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大戰在即》

  王煥被宋子明這話說的一驚，立即問宋子明說。

  「鷗家，那邊兒是個什麼態度？」

  宋子明看看他，示意不用緊張，笑著說道。

  「鷗家人可都是老狐狸，是不會輕易表態的，不過從鷗綾能給咱這邊示警的情況來看，他們應該是傾向於咱這邊兒的，只不過鷗綾信里也說的清楚，那幾家單獨對上咱倒是沒啥，可要是聯合起來給咱使絆子，卻也是件很讓人頭痛的事呢。」

  王煥皺著眉想了一會兒，突然古怪的小了一下，對宋子明說。

  「鷗家女郎如此善良，總給會給咱指一條明路吧！」

  宋子明不想看王煥那副嘴臉，垂下眼瞼肅然說道。

  「那些人多是跟風，也可能忌憚於我的報復，因此不得已結盟自保的，鷗綾說可以說動鷗家裡的老傢伙們出面協調施壓，但咱這邊兒卻是需要出點兒血的……」

  王煥可是清雲城王家的子弟，對這些大家族相互間的利益勾當門清，聽到宋子明如此說當即就笑了起來，對他勸說道。

  「鷗家人若是願意伸手，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他們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家族對外的態度，因此就算是索要點兒好處也是應該……」

  他說道這裡突然停下，意味深長的看了宋子明一眼才繼續嘆息道。

  「唉！誰讓咱跟鷗家沒親戚，要不豈這不就是幾句話的事兒嘛！就算是咱高高興興給人送好處，人家也未必好意思收……」

  王煥有句話說對了，鷗家人有意出面幫忙，但卻未必好意思收宋家人的好處，這其中可能有拓家這麼個因素，也有鷗陸泰跟宋子明交好的情分在裡面，不過宋子明猜著其中最關鍵的，卻可能是鷗綾的作用，而且，索要好處的不說旁人，正是這個心機深重的女人。

  實際上，自從鷗綾隱晦的跟他打聽天水貨倉起，宋子明便感覺到了她的別有用心，當時，他還感覺可能是鷗家人也看上了這門兒生意，但現在看來卻是錯了，看上這門兒生意的不是大德鷗家，而是鷗家這個驕嬌女。

  瀾滄綢緞這門生意具體有多賺錢，宋子明自己心裡其實是沒底兒的，不過，他可是出訪過瀾滄帝國的人，對於瀾滄帝國上品綢緞的價格很清楚，大約也是能夠猜測出來，瀾滄綢緞之於大德帝國來說，應該跟大德茶葉之於瀾滄帝國一樣，都是暴利中的暴利。

  宋家商隊被劫地點是在死靈沙漠，按照生意利益分配上劃分，這件事應該歸屬於平波鎮吶德負責，否則給他的那兩成利便沒有了意義。

  此前，商隊遇劫的第一時間，首先獲得消息的就是平波鎮，吶德一直都沒吭聲，宋子明也沒有寫信去問，等到張三更弄清楚劫匪背後的勢力後，吶德那邊大概也把這件事兒理出了個頭緒，來信內容很簡短，用軍人風格告訴宋子明，近日發現死靈沙漠裡沙盜活動猖獗，平波鎮正在醞釀一次大行動，準備徹底清剿掉這些危害到了、德瀾古道商路安全的流寇……

  半坡關的來信卻是另外一副口吻，已經正式成為半坡關總兵的拓翰，在信里表示聽說了宋家商隊的事兒，還提到了天京城裡的一些事情，委婉的勸說宋子明在這件事的處理上要儘量克制。

  拓翰直言不諱的指出，德瀾古道因為荒澤盜的離開，很可能會出現一段時間的混亂，這個過程是不可避免但可改善的，那些行商兩大帝國的大商家們，似乎正在組建一個商會來規範和管理，事關德瀾古道行商的事務，宋家商隊的出現和迅速發展，威脅到了這個商會的權威性，矛盾正是因此而發生的。

  這個時候討論那些人是在感覺到宋家商隊威脅後，才決定組建那個商會，還是在宋家商隊出現前便已經籌備，卻是沒啥意義了，拓翰只是想讓宋子明明白一點，報復其中主使者沒有問題，但要跟整個商會的背後勢力為敵卻是不智。

  信到末尾拓翰提到了鷗家，很隱晦的暗示宋子明，可以通過鷗綾請鷗家人出門干涉，以避免事態因這邊的報復而失控擴大，而且還提醒宋子明說，商場比戰場之博弈更加激烈，就算是順利解決掉了這次事件，後面因為利益的衝突，必然還會有諸多類似的事情繼續發生，而那個德瀾古道商會卻是個很好的解決問題途經，商隊方面最好趁此機會跟那些人建立有效溝通，但要真想在這個商會裡占用一席之地，沒有鷗家人的支持卻是絕無可能。

  宋子明無法判斷，拓翰說的這些事情，是不是為鷗綾提議做的助攻，心裏面雖然感覺到有些不舒服，但卻知道人家說的這些都是實情，而且，拓翰後面也非常肯定的表示了，半坡關扼守帝國東西交通，有條件、有信心、有能力隔絕一切來犯之敵……

  鷗綾是一個厲害的女人，也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竟然能夠說服追月支持她對宋家綢緞生意的建議，不過，這個女人厲害的一點兒就在於知道取捨，在提出抽取綢緞生意兩成利的同時，也承諾負責協調自義縣至天京城一切開銷打點，而且在宋家商隊出現類似麻煩的時候，鷗家會給於宋家相應的支持。

  宋子明知道拓翰的意思，如果讓鷗家也參與進宋家綢緞生意，那麼就等於是建立起了利益共同體，就算是鷗家人不表態，想要動宋家商隊歪腦筋的勢力也會忌憚幾分，這對於宋家商隊這個德瀾古道商路後來者，毫無疑問是極其有利的。

  兩人說話間，有老卒進來點燃了蠟燭，卻是已經到了晚飯時分，宋子明叫人送飯菜進來，兩人邊吃邊說報復對方的事兒。

  「現在從各方傳過來的消息分析，真正參與了襲擊商隊的勢力共有四家兒，分別是潁昌府枸家，銀水城雲家，河西若家和風之原舞家……」

  宋子明伸出的筷子停住了，冷哼了一下問王煥說。

  「哦？這裡頭原來還有個老鄉呀！」

  王煥聽他這麼說頓時就樂了起來，嘿嘿笑著對宋子明說。

  「可不是嘛，要說這個潁昌府枸家也是個有幾分本事的，聽說他們是個平民出身，老家主此前出外逃荒，被東去商隊雇作力夫去了瀾滄帝國，後面遭遇過一次沙盜襲擊，商隊裡死了一大幫的人，是枸家家主護著商隊管事兒的逃得一命，後面就娶了那個商隊管事家的女子，被岳家幫著慢慢發展起來的……」

  宋子明呵呵兩聲，對王煥說。

  「這麼說來，這個潁昌府枸家還是有頗多傳奇的呀！」

  王煥搖頭說。

  「潁昌府枸家最近幾年生意確實做的比較大，但跟其他幾家比起來卻還只是個小嘍囉兒，這才大概是受了河西若家的脅迫，這才涉入進此事的吧！」

  宋子明皺眉，低聲問王煥。

  「這個潁昌府枸家，跟你們王家有親戚？」

  這話讓王煥啞然失笑，很是無語的說道。

  「你當我這是在給枸家開脫？可不知道我說的這些，卻都是張三更的調查罷了，而且，要說跟潁昌府枸家有親戚的，也是你那便宜岳家才是，又怎麼可能跟我們王家扯上關係了？」

  宋子明一愣，皺眉問。

  「潁昌府枸家，跟天水城那邊兒是個什麼情況？」

  「不是天水城斐家，而是咱們清雲城李半城李家……」

  王煥說的這個是事情是有梗的，記得當年宋子明曾去李半城家胡鬧，後面他發跡後那李家便算是賴上他了，一直都保持著跟宋家的交往，據說後來天水城大戰結束後，還曾派人往天水城運送過糧食，沿途可是以宋統籌親戚自居的。

  他現在說李家是宋子明岳家，自然是玩笑而言，暗指宋子明過去李家胡鬧，結果卻給自己拉來個親戚的笑話，宋子明聽了雖然感覺到尷尬，但卻還是對王煥說的事情感覺到好奇，忍不住問他說。

  「李家女郎，莫不是嫁到潁昌府枸家去了吧？」

  這話出口立即讓王煥大笑，直到宋子明臉上掛不住沉下來，才搖頭開口說。

  「李家女郎應該是另有良人，李半城跟潁昌府枸家大概是生意場上的交情吧！」

  宋子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埋頭扒了幾口飯，低聲問王煥說。

  「這四家人都參與了襲擊商隊的事，那便一個也別想跑，等我料理了主使的那家後，會慢慢跟他們算這筆帳的……」

  「河西若家可是神都九姓之一，雖然現在沒落了，但在天京城上層圈子裡，卻還是有些人脈的，這件事上你可不能亂來……」

  王煥看宋子明的樣子，生怕他再弄出天水城穆金剛那樣的事兒，趕緊出聲提醒他此一時彼一時，如果事態控制不好擴大了，後面會有一大堆麻煩纏身的。

  宋子明卻是有些不屑，冷笑著對王煥說。

  「神都九姓之一？好大的名頭，倘若他們河西若家真有實力，又何必通過武力來展示呢？跟那鷗家女郎說的那樣，動用上層力量把吶德給調走，輕描淡寫的就能把咱這生意給逼入死地，又或者動用關係讓京南道勒家斷了咱這邊兒的貨，釜底抽薪這樣的事情，難道不比自己親自下場砍殺來的有面子？」

  王煥聽出來了宋子明的態度，立即嚴肅的看著他問。

  「你決定讓鷗家人摻和進來了？」

  宋子明點頭，對王煥說。

  「拓翰有句話說的在理，生意場上的搏殺不比戰場差，這次對方用武力扣門，這是咱的強項還能直接給他們懟回去，但下次對方如果用商業運作來給咱使壞，那麼這種較量卻是需要鷗家這樣的專用人員參與的……」

  王煥對於鷗家勢力的進入，還是比較支持的，聞言便放下了手中筷子問。

  「既然絕對反擊了，那你打算從哪裡開始……」

  「我？」

  宋子明突然笑了起來，指指自己又指指軍帳對王煥說。

  「我現身在帝國邊陲，對面就是夜魔人上百萬的入侵軍隊，哪裡會有精力會有精神來管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兒，不過，平波鎮的吶德總兵要肅商剿匪，那是人家平波鎮正常的軍事行動，咱也沒有能力去干涉，而半坡關拓總兵要嚴查奸細，那也是人家分內的事而，誰還敢說跟咱有啥關係不成……」

  王煥點頭笑道。

  「確是如此，天京城裡再有人幫著咱說幾句話，這些傢伙們便再也難翻起浪花兒了。」

  夜魔人的進攻突然頻繁起來，預示著這些入侵者跟帝國新一輪的大戰正在醞釀，一直在前線作戰的戎澤西部，還因為一次小失誤，被夜魔人給圍困了小半個時辰，要不是谷喻鎮邊軍戰士們個個都是悍卒，對夜魔人的戰術以及戰鬥風格有著足夠的了解，再加上摧鋒衛的及時馳援，差點都要全部交代到那個地方了。

  空懷恩意識到了決定性大戰的臨近，在大營召開戰鬥軍議的時候，也開始要求摧鋒衛宋子明的必須到場，一大幫將軍們商討推演了多日，最終一致認為夜魔人會把戰鬥的重點兒，放到末日谷石壩這兒，決定以此為基礎制定出來一個作戰計劃，在全面大決戰開始之前，先狠狠打擊一下夜魔人的氣焰。

  征瀾軍這邊的末日谷石壩作戰計劃上報到王帳，得到了那邊的老傢伙們的支持，但要求實施該計劃的時間要推後幾日，須得將作監在末日谷的任務完成後，這邊的誘敵之戰才能真正展開。

  由霸夏主持的末日谷水下打撈任務已經進行了多日，宋子明因此還特別去拜訪了一次少司命，幫著霸夏說了不少的好話，這才讓那些力大無窮的雷澤巨人們得以獲准前往。

  值得一提的是，少司命這個前荒澤盜匪首，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竟然也知道了宋家商隊在死靈沙漠遭遇的襲擊，還善意的提醒宋子明注意，在那些德瀾古道上行商的傢伙們，背後都或多或少有些大德帝國軍方背景。

  宋子明在天水城密軍擔任第九軍團軍司的時候，便感覺到過穆金剛家中那些精金武器的詭異之處，猜測城防軍跟密軍都可能對德瀾古道走私有所涉入，實際上這也是大荒澤諸城跟荒澤盜，長時間保持著兩安的根本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