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瓢潑大雨》

  當日，刀疤臉和慕鍵奉命前往肅孜鎮，一路疾行趕到時恰巧碰到肅孜鎮總兵狄七跟夜魔人大戰，兩支人馬也是趕的巧，進入戰場的突然性讓夜魔人誤會帝國大軍趕到，陰差陽錯的幫助肅孜鎮贏得了那次大戰。

  後面，戰事便打的沒啥波瀾了，刀疤臉、慕鍵他們是帶著成功經驗過去的，每天在魔霧消退後都帶人清理黑化植物，逐漸控制住了魔霧的蔓延，再加上更西邊兒的鐵遠鎮也有大軍來援，夜魔人方面還沒巨獸存在，帝國這邊的軍事優勢便越發明顯起來。

  經過大小戰事數十場後，夜魔人方面對於沿落鷹山脈東進的可能性逐漸失望，也可能是因為這邊大戰爆發的原因，隊伍便悄悄的撤走了……

  宋子明聽的很認真，前次夜戰中確實有新的夜魔部族參戰，但那應該是從落鷹峽方面過來的夜魔部族，跟肅孜鎮撤退的夜魔人應該無關。

  他在這個問題上跟戎澤西討論過，判斷最先靠近三原口跟帝國爆發大戰的，應該是夜魔七部里的開陽部夜魔人，因為夜魔金剛巨猿這種巨獸是開陽部所獨有的。

  後面那個擁有夜魔噴火犬的部族，應該是玉衡部夜魔人，通常活動在落鷹峽附近，跟開陽部那些夜魔人比鄰而居，谷喻鎮的帝國軍隊雖然此前沒有跟其接觸過，但對玉衡部的存在還是知道的，而後面出現的這個有夜魔巨熊的部族，戎澤西卻是並不知道太多情況，只是猜測著有可能是生活在距離落鷹峽更遠的天璇部夜魔人。

  宋子明判斷，在三原口這邊跟帝國對戰的夜魔人，大約是夜魔開陽、玉衡、天璇三部夜魔人聯軍，而沿落鷹山脈前往肅孜鎮的夜魔軍隊，很可能是來自於開陽或者玉衡部的偏師，因此實力強大的夜魔巨獸留在了主力這邊。

  這也就解釋了，肅孜鎮戰場那邊戰事並沒有怎麼大打，夜魔人便迅速撤軍的這一情況，等於說基本上可以確定，只要三原口這邊的戰事繼續向好，無論是肅孜鎮還是更遠的鐵遠鎮，都應該不會遭受到，至少是夜魔開陽、玉衡、天璇三部的威脅。

  因為是戰時，接風宴進行的時間並不是很長，等散席離開時少司命的神色微有黯然，不過跟隨過來的那幾個雷澤巨人卻是吃了個痛快，嘴裡誇讚著征瀾軍這邊的食物豐美，聒噪著跟在少司命後面離開了。

  返回到大營後，刀疤臉一直跟在宋子明身後，徑直走進夜魔人小女孩住的那個營帳，那個小東西還沒有睡，似乎知道宋子明出去後赴宴的事情，猜到了他會跟上次一樣，帶一些稀奇古怪的好吃東西回來。

  宋子明笑呵呵的，示意刀疤臉把抱著的食物放到案几上，看那小東西興奮的上躥下跳直哼哼，這才對一臉驚訝的刀疤臉說。

  「你們東衛軍的新營區可能有點小，就先湊合一些吧！誰讓咱摧鋒衛多了新兄弟，等前面收服的失地多了，再紮營時就會好些的……」

  刀疤臉笑了，對宋子明說。

  「大人，您最了解我的，要是有戰事我們東衛軍必然是分毫必爭，但這樣的事情根本不算個事兒，舊軍營給他們牧衛軍，新軍營卻是咱東衛軍的，要說還是我們占到便宜了……」

  宋子明笑著對刀疤臉點頭，這傢伙面目醜陋但心思靈活，在得失取捨上頗有心得，這也是宋子明一直對刀疤臉看重的原因，實際上也確實把他當成能夠獨當一面的臂助用的。

  摧鋒衛內部的事情有了個圓滿的解決，帝國進攻進魔霧籠罩區的軍隊，卻開始不斷出現麻煩起來。

  先是東線這邊的老將舞宏中部，因為進兵速度過快被夜魔人圍困在，末日堡壘形成的那個深谷附近，最後還是摧鋒衛過去救援，才將那些中軍人馬給接了回來。

  這邊的救援戰剛剛結束，西線靖南軍那邊就也有隊伍遭受到了夜魔人的襲擊，相較於東線這邊的低烈度戰鬥，靖南軍那邊的戰鬥卻是打的異常殘酷。

  起初，楚王巫宗識還只是例行性的戰事通報，王帳這邊也只當是夜魔人普通性的戰術反彈，但等到靖南軍有一支萬人隊被夜魔人迅速消滅後，便離開引起了靖南軍諸將的警惕和不安。

  那支被夜魔人迅速消滅的萬人隊，在靖南軍中頗有名氣，在上次大戰中的表現也是可圈可點，而就是這樣一支作戰勇猛硬朗的隊伍，卻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內被夜魔人給全殲，整個過程都乾脆利索，等到帝國的支援隊伍趕到時，敵人已經撤的乾乾淨淨連個照面都沒見。

  出現了這樣的事情，靖南軍面上總歸是不好看的，因此此戰詳情在通報里並未講明，隨後還設計了幾次圈套想要報復回來，但遺憾的是夜魔人方面並未上當。

  在隨後幾天裡，夜魔人對帝國軍隊的進入反擊明顯增強了許多，摧鋒衛也受命開始進入魔霧籠罩區支援前線，只是真正參戰的回數卻並不是很多，通常都是作為前進軍隊的後應隊伍，而流動性存在的。

  與此同時，西線靖南軍那邊兒，終於讓他們給逮到了一個機會，由數支軍隊配合著包抄住了一支夜魔人隊伍，四壁合圍下戰事打的還算順利，當然也在於被圍困的夜魔人隊伍里沒有夜魔巨獸跟隨，因此在對方的支援力量趕到前，便成功絞殺了那數千夜魔人並安全退了回來。

  之後，西線的戰鬥烈度逐漸升級，上萬人的大戰幾乎每天都會發生，楚王巫宗識派出去的探哨死了一波又一波，最終大致在地圖上劃定了夜魔人主力可能所在的範圍。

  靖南軍在尋找夜魔人主力謀求決戰的事情，雖然沒有通報到征南軍王帳這邊兒，但卻是每個高層都心知肚明的事兒。

  聖王冀對此出人意料的保持了沉默，但作為前線支持力量存在的摧鋒衛，卻已經感覺到了東線這邊的進攻節湊正在減弱，大軍把更多的精力放到了鞏固收復失地的工作上，每天都有成片黑化植物和夜魔人被砍伐清理，殘留物都被集中起來點火給焚燒掉了。

  而因為戰線的延伸，摧鋒衛大營也進行了一次前移，雖然說每個人都預感到了這個大營不會使用多久，但大約是危機感存在的原因，宋子明還特意要求營建隊伍要嚴格此前訂立的標準，萬萬不能因為偷懶而把壕溝給挖的淺了。

  這一天，中軍方面突然下令前線隊伍撤出魔霧籠罩區，各軍回應休息並增派巡防力量，以防夜魔人夜間襲擾。

  當時也只不過剛過中午沒多久，各軍對這樣的命令都感覺莫名其妙，宋子明見到空懷恩的時候也說起此事，卻見老傢伙皺眉指了指已顯陰沉的天空，輕聲對宋子明說。

  「中軍王帳那邊有欽天監高人在，大約是推算出今天將有雨至，這是在未雨綢繆提防夜魔人借惡劣天氣襲營……」

  宋子明不知道這個老傢伙是心裡有譜兒，還是隨口編造的理由應付自己的，但事情後面確實如空懷恩說的那樣，天空沒多久便迅速烏雲密布，一線那邊的防禦陣地都不知道有沒有準備好，瓢潑一樣的大雨便下了起來。

  這樣的大雨前次也曾下過一回，雖然當晚沒有夜魔人襲營的事情發生，但後面卻是直接爆發了一次大決戰……

  正因為有了這樣一個經歷，讓宋子明對於這次大雨的重視程度朝過了此前，不僅加大了本營區的夜防力量，還派出熟悉地形的戰士出營，一直都保持著摧鋒衛跟前方一線，包括後面爆獸軍團和征瀾軍方面的聯繫，即便是這樣了心裡頭還總有不安。

  因為戎澤西並不在附近，因此宋子明不知道這樣的鬼天氣，是不是谷喻鎮這邊的氣候常態，反正這瓢潑大雨似乎有愈演愈烈的氣勢，等到晚飯時分有些兵帳里甚至於都進水了。

  摧鋒衛可不是尋常隊伍，在宋子明的嚴格要求下，每次紮營都是選擇的附近最佳地點，每個營帳間的排水系統都有規定，如果摧鋒衛這邊的軍帳都進了水，那絕非是排水不暢造成的，而應該是整片區域的水漫了過來。

  遇到了這樣的可怕情況，帝國戰士們所面對的敵人已經不再是夜魔人，而變成了突然變臉的老天，宋子明猜著各軍的晚飯大約都吃的憂心忡忡，而且最讓他各軍到不自在的是，就連此前的彼此聯繫，都因為大雨而中斷了。

  如此恐怖的大雨一直下到午夜，前往一線的戰士帶回來了重要消息，說是夜魔人似乎確有軍隊要趁雨襲營，但因為雨勢過大且防禦線那邊的壕溝也寬，還因為大雨而淹沒在下面形成了落差暗流，造成了大量涉水過來的夜魔人戰士被暗流沖走的稀罕事兒。

  「聽前面那些兄弟們說，夜魔人沖了兩次都沒有成功，也不知道被大水沖走了多少人，後面只能是灰溜溜的退了回去，不過也害的前線的兄弟們個個淋的水濕……」

  回來報信兒的摧鋒衛戰士說的眉飛色舞，就好像前來襲營的夜魔人被大水沖走時，他就站在跟前看到了一樣，宋子明從這個戰士帶回來的消息里弄明白了一個信息，此前防禦線上挖掘出來的寬闊壕溝，此時因為大雨而形成了暫時的激流，也算是這場大雨帶來的唯一好處，給帝國一線隊伍提供了個天然防禦。

  而這個消息里也隱藏了一些信息，首先夜魔人確實向依靠大雨的掩護對帝國發動襲擊，這就代表著帝國最近一段時間的攻勢，給夜魔人那邊造成了非常大的壓力，迫使這些夜魔人冒雨進攻，而這樣的進攻應該不是個例。

  帝國征瀾軍、征南軍、靖南軍近百萬人馬，在大舉進攻夜魔人控制的魔霧籠罩區時，也在原三原口綠地防線之外，重新在魔霧蔓延區構築了一條東西走向、全長數十里的新防禦陣地，在宋子明的印象里，三原口這邊兒的地勢應該是西高東低，而防禦線壕溝的水流湍急到足以讓夜魔人奔襲隊伍卻步，那邊說明這種西高東低的地勢落差應該更高於宋子明的目測。

  如此推導下去，則代表著西部區域的雨水會迅速流淌東來，在保證了東線防禦陣地安全的同時，也必將讓西線防禦更便於夜魔人襲擊。

  夜魔人急於打擊帝國軍隊，從而減輕魔霧籠罩區被大面積收復的壓力，因此不惜冒雨發動襲擊，又怎麼可能放過積水並不會非常嚴重的西線防禦？

  宋子明判斷出來靖南軍那邊必然面臨夜魔人重攻，再聯想到那些靖南軍戰士對谷喻鎮這邊的情況並不是非常了解，且剛剛趕到就打了一場漂亮的大勝仗，軍中輕敵情緒必然普遍存在，再加上如此罕見大雨下，陣地防禦上難免會有所疏漏，要是給那些夜魔人給鑽了空子，損失必然會非常慘重的……

  他越想越感覺這種可能性極大，心裡再也顧不得許多，立即寫出條陳派老卒冒雨去中軍王帳那邊兒示警，還下令各軍衛做臨戰準備，還通知了爆獸軍團那邊的少司命，就等中軍王帳核實情況後出軍馳援西線去。

  老卒離開沒多久時間，爆獸軍團那邊的少司命便冒雨趕了過來，詢問宋子明為何在如此大雨的情況下，還提出讓爆獸軍團做臨戰準備的事。

  宋子明耐心將自己得到的信息，以及以此進行的戰術推演給少司命講了一下，明確指出此刻帝國西線防禦那邊的靖南軍，很可能正在遭受夜魔人大軍襲擊，在惡劣天氣環境下帝國的戰士戰力折扣嚴重，而夜魔人方面在這種環境下的體力優勢會越加明顯……

  因此，馳援西線避免帝國大軍遭受巨大損失，是一件各軍將士都義不容辭的事，宋子明這些話雖說是指帝國各軍，但荒澤聯盟派出爆獸軍團來東南三鎮這邊兒，實際上就是為了幫助帝國迎戰夜魔人，減少帝國因為應對夜魔巨獸而增加的戰損比，實際上也是在隱晦的提醒少司命，這樣的義不容辭同樣適用於爆獸軍團的。

  少司命皺眉沉思，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對宋子明說。

  「我們荒澤聯盟的爆獸軍團已經準備好了，不過出戰需要你們大德帝國聖王陛下的明確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