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四野開闊》

  夜魔人大軍前進的速度更快了，在當前的情況下繼續戰鬥並不能阻止，撤軍對夜魔人保持必要的警戒，確實是一個最為穩妥的辦法，少司命和疾睿夫、魅程謀他們說的沒錯，繼續糾纏毫無意義還會讓隊伍陷入危險，退軍之勢已然勢在必行。

  宋子明回過頭來，看向身後少司命、疾睿夫、魅程謀三人說。

  「退而不離、懾而不攻，保持著必要的接觸距離，引而不發才是當前我們該做的……」

  少司命皺眉，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只要宋子明不再強攻夜魔人大軍，就算是一直這麼吊在旁邊威懾，她卻還是能夠接受的。

  疾睿夫和魅程謀兩人互望，從本意上還是想儘快帶手下兄弟們返回，儘快跟後方的帝國大軍匯合，這倒並非是說兩人畏戰之心，只是想著攔截拖延目的已經達成，如今返回跟大軍匯合，遠遠要比繼續監視威懾夜魔人大軍穩妥。

  只不過如果繼續堅持返回，必然會惡了宋子明這個傢伙，而且還有荒澤聯盟少司命這位外人在，暴露出這些軍中矛盾給她看到，必然會招來對方笑話的。

  再說，此前大家能夠從魔霧籠罩區里安全脫身，全賴宋子明這樣一個武力超群的傢伙所助，這一份情分可不能因此為為人詬病，更何況宋子明可是個聖眷正隆的……

  兩人想到此處，便抬頭笑著對宋子明說。

  「宋將軍所言甚是，我二人必會跟將軍同進退的！」

  目送疾睿夫和魅程謀離開，少司命在一旁輕聲說。

  「這二人，是勉強留下，你若有什麼行動，是不可能獲得他們支持的，只是奇怪他們為何不敢得罪你，直接領軍離開……」

  宋子明側頭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

  「他們只是為手下戰士負責，不想進行無謂的冒險罷了！」

  「哦？這麼說來，你又是為何不肯離開，是沒有把戰士們的安全放在心上嗎？」

  少司命譏笑起來，說的話鋒利如刀。

  「摧鋒衛成軍即於其他隊伍不同，所有裝備、訓練都是為破陣摧鋒準備的，因此臨陣撤退並不在摧鋒衛選項內，就算是遇強敵不能取，卻還是會游弋周邊尋機而戰的……」

  宋子明並不想跟少司命多言，這女人言辭犀利極難說服，跟她糾纏這些問題實際上是在自尋煩惱。

  夜魔人大軍一旦不再遭受摧鋒衛的騷擾，前進速度很快就提了起來，如此沒多久的時間，帝國中軍大營的光亮便在前路上出現了。

  夜色和大營篝火的映射下，大營外正對夜魔人而來的一方，一支由十數萬人馬組成的大軍陣已經布下，大型投石機在陣中就如同是一排排巍然矗立的巨人雕像，散發著猙獰寒光的弩車在軍陣前形成了一條堅固堤岸。

  夜魔人的大軍遠遠便停止了繼續靠近，迅速組織起來數個小軍陣，堆在摧鋒衛游弋的這邊作為防禦，那些跟摧鋒衛對峙的魔狼騎則被調到前面，開始試探性的對帝國中軍主陣發動了一波攻擊。

  夜幕下，夜魔人這些魔狼騎前進速度非常快，在進入到兩軍中間位置的時候，帝國方面開始了投石迎擊，遠遠看過去並不能有清楚的觀點，但依然能夠感覺到巍然矗立的投石機有拋臂閃動，亂石穿空的尖嘯聲不絕於耳。

  在這些拋石中，部分是被浸泡了火油且點燃的火球彈，在這漆黑的夜空下如流星一樣燦爛漂亮，但它帶來的卻不是實現願望的美好力量，而是陰森恐怖的殺機。

  那些魔狼騎對帝國的投石打擊，似乎是有所準備的，靠著精湛的騎乘本領，已經魔狼那驚人的敏捷閃避，以及野獸對於危險的神秘預知能力，多數還是成功的躲開了這一波落石。

  當然，也有一些運氣不好的傢伙，如果是被那些落石直接擊中，自然是粉身碎骨當場橫死，可如果是被亂石擦著了，沒有當時死去的話，那後果卻是異常悽慘的，無論是夜魔戰士還是魔狼，都不可避免的要被後面衝上來的族人和魔狼撞擊踐踏，最終都會在極度的痛苦哀嚎中死去。

  而那些被火球彈擊中的，往往還會身燃大火，痛苦掙紮上許久才會消停下來，一動不動的趴俯在地上變成一個燃燒的火炬。

  魔狼騎在付出了一定代價後，成功突破了亂石形成的死亡區域，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成功了，因為，後面還有更加可怕的弩陣在等待他們。

  弩陣前負責指揮射擊的帝國軍士，呼喊的聲音根本就聽不清楚，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到真是有點像戲台上那些藝伎們詠嘆時的歌聲。

  隨著這種粗獷充滿了殺機的詠嘆歌聲落音兒，那便是一片如群雀聒噪的啾啾聲，這聲音若是換個場景的話，聽起來還是滿有趣的，但在當前這樣一種衝殺戰場上，卻讓每個聽到這聲音的人不由自主的心臟猛縮，毛骨悚然的感覺流遍全身。

  床弩的可怕就在於，它不像是投石機那樣從天空下落轟擊，雖然沒有了那種摧毀一切的強悍和霸氣，但卻也少了亂石轟擊的盲目性，由精準度較小的點性轟擊，變成了大範圍的密集平射，這樣就讓那些進入到它射程的目標，在密集的箭矢打擊下很難躲避。

  啾啾啾的聲音一掃而過，對面那些衝殺過來的魔狼騎，立即就倒了一大片下去，這一波打擊讓那些初次品嘗弩陣滋味的魔狼騎懵了，竟然在弩陣之前猶豫了一下，還沒鬧明白該繼續衝鋒還是撤退呢，弩陣這邊兒的第二波打擊便再次襲來。

  夜魔人主陣方向的尖嘯聲傳過來，終於讓這些被密集弩箭殺暈了的魔狼騎清醒過來，驚恐的反身朝迴路上奔逃，在經過落石區域的時候再次被狠狠揍了一波，等逃回到主陣後所剩的傢伙跟攻擊前相比，大約只有不到一半的戰士了。

  雖然，那些伏屍兩軍陣前的魔狼騎，對於整個夜魔人大軍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但這一次慘烈的試探攻擊，卻依然是震撼到了對陣雙方的戰士，帝國方面看到的是夜魔人大軍的數量驚人，夜魔人方面看到的則是帝國強大戰鬥武器的獠牙利齒。

  宋子明、少司命、疾睿夫、魅程謀四人觀看了這場夜魔人試探進攻，又各自返回本陣命令戰士們下馬休息，給戰馬餵**料補充體力。

  從目前的情況看，夜魔人在短時間內是無法突破中軍防線的，只要另外一面戰場上的情況不發生大的變化，這裡的僵持狀態還會維持一段時間。

  大家都明白，必須要在這段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里養精蓄銳，因為後面的戰事必然是殘酷激烈，就算是消息靈通之輩能夠猜到帝國會有後手，但在這種決定性戰鬥力量出現前，任何臨陣人員的安全都是沒有什麼保證的。

  後面，夜魔人又派出戰士從兩翼試探了幾次，從帝國軍陣釋放出來的打擊量上，判斷出來從中路進攻的話，對敵陣破壞力最大而己方面臨的危險也最強，而如果從兩翼進攻的話，很可能只會給於敵方小創，但己方所面對的危險卻也是最小的。

  宋子明一直都在密切觀察夜魔人大軍的動靜，當看到夜魔人中那些龐大的黑影往兩翼移動後，立即就意識到夜魔人下了決定，克服了慣常的那種急功近利特性，異乎尋常的選擇了從帝國大軍兩翼尋找突破口，這在他看來確實不失為一種穩妥的戰鬥戰術安排。

  「去跟大家說一聲，抓緊時間吃點東西，接下來的大戰可能要開始了……」

  宋子明沒有回頭，就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了句，後面肅立的摧鋒衛老卒輕輕應了一聲，悄無聲息的隱沒於黑暗中，不消一會兒，鐵蹄踩踏鎧甲撞擊的聲音便從遠處傳來。

  在距離摧鋒衛較遠的一處地方，數支魔狼騎小隊也在監視摧鋒衛這邊的動靜，等察覺到這些動靜後立即返回稟報，在這邊的戰士們還沒有全部跨上戰馬前，便有夜魔人對應的防禦力量出列，在正對面一側擺下大陣來。

  「這些夜魔人，反應倒是蠻快！」

  宋子明看著走近過來的孟輿低聲說，這個時候孟輿不去指揮北衛軍，反倒跑到他這裡來，必然是有關於戰鬥方面的事情要說，以孟輿穩重的性格，顯然要說的不會是小事兒，宋子明先開口說話，就是要給他一個和緩的發言時間。

  孟輿點著頭，一直都到近前才肅然說。

  「大人，可是準備進攻夜魔人，以減緩帝國中軍那邊的壓力嗎？」

  宋子明笑笑，問孟輿道。

  「你可是感覺不妥？」

  「大人！夜魔人勢大，而且因為此前的戰事，對我們摧鋒衛警惕異常，現在若貿然進攻的話，怕是結果會不甚理想的……」

  孟輿這個人就這樣兒，在指揮戰鬥的時候理智冷靜的可怕，但在宋子明面前卻從來不知道委婉，心裡想的東西常常如此直接說出來。

  對於這樣的直諫，宋子明卻是不以為忤，依然笑著點頭說。

  「沒錯，從夜魔人那邊兒的準備情況來看，這是對咱保持著必要的警惕了，雖然上次跟那些新出現的夜魔巨**手結果，勉強算得上是咱這邊兒占了上風，但你我心裡實際上都該明白，那樣的結果只是偶然，一後怕是很難再討到那樣的便宜了……」

  孟輿聽宋子明的意識，似乎並不是自己所擔心的要浪戰，可又不明白他為何會下令戰士上馬，難道這是要作勢恐嚇？

  宋子明像是看到了孟輿臉上表情，頓時就低聲輕笑著說。

  「馬上、馬下，恢復體力養精蓄銳的效果沒啥區別，但咱這邊只要是做出這些臨戰動作，總要吸引些夜魔人的戰鬥力量過來應對，這實際上也是在減輕主陣那邊的壓力，也讓咱摧鋒衛的戰士們時刻處於臨戰狀態，真要是有轉瞬即逝的戰機出現，不至於因為沒有準備充足而錯失了呀！」

  孟輿有點兒尷尬，剛要開口說點道歉的話，卻聽宋子明又說。

  「回去吧！夜魔人必然會派出強力沖帝國中軍兩翼強攻，等一下無論咱那邊兒是勝是負，都會有戰機給咱這支偏師製造出來，你回去要記得提醒戰士們注意，此前之戰中雖然沒有撞見那種噴火巨獸，但這並不代表著它們不存在，心裡有了準備才能臨戰不敗……」

  孟輿離開後不久，少司命也從雷澤巨人那邊尋了過來，見面後先是仔細看了看宋子明的臉色，而後肅然說。

  「若等下你們摧鋒衛選擇從後路突襲夜魔人那些進攻隊伍，則我們這邊的戰士們可能會因為速度原因而拖在後邊，這樣的突襲戰一旦失去迅捷性必然招致失敗，因此讓爆獸軍團參加的話可不是上乘之選……」

  「你想按兵不動在這裡堅守？」

  宋子明這話問的有點兒直接，從語氣里已經能夠聽出來不悅了，少司命能夠判斷出摧鋒衛欲攻的目標，就已經證明了她深知此戰的重要性，雖然所說的雷澤巨人奔襲無法如熾烈馬迅捷，但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卻是在暗示想置身事外？

  少司命皺眉，直視宋子明雙眼問道。

  「此前你們帝國那兩位將軍欲回歸主軍，你為何要攔著？」

  宋子明不悅之色依然，冷聲問道。

  「那事兒，跟此時之事有關係嗎？」

  少司命冷笑連連，對宋子明說。

  「我們荒澤聯盟雖無你們大德帝國的底蘊，但是卻也知道，大軍對壘孤軍不如多師靈活，此時夜魔人大軍百萬，實力遠超你們大德帝國戰力，有你們摧鋒衛跟後面那些將士們在外策應，要遠較大家聚到一起被夜魔人包圍來的好吧！」

  「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言……」

  宋子明心裡知道少司命說的是實情，但心裡卻總有中被熟人背叛的不舒服感，而且，剛剛那種態度一時半會不好迴轉，只能是繼續冷著臉來問她。

  少司命看他這樣子，再一次發出低聲譏笑，坐在銀狼身上環視四周一下後說。

  「這裡地勢頗高，四野開闊，跟側面的帝國中軍大營遙相呼應，我才不相信你是無意中選擇在這裡駐軍的，等下夜魔人發起的兩翼夾擊無論成敗，你必然都會要率軍前往襲殺，留下這處要地無人留守，就不擔心會被夜魔人給乘機占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