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商路糾葛》

  宋子明看到王煥徑直闖進來，便知道有緊要的事情發生了，不過臉上卻還是裝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笑著對霸夏說。

  「你說的潛水之事，有需要我們摧鋒衛幫忙的，到時派個人來說下就成，要是需要爆獸軍團那邊的雷澤巨人們幫忙，我也會去幫你找他們協調的……」

  霸夏眉開眼笑，對宋子明說。

  「就知道你不會在這件事上看我笑話，再說了這事你去說的話也最合適，嘿嘿嘿，我知道王司獄過來找你必然是有急事，這便也不再妨礙你們談軍務了，你倆都請留步，甭送，咱自己來也一樣可以自己去……」

  霸夏笑嘻嘻的揚長而去，宋子明、王煥倆人重新進帳，各自坐下後宋子明低聲問。

  「哪裡出事兒了？」

  「不是咱大營這邊的問題，是商隊那邊出事兒了……」

  王煥對宋子明說道，看到他眼神里那一絲慍怒閃過，連忙解釋說。

  「剛剛我接到天水城方面傳過來的消息說，從瀾滄帝國返回的第三批貨物，在死靈沙漠裡被人劫了，商隊損失了兩車貨物，護衛團負責人張三更也受傷……」

  「嚴重嗎？」

  宋子明的眉頭皺的更緊，卻看見王煥輕輕搖頭，低聲說道。

  「來信沒講清楚，不過我猜著張三更的傷勢應該不算重，因為後面來信曾提到，張三更還能帶人追蹤那些劫匪，想來行動上是無礙的……」

  「追蹤劫匪、可是有什麼發現了嗎？」

  宋子明的眉頭微微展開一些，眼神中的殺意卻更盛了。

  「目前，商隊已經抵達天水城，防務工作全部交給劉傳在負責，張三更主要在追查劫匪的事情，感覺他們應該有鎖定目標了，不過這些都是我根據來信情況的分析，具體詳情還得那邊的進一步調查結果才能了解……」

  宋子明臉色放緩，王煥一直都沒講商隊負責人的事情，那便代表著宋家族親應該無礙，這讓他從內心鬆了口氣，看向王煥低聲問道。

  「這次商隊是誰負責的？」

  「是三爺，聽說還帶了個從清雲城那邊過來的兄弟，兩人可能受了點兒驚嚇，但人都沒事兒，商隊護衛們多有損傷，但沒有出現……」

  宋子明點點頭，心裡釋然了，從這次事件里就能夠看出，張三更和劉傳還是挺稱職的，這兩個傢伙都是跟他在千里大荒澤里走過的兄弟，所挑選的商隊護衛也都不是濫竽充數之徒，既然對方決定對商隊下手，就必然提前對商隊的武裝力量有了一定了解，在這樣的情況下，張三更依然能夠把損失控制住，且還能帶人追索下去，便已經很好的證明了他的出色。

  他看向王煥，冷聲說道。

  「既然有人要跟咱為敵了，那便不妨猜猜，對方是何方神聖，咱這邊兒又該如何接招兒吧！」

  王煥聽出來了宋子明平淡話語裡的殺機，心裡知道那些不開眼的傢伙們，這次是真把他給惹毛了，從宋子明的戰鬥風格里就能知道，他可不是一個能吃虧的人，自清雲城一路走來遇到了多少挑釁者，有哪一個落得過好兒了？

  以王煥對宋子明的了解，太明白他對宋氏族親的在意了，現在跟宋子明最為近親的宋棲山受到了驚嚇，這位宋無敵內心的暴怒是可想而知的。

  王煥眯起眼想了下，對宋子明說。

  「出事兒地點在死靈沙漠，最大的嫌疑對象自然是死靈沙漠裡出沒的那些沙盜，但咱這邊兒的商隊護衛規模龐大，近百武士個個都是從沙場上退下來的悍卒，那些沙盜們出沒沙海可不是些沒腦子的傢伙，硬骨頭他們是不會輕易去啃的……」

  宋子明聽到這裡，輕輕發出了一聲冷笑，接口說。

  「沙盜？換身衣服不就是帝國邊軍嘛！這些事情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但我可以確定平波鎮這邊的人，是不敢招惹咱的，吶德可不是平頭百姓出身，在他身後是有一個大家族支撐的，咱這生意跟他可是利益相關，要是連手下兵卒都掌控不住，他這平波鎮總兵官的位子，怕是在帝國開放邊貿前，就被人給頂去了！」

  王煥笑笑，低聲說。

  「也可能是瀾滄帝國那邊……」

  宋子明瞥了他一眼，搖頭說。

  「絕無可能，風物天下後面的主人可是姓紀，在瀾滄帝國里尊貴的不可言說，而且，攬月關主將離漸思，乃是風物天下蒙恬的至交好友，對咱家商隊的事情，重視程度不次於平波鎮吶德這裡，我們基本上是可以排除瀾滄人搗鬼的。」

  王煥笑了笑，接著說道。

  「既然劫匪不可能是沙盜，而且從張三更能夠追索下去的情況分析，這些傢伙們大概來自於我們大德內部，而跟咱這生意有利益衝突的，也有實際衝突的，便是京南道勒氏那幫傢伙們了，或許此前在天水城戰備統籌的事情，就已經讓勒氏這些人對咱心存恨意，這次咱輸送茶葉到瀾滄帝國去，從事實上來說也確實是爭了他們的生意……」

  這一次，宋子明開始點頭了，皺起眉頭來說。

  「京南道勒氏據說掌控著整個京南道的茶葉交易，從這點分析的話，咱這邊兒生意跟他們還確實有重迭的地方，不過，我聽人說過，勒氏那邊在瀾滄帝國的經略已經多年，但一直都沒有真正打開市場，因此，咱這生意對他們利益的影響，並不見得有想像中那麼大……」

  王煥沒吭聲，等宋子明爆新瓜，要知道京南道勒氏可算得上是大族了，宋子明既然說的如此肯定，似乎對此深信不疑，這就應該是有比較靠譜點兒的信息來源了。

  宋子明看看王煥，決定還是跟這個傢伙說透底兒，免得他後面亂猜鬧出笑話。

  「消息是從鷗家那邊兒傳過來的……」

  「鷗陸泰？」

  宋子明跟禮部外務司少管鷗陸泰交情不菲，這件事王煥是知道的，因此，宋子明這裡一說起鷗家，他便立即想到了鷗陸泰，卻見宋子明搖頭說。

  「是鷗綾說起來的……」

  王煥神色開始古怪起來，讓宋子明有點尷尬的趕緊解釋說。

  「鷗綾對天京城那個商園的事情很感興趣，閒談時說起商鋪貨源的事情，便提到了天水城正在興建的大型貨倉，說京南道勒家的人，已經從貨倉大量收購茶葉的事情上，判斷出來了咱這邊是要輸出茶葉到瀾滄帝國去……」

  王煥怪笑著點頭，低聲對宋子明說。

  「神都九姓里最顯貴的鷗氏，那可是帝國最上層的大族世家，這消息要是從他們那邊傳過來的，真實性那就不需要懷疑了！」

  「勒氏跟拓氏一樣，跟鷗家都是有姻親關係的……」

  王煥聽到宋子明如此說，頓時就怪笑了一聲，擠眉弄眼的對宋子明說。

  「這就難怪了，當時咱這邊兒跟勒氏起衝突的時候，城防軍那邊的人會來說項，而且那個拓卿還似有袒護，感情這些傢伙們都是親戚呀！」

  宋子明不想跟王煥扯這些複雜關係，生怕這個傢伙腦袋犯抽，突然問出來一句諸如，咱啥時候也跟這些人親戚親戚之類的怪話，便趕緊解釋說。

  「聽鷗家那邊說的情況，勒氏在京南道大約掌控著八成的茶葉交易量，但自始至終都沒能在瀾滄帝國那邊打開市場，因此，咱對瀾滄帝國茶葉輸出的生意，並沒有對勒氏主體生意構成威脅，相反還可能對其有利好作用呢！」

  王煥聽懂了，笑著說。

  「所以說，勒氏那些人，並沒有在咱收購茶葉的事情上動手腳，但卻事實上控制著咱這門暴利生意的上游市場？」

  宋子明點頭，神色嚴肅的說。

  「事實卻是如此，勒氏那些人對咱這生意一清二楚，要是真的有覬覦之心，根本就不需要通過暴力來搶奪破壞，因為就算是咱這邊生意破產，他們也是無法接手過去跟瀾滄帝國的人交易的，再說了，這生意里可是有拓家、吶家、天水城普及恩大人，甚至於天京城戶部市易司都有參與的，我宋子明也有幾分薄名在外，若沒有鷗家的背後支撐，勒氏沒有理由得罪這麼多人，干一件損人不利己事情的……」

  王煥點頭，也思索著分析說。

  「是呀！勒氏不可能傻了吧唧的得罪咱，而且要是想謀求利益的話，他們完全可以從掌控的上游茶葉入手，通過正常的商業操作來達成目的的，如此來說組織武裝力量搞破壞的應該不是他們，那最後就剩下一種人有可能是幕後主使了……」

  宋子明知道王煥說的是那種人，但心裡卻是有著許多的疑惑，這天下間不可能有無緣無故的愛，更不可能有無緣無故的恨，讓那些傢伙們作出如此行為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那些大商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王煥看看宋子明，皺眉試著給他解釋道。

  「各行各業都有支撐其內在運作的規矩，或許是因為咱這茶葉生意過於招搖，引起了這些行走德瀾古道大商的嫉恨，想要乘機跟咱立個規矩吧！」

  「就這？」

  王煥撇撇嘴，實際上他也不太確定，但感覺上就該是如此了。

  「那些大商都有世家大族的背景，行走德瀾古道時間久了，內部已經結成了利益聯盟，此前還有一個荒澤盜，在明面上維持德瀾古道的基本秩序，現在荒澤盜已經遠走雷澤建立荒澤聯盟，他們放棄的權利總歸是有人想要繼承的，咱這生意做得火熱，商隊的規模也算是比較大的，已經吸引了許多小商隊的跟隨，那便是威脅到了某些傢伙們的權利實施了唄……」

  宋子明看看向王煥，見他是一臉的認真表情，就冷笑著說。

  「不知道，在這麼個行商路途中，還會有如此複雜的權利糾葛呢！這件事姑且就當是，那些大商們對咱的一次警告，只可惜這些傢伙們選錯了方式，有人說過我是軍人思維，不知道通過商業運作來達成目標，此前我還深以為然，但現在看來卻是錯了，對方既然已經用武力來打招呼了，接下來咱這邊兒的方式就該從快、從嚴、從重給他們一個明確的回答……」

  王煥皺起眉頭，低聲問宋子明說。

  「你可得考慮清楚，那些傢伙們既然敢來招惹咱，相比也是查過了咱這邊的情況的。」

  宋子明笑了，輕聲說道。

  「那又如何？要是這些人用商業上的手段，咱或許不會是人家的對手，但現在既然都訴之於武力了，這可不正是咱摧鋒衛的看家本領嘛！」

  商隊遭劫報告發過來第三天，宋棲山的密信再次傳來，此前王煥所作出的推測被張三更的秘密調查證實了，那些劫匪的幕後主使正是販運精金原礦的幾家大商，而那兩車貨物在對方發覺自己暴露後，便果斷的被焚毀了。

  宋棲山來信寫的很委婉，特別強調的事情是，對方做事非常小心，在兩車貨物被焚毀後，完全把不利於他們的證據掐斷了，目前的情況是，宋家這邊雖然知道是對方這些人在使壞，但苦於沒有任何有力證據證明這一點兒，因此並沒有什麼好辦法來討還這個公道。

  宋子明很清楚三叔這人的謹小慎微，他把張三更的調查報告找人謄抄了兩份，分別寄往平波鎮和半坡關。

  拓翰和吶德的回信來的很快，跟他們兩人來信幾乎同時到達的還有天京城裡的一封來信，寄信人些的是追月的名字，但裡面的信卻是鷗家女郎鷗綾所寫。

  涉及到追月的來信，王煥是不會打開看的，但是他把信交給宋子明後也沒急著離開，而是看宋子明讀完信，笑著問道。

  「那些人，該不會是在天京城來也搞什么小動作了吧？」

  宋子明搖頭，眯起眼睛說。

  「信是鷗綾寫的，主要是告訴我天京城裡有幾家人在秘密串聯，她估計著可能是想要結成統一戰線，只是不知道是想要動手對方咱，還是害怕被咱報復而做的事先安排……」

  「鷗家那個女郎倒是挺關心咱的……」

  王煥嘿嘿笑著說，等看到宋子明有惱火的跡象後，又借著岔開此事問他說。

  「他們是怎麼知道這件事兒的？」

  「鷗家是從勒氏那邊獲得的消息，那些人想通過勒氏來給咱施壓，但他們所不知道的是，京南道勒家是看鷗家決定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