自於虛空之門另外一邊的邪魔，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對於本世界的入侵，而每一次成功入侵都將會造成本世界的毀滅，特奧菲盧斯·克里爾之塔的出現，正是阻止這種可怕事情發生的。

  如果說這個絕域巫師稚璃所說屬實，極北絕域冰原上那些蠻人也確實存在了千年，那麼結合當前特奧菲盧斯·克里爾之塔的出現，以及落鷹山大營百萬將士見到過的虛空之門開啟，再綜合稚璃說出的這些事情，豈不是在暗示著，生活在極北絕域那種酷寒之地的冰原蠻人們，很可能就是上個毀滅世界，倖存下來的人類殘餘？

  「你們冰原蠻人，就是上個……」

  「是的，不僅僅是我們，還包括了同樣躲避到極北絕域苟延殘喘的幻魔人，以及少部分在大德帝國區域內活動的赫夏人，都是從上個世界毀滅戰爭中活下來的諸神後裔……」

  「這怎麼可能？」

  宋子明無法接受稚璃說的這些事情，這其中有太多的東西跟他所熟悉的解釋相衝突，又有太多的事情無法用稚璃的這套說辭解釋。

  「如果，遠古時代的邪魔入侵，真如你所說的這樣，保持著千年一個入侵周期的話，那麼來自於虛空之門的邪魔，為什麼只是毀滅世界而從來沒有占領過，而被毀滅的世界卻又是如何在千年間，重新發展到當前這個繁華程度的？」

  宋子明對稚璃的話提出了質疑，卻見對方用一種非常古怪的眼神看向自己，這種目光讓他感覺極度不舒服，忍不住低聲問。

  「怎麼，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

  「準確來說，你的懷疑非常正確，但方向卻是錯誤的，或許你對於繁華或者你們大德帝國標榜的技術能力理解有偏差，你真正應該質疑的問題是——為什麼，經過了千年的時間，你們大德帝國的技術能力，才剛剛達到目前這樣一個水平？」

  「我們大德帝國只有三百年的建國史……」

  「對，這一點兒沒有問題，但是此前呢？此前那七百年的發展時間，你們又在做什麼？總不會是都在沉睡，一直到七百年後才甦醒過來消滅了赫夏人出現開始發展的吧？」

  宋子明被這話反詰的啞口無言，總感覺眼前這個敵友難辨的絕域巫師，話里話外都在暗示這某種讓他感覺到畏懼的東西，只是，就這麼被對方說住他還心有不甘，只能是怒視稚璃硬著頭皮強行解釋說。

  「此前，我們帝國的先民們，都生活是故土神都，也是後來神都出現了變故後，才離開神都遷徙出來的……」

  「故土神都？這話倒也不能算錯，不過我卻要問，你確定你們大德帝國的先民們，都真實的在神都生活過嗎？你們大德人中，可曾有過對神都生活的描述記憶？」

  宋子明不吭聲了，帝國億萬子民沒人不知道神都故地，可卻從來沒有人能夠說起，關於神都里生活的情景，此前還只是想著因為時間遙遠兒遺忘了，但現在聽稚璃如此說，卻好像這其中埋藏有巨大的陰謀氣息。

  「你不好奇，我們冰原蠻人，在上個被毀滅的世界裡，生活在天下間那個位置嗎？」

  稚璃再次說了一件沒頭沒腦的古怪話，讓宋子明收攝心神看向她，靜靜等著這個絕域巫師的解釋。

  稚璃嘴角再次浮現出詭異笑意，輕聲說道。

  「其實，那個地方你也是走過的，就在你去瀾滄帝國時路過的死靈沙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