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試探攻擊》

  老卒低聲說這些事兒的時候，臉上神色非常凝重，讓宋子明一下子就皺起了眉頭，問那個老卒說。

  「你是說，另外一邊的大水高於這邊平地？」

  「我沒下去細看，但判斷此事八九不離十……」

  老卒的話讓宋子明警惕起來，立即下令隊伍停止前進，親自騎著凶雞登上土山頂峰，只是朝那水霧繚繞的下面看了一眼，便回頭對旁邊跟來看熱鬧的靖南軍將領說。

  「我們得通知各方，立即停止前進退回到此前的占領區去，這深谷裡面儲存的大水明顯要遠高於外面太多，要是被夜魔人給利用了……」

  他話說道這裡，那個靖南軍將領已經聽得臉色發白，連連點頭急匆匆跑下去了。

  爆獸軍團的少司命也趕了過來，仔細觀察過土山谷里的積水後，走近皺眉思索的宋子明，低聲說道。

  「在這平整荒野突起土山已經很奇怪了，現在看來這土山當是環繞聚水，就像是專門為戰爭準備的一樣，怎麼跟這些夜魔人有關的事情都透露著詭異？」

  荒澤聯盟的爆獸軍團過來的晚，並不知道關於那個末日堡壘的事情，宋子明有心想告訴她實情，但又考慮到需要解釋末日堡壘的事情，這件事就算是他本人都所知不多，而且還是從聖王陛下那裡聽來的隻言片語，其中涉及到的遠古辛密不知道有多少，雖說荒澤聯盟目前看來跟帝國似乎親密無間，但告訴她這些事情總歸是不妥的。

  「夜魔人的存在，本來就是一件非常詭異的事兒，跟他們相關的事情有點古怪也就沒啥稀奇了，岸上看不清水下的東西，山下也不會知道山頂的風景，至於說夜魔人是不是在搞什麼陰謀，等下過去看看便會知道……」

  宋子明對少司命說。

  「你要繼續前行？」

  「這裡山谷儲存的大水，對帝國戰士們的威脅太大，這樣的隱患必須儘快消除，因此除了前進之外，你還有其他的好法子？」

  少司命聽懂了宋子明的意思，但還是將信將疑的問。

  「你在懷疑，夜魔人在前面某處建壩蓄水？但這裡面有些事情不好解釋，夜魔人這樣一個技術能力還遠遠不如我們荒澤聯盟勢力，是否有戰略眼光看出這個山谷對戰爭的重要性，且有能力在大雨到來前，尋找到合適的地方建壩蓄水，並安全有效的把自己的計劃實施下去，而不是自掘墳墓？」

  宋子明看了看少司命，意味深長的說道。

  「不要小看夜魔人，涉及到他們的事情，比我們能夠想像到的極限，還都要複雜的多……」

  帝國大軍開始相互掩護著朝後退去，摧鋒衛戰士們則登上土山繼續前行，而爆獸軍團的雷澤巨人們，則在少司命的要求下跟在尾隨在後以作策應。

  宋子明清楚的記得，當日末日堡壘從地下鑽出來的時候，可是朝著魔霧籠罩區深處而去的，因此，無論這個環形土山堆多高、山谷有多深，在魔霧籠罩區深處都必須有一個出口，夜魔人想要積蓄起來如此多的雨水，沒有一個大壩根本就無法完成。

  正是因為對於這個環形土山和深谷形成的了解，讓宋子明不像對一切一無所知的少司命那樣，糾結於夜魔人也沒有這種建立大壩的能力，而是把重心放到了尋找這個大壩在哪裡，實際上他也並不認為，夜魔人有本事在短時間內建成一個蓄水大壩，不過自從見識過末日堡壘後，宋子明便明白了，這天下的許多事情，是不能用常理來解釋的。

  帝國隊伍在土山上越走越快，宋子明的眉頭卻越皺越深，此前，他判斷因為末日堡壘的離開，勢必會在土山深谷的這一頭兒，形成一條直線遠去的狹長深谷，而夜魔人要建壩蓄水，這樣的位置毫無疑問必然是最佳地點。

  但是，他錯了，末日堡壘造成的深谷並沒有延伸到遠方，便在前面一個較為低洼的地方戛然而止，那些此前撤退的夜魔金剛巨猿們，跟大隊夜魔人戰士嚴陣以待，在他們前面也確實有一個水壩，卻跟宋子明想像中的大有出入，因為那只是一個簡陋到令人髮指的土木混合壩，在那些亂七八糟的木樁上，還綁著長長的拖繩。

  宋子明眼神兒好，先於摧鋒衛戰士們看到夜魔人，而夜魔人這邊兒，卻是在宋子明沒有發現他們前，便看到了快速過來的大德帝國軍隊。

  一片喧譁聲傳來，夜魔金剛巨猿們開始咆哮發聲，用力拖動那些連接在土壩木樁上的粗藤繩。

  宋子明用力踢著凶雞，快速朝前面的土壩衝過去，想在夜魔金剛巨猿破壞土壩穩定性前，截斷那些粗藤繩保住土壩，這只是一個下意識的決定，源自於阻止敵方戰爭活動的本能，如果非要解釋的話，那麼大約在宋子明心裡，隱隱感覺這個土壩如果掌握到帝國的手裡，應該能夠在後面的戰爭中，對帝國產生出一定的利好作用。

  夜魔人這邊對宋子明的行動看的一清二楚，看到他的快速接近後立即大聲喝令夜魔金剛巨猿加快行動，大量的土壩木樁被夜魔金剛巨猿們扯倒，並不堅固的土壩已經出現裂縫並有積水流出。

  晚了！

  宋子明心裡懊悔萬分，但卻也知道不能繼續靠近了，土壩的整體結構已經遭到了破壞，距離崩潰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他站在土壩這頭兒，抬手止住追趕過來的摧鋒衛戰士們靠近，看著那些夜魔金剛巨猿們咆哮著把那些木樁扯倒，從土壩裂縫裡流淌出去的水越來越急，最後整個土壩都開始震動，在夜魔人的歡呼中土崩瓦解，濤濤大水攜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噴薄而出，並不是特別牢固的土山山體也開始緩緩朝激流中滑去……

  「快退、快退……」

  宋子明大聲朝後面震驚的摧鋒衛戰士們喊道，自己也快速朝這邊沖，大家一窩蜂似得擁擠在一起猛跑，一直碰到跟後面的雷澤巨人們才敢停下來，每個戰士都臉色發白滿滿的全身心有餘悸。

  「怎麼回事？」

  少司命找到宋子明問。

  「夜魔人扒開蓄水大壩了，前面有部分山體也滑入到了洪水裡……」

  宋子明回答的有點心不在焉，他此刻心裡正想著那個不可思議的末日堡壘，沒有遠去的痕跡，這就意味著龐大如末日堡壘這樣的東西，要麼是重新鑽入到了地下，要麼就是跟鳥兒一樣飛上了天空……

  東線這邊的水淹危機解除了，但大水漫溢過後的泥濘，卻讓戰事緩和下來，而戰鬥的重心又一次集中到了西線。

  自從被夜魔人在雨夜襲擊後，楚王巫宗識對夜魔人更加謹慎了，一改先前那種猛攻猛打的作風，開始跟東線這邊一樣，把大部分精力用到了對魔霧籠罩占領區的鞏固上，而且，將用於防範夜晚夜魔人反擊的防禦線修築的更加堅固，這樣的結果是進攻勢頭慢了下來，但成功的進一步壓縮了魔霧蔓延的空間。

  夜魔人對于靖南軍的反擊烈度一直在增強，最近一段時間的戰鬥中甚至於有夜魔巨熊這樣的恐怖戰力出現，給靖南軍將士們造成多次嚴重傷亡後，西線方面請求王帳，派出荒澤聯盟的爆獸軍團支援的條陳，再次呈到了聖王陛下面前。

  但靖南軍不知道的是，爆獸軍團的那些雷澤巨人們，已經跟隨帝國將作監少監霸夏進入末日谷執行任務去了，聖王陛下最終派過來的卻是，那個已經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帝國之劍，無堅不摧無陣不破的摧鋒衛。

  宋子明跟這位帝國楚王只有一面之緣，而且還是在中軍王帳那邊的匆匆一瞥，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楚王巫宗識對他的熱情是如此炙熱，不僅親自帶諸將出帳迎接，還言談不忌如對待自己子侄一般。

  巫宗識的這種賞識給了宋子明很大的壓力，潛意識裡總感覺自己應該離這位楚王殿下越遠越好。

  靖南軍的組成非常複雜，其中大約有兩成是招募的新兵，京北道各郡縣城防兵也占到了三成，但剩下那一半兒二十多萬精銳人馬，卻全部都是從帝國北疆抽調過來的。

  這些由北疆邊軍組成的軍隊，戰鬥風格也帶有北疆那種粗獷個性，總喜歡派出精銳軍隊前出尋戰，一旦發現目標後立即死死咬住，並通知後面墜行的兄弟軍隊，迅速跟進將敵人包圍殲滅。

  這種戰術配合在宋子明看來有點行險，因為東線那邊兒習慣的進軍戰術是齊頭並進，雖然說這樣分薄了大軍戰力，但卻可以有效保證隊伍不會被敵包圍，儘可能的保證了進攻軍隊的安全。

  直到這個時候，宋子明才算是明白了，此前聽說靖南軍有萬人隊被殲滅後，為什麼西線這邊兒表現的那麼緊張，要知道能夠被派到進軍尋戰任務的軍隊，必然會是在靖南軍中戰力強悍的佼佼者，可就是這樣一支有後援支持的強悍隊伍，卻被夜魔人給一口吞下迅速殲滅，那麼夜魔人出戰的力量之強悍便可想而知了。

  摧鋒衛東衛軍刀疤臉的回歸，讓宋子明能夠安心帶領北衛軍和牧衛軍離營作戰，可在入駐靖南軍的第一個晚上，前面防禦陣地上便有多場戰事發生，而讓宋子明感覺到不可思議的是，靖南軍中軍這邊沒有接到馳援命令的軍營，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夠保證安靜依然，看來西線激烈頻繁的戰鬥，已經讓這些帝國將士們習以為常了。

  靖南軍認為在夜晚戰鬥有利於夜魔人，因此夜戰都是以防禦為主，發起對魔霧籠罩區的進攻總在白天，在沒有接到出戰命令後，宋子明判斷前面爆發的戰鬥，很可能也是夜魔人的疲兵戰術，目的可能是以此來影響靖南軍，消減帝國軍隊在白天的戰力表現。

  喧囂的一夜過去，靖南軍新一天的進攻開始了。

  這一次，作為出擊尋戰的將領叫鷗有建，是個年輕英俊的年輕人，還特意跑到摧鋒衛這邊求見了宋子明，臉上的笑意從見面到離開都沒有消減。

  他是過來通知宋子明出戰的，將己方軍隊前進的計劃，以及跟夜魔人交戰後可能做出的種種選擇，都給宋子明講了一遍。

  鷗有建說的這些戰術在宋子明看來無甚新意，但卻非常喜歡這個傢伙的真誠，而且他隱隱感覺到了這份真誠，似乎並非是因為雙方相互支持的友軍關係而產生，而更像是在親戚相逢後那種親近感。

  靖南軍這邊兒的人，怎麼全都對自己有種莫名其妙的親近呢？

  宋子明突然間也有了少司命對夜魔人的感覺，堆著笑臉跟鷗有建扯了一會兒，那傢伙才起身告辭，宋子明也禮貌性的將其送到營門口，一直到了相互拱手作別時，才聽到鷗有建笑著低聲說。

  「我哲弟、琢弟頑皮，多謝宋將軍照顧了……」

  宋子明愕然，目送笑嘻嘻的鷗有建離開，心裡自然是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傢伙是鷗綾的族侄呀！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鷗綾那個心機深沉的女人，宋子明總會聯想到拓翰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些話，雖然後面拓夫人沒再提起過此事，但鷗綾卻莫名其妙跟瀾滄帝國的紀姿摻和到了一起，還在宋家商園裡擺弄起來了門面，如果再聯想到京南道茶葉事務上勒家的克制，他也大約明白了鷗有建對自己的好感來自於哪裡。

  鷗有建帶領的萬人隊出發了，其後跟隨了兩支大軍作為支撐，宋子明帶著北衛軍和牧衛軍墜在最後面，靖南軍中軍方面的意思說的清楚，除非是鷗有建的人馬遭到了夜魔巨熊那種層次的攻擊，否則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欲讓宋子明這個王牌兒暴露的。

  大軍行進有一個多時辰，接戰的號角變成前面傳了回來，孟輿跟隨宋子明時間久了，到此時自然是知道該做什麼，立即就驅馬趕上宋子明說。

  「前面的戰鬥並不激烈，尋戰隊伍傳訊表示應該是夜魔人的試探性攻擊……」

  宋子明皺眉想了下，對孟輿說。

  「夜魔人既然是試探攻擊，則代表著對方已經察覺到了靖南軍的戰術，有可能是在故意示弱吸引後面支持軍隊出戰，會不會有更大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