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雷澤來人》

  王煥搖著頭，對宋子明說了一件，來自於天水城的古怪消息。

  「不是天京那邊的事情，消息是從天水城傳過來的，說是有大批雷澤巨人出現在天水城外，看方向是要奔咱這邊兒來的……」

  「壬雲享大人的密軍、和沈坦的城防軍可有動作？」

  宋子明問出來了一個關鍵問題。

  王煥再次搖頭，低聲說。

  「宋掌柜說，並沒有看到密軍或城防軍的人出城……」

  王煥說的宋掌柜，自然就是宋子明的三叔宋棲山了，實際上所有從天京城宋家過來的消息，都是經由天水城宋棲山那裡轉接後，才又通過信鷹傳遞過來的，宋棲山雖然僅僅是個商人，但自從青雲宋家宋子明崛起後，他便逐漸接觸到了諸多普通人難以接觸的信息，眼界逐漸開闊起來，考慮事情自然是更加的縝密。

  在整個天水城宋氏族人里，就算是宋子明的老子宋桂山，對於宋子明的事情都沒有宋棲山知道的多。

  宋棲山身在天水城，哪裡會不知道宋子明跟荒澤盜那些事，天京城宋府宅子裡那位侄媳婦的真正身份兒，宋棲山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來一些，更何況他也是見過少司命以及惜花的，老於世故的一雙眼睛，怎能看不出來這些精明強幹殺伐果斷的女子，絕非是普通茶館老闆的資源所能夠培養出來的。

  天水城宋氏貨倉有兩個商團護衛隊，負責人一個叫張三更，一個叫劉傳，這兩個人的家眷都已被宋子明給安排進了天京城宋府，可謂是宋子明在摧鋒衛老卒里挑選出來的心腹手下，這兩個傢伙都跟隨過他出訪過瀾滄帝國，知道些荒澤盜跟雷澤巨人組成荒澤聯盟的事兒。

  宋棲山從張三更、劉傳那裡弄明白了這些，自然對雷澤巨人的事情非常敏感，要知道宋子明跟荒澤人的關係可絕非尋常，而雷澤巨人現在出現在天水城外，還沒有遭到天水城防禦力量的攔截，那其中必然有重要的事情發生，這些事情極有可能會波及到宋子明這邊兒。

  王煥可不是個傻子，跟宋子明一路走來，當時可沒少對荒澤人的未來進行過推演，當時帝國跟瀾滄人種種戰略博弈，逼迫的荒澤人遠走他鄉以避戰亂，最終竟然跟雷澤巨人們合流成一股強大的勢力，藉助於帝國急於跟瀾滄人休戰的難逢良機，竟然在少司命這個女人的一番折騰下，獲得了瀾滄帝國女王的承認，一舉建立起來了鼎力於大德帝國、和瀾滄帝國之間的荒澤聯盟。

  而追月就來自於大荒澤，少司命更是跟宋子明曖昧異常，現在，雷澤巨人突然橫穿大荒澤出現在天水城外，還沒有遭受到天水城防禦力量的攻擊，要說這些雷澤巨人行動沒有帝國的默許，他王煥能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

  王煥在懷疑宋子明知道這件事兒，但是卻因為某種原因而沒有對自己說，宋子明從他的眼神兒里，一下子就猜出來了這傢伙心裡的惱火，當即就苦笑著對王煥說。

  「這件事情，恐怕帝國很多的高級將領都不知道，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我這個小小的摧鋒衛指揮使，不過，我倒是從天京城方面獲得過一些消息，是通過秘密渠道傳遞過來的，你也不要怪追月小心，只是因為此事太過敏感，涉及到帝國王儲的爭奪……」

  王煥楞了下，狐疑的看向宋子明，怎麼也無法把雷澤巨人在天水城附近出現的事情，跟帝國高高在上的王儲建立聯繫，宋子明看著他的樣子苦笑，低聲將追月來信里說的那些事情給他講述了一遍，聽的王煥也是目瞪口呆。

  「那位，九王子是怎麼回事兒？」

  王煥不可置信的問，出了這樣的事情，顯然是那位王儲殿下搞出了什麼么蛾子，瀾滄帝國公主殿下的支持，就代表著瀾滄帝國王族的支持，而瀾滄帝國王族的支持則對聖王冀的神都光復計劃意義重大，這位王儲殿下難道就看不出來嗎？

  他奇怪九王子巫棟的腦袋是不是被門夾了，但提出的問題卻不是宋子明能夠回答的，巫棟這位準王儲殿下的行為不可思議，或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為何會如此，不過，荒澤聯盟的雷澤人出現在這邊兒，必然跟他們荒澤聯盟的利益息息相關，人常言無利不起早，天水城的防禦力量既然沒有攔截這些傢伙們，也從側面解釋了雷澤人趕來是有帝國授意存在的。

  宋子明看著王煥，神色變了又變，低聲說道。

  「雷澤人必然是沖戰場這邊來的，他們的出現以及目的無非有兩個，其一是善意的過來助戰，報酬大概是獲得帝國對荒澤聯盟的友誼……」

  王煥點頭，也低聲對宋子明說。

  「另外一個，大概就是不懷好意而來吧！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可就意味這帝國要出天大的事情了，與之相比夜魔人現在對帝國的威脅簡直就不值一提，真要是發生這樣的事情並那那些傢伙們得手，那麼帝國可……」

  宋子明搖頭，阻止了王煥繼續把這駭人聽聞的話說下去。

  「追月不說傻子，荒澤聯盟所求無非是一個帝國正式的承認，表面上看似乎在兩大帝國之間左右逢源，但實際上依然不過是掙扎求存罷了！」

  他看王煥還是一副疑惑的表情，就進一步解釋說。

  「如果，帝國內部確實有勢力，看出來了九王子巫棟跟瀾滄公主紀姿之間的矛盾，並以此為可乘之機的話，所能夠承諾荒澤聯盟的也只不過是一個口頭上的承諾罷了，而假如說荒澤聯盟派出的這支雷澤巨人隊伍，真的膽敢火中取栗並得手，帝國這數十萬大軍又豈會善罷甘休，更不用說後面帝國對荒澤聯盟發起的報復，少司命是不會做這樣的替死鬼兒的……」

  王煥懂了，仔細想了想也確實如此，如果荒澤人膽敢做出什麼忤逆之事，帝國內部那些允諾者是沒有能力保護他們的，而且，到時反倒是很可能被推出來當替罪羊，這樣不成比例的收益率是不符合荒澤聯盟利益的。

  「你說的這種情況可能有，但絕不可能被荒澤聯盟的人執行，就如同他們需要瀾滄帝國的人制衡帝國，同時他們也需要帝國來制衡瀾滄人，這其中無論那一方突然發生大的動亂，都可能會讓夾在中間的荒澤聯盟，被另外一個帝國乘機給吞掉，荒澤聯盟這個地區勢力誕生於兩大帝國的和平需求，而兩大帝國的和平穩定才是他們的求生之道……」

  宋子明總結著對王煥說，這其中涉及到的東西很多，千絲萬縷的是無法真正解釋清楚的，不過他相信王煥能夠明白，同時也是在隱晦的暗示此事的敏感性，不願意讓王煥因為那封密信的原因，跟追月鬧出什麼矛盾出來。

  王煥可是清雲城王家的人，帝國翰林院編修的底蘊還是被他繼承了幾分的，宋子明說的這些話他稍加思索便想得個七七八八，同時也明白了，宋子明這樣羅里吧嗦的說了這麼多，其實還是在給追月繞過他送信開脫。

  對於追月這個荒澤女匪，王煥實際上是沒有什麼偏見的，不過高門大族的那種傲氣卻是深入骨髓，心裡頭難免會對其出身藏有不屑，不過從這件事上來看，追月這個女人的政治敏感性還是很高的，也讓王煥真正重視起來她對宋子明的影響，心裏面雖然確有不悅，但還是決定揭過這章，重新調整一下態度跟這個宋家女主相處了。

  只不過，這種事情不宜說出來，要不會讓宋子明面子上難堪，給兩個人的默契蒙上陰影，因此王煥岔開這節出聲說。

  「少司命既然能夠出現在天京，那麼必然是被帝國方面默許了的，追月既然說親軍都護府來信講明了玉瓊宮沒有發出邀請，那麼則說明有高於帝國王儲的力量，直接插手這件事兒了，而這樣能繞過監國王儲直接插手帝國政務的人，在咱大德帝國里只有一個……」

  「聖王陛下！」

  內侍司大監盛辛霖在聖王冀身後低聲說。

  「天水城府台普及恩來信，說從北邊過來的客人，日前已經過天水了……」

  低頭觀看案上地圖的聖王冀沒有吭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問。

  「摧鋒衛里那個小夜魔人，帝國話學的咋樣了？」

  盛辛霖走近了一步，笑著說。

  「聽說，那個小東西到是個聰慧的，現在都能跟宋指揮使講條件兒了，有人還看到過宋指揮使親自牽馬，帶她在軍營里溜達的情景，要說，這個宋指揮使打仗那真是一個厲害，叫我說就算是夜魔人的巨獸軍團，也未必真能奈何得了他，但卻似乎對那夜魔小東西沒啥辦法，感覺很是遷就著呢！」

  他說的是笑語，卻引得聖王冀冷笑連連，別有所指的低聲說。

  「這些小傢伙們是很會察言觀色的，要是讓他們看出來了你的心意，那折騰起來可是很煩人的，宋子明膝下無子，喜歡小孩子也是能夠理解的，就算是稍有縱容也不至於會惹出禍端，可有些小傢伙們可不一樣，一個個都自以為是能頂天立地了一般，做起事情來都沒經經腦袋，真論起來還不見得有那夜魔小傢伙本分哩！」

  聖王冀這話題盛辛霖可不敢亂言，只能是在後面小心賠笑，就這樣還惹的聖王冀老大不高興，瞥了他一眼低聲問。

  「大監，你對那些雷澤人的過來，心裡是咋想的呀？」

  盛辛霖抬眼偷看了下聖王，感覺到了這位父親對地下孩子們的不滿，可這事那裡是外人能夠置喙的，但不吭聲又不可能，只得順著聖王冀的話回答說。

  「荒澤人和雷澤人聯合，所圖的不過是在帝國邊陲有一個容身之地，要說這些人還有更大的野心，老奴卻是實在看不出來他們能有多大的格局，現在咱這邊兒照顧瀾滄王室的面子，不好出聲滅了這幫人，到不如接受他們的示好，讓那些雷澤巨人給帝國衝鋒陷陣，既可以削弱他們的力量，又能解決當前這個僵局，還真是一件美事兒……」

  聖王冀低聲冷笑，不過這個老傢伙的忌諱他也能理解，就索然無味的嘆道。

  「那些雷澤巨人們雖然力大無窮個個都是猛士，那頭腦里確實沒啥宏圖大志，算不得什麼大患，但那些荒澤盜卻是不然，從其能夠趁帝國無暇而獲得瀾滄王室的承認里，就能夠感覺到那種毒辣的戰略判斷能力，荒澤盜雖然弱小可還是有能人的，這一次又能跟玉瓊宮外那些小子們建立聯繫，並提出了讓帝國難以拒絕的助戰建議，就這份兒決斷就不容小覷，不容小覷呀！」

  他說道這裡，突然皺眉又奇怪的低語道。

  「要是，那幫子帝國叛逆，還真是有些手段，竟然能夠讓雷澤里那些一根筋兒們，聽他們荒澤盜的指揮，這一次帶人過來的就是個女匪吧？」

  聖王冀這番話看似無意，但聽到盛辛霖耳中卻是猶如雷鳴，趕緊把本就彎著的身體彎的更低了，直接稟報說。

  「陛下，那領雷澤巨人前來的女子名戎瀾，是荒澤盜三大長老中武長老戎離之女，也是進入瀾滄帝國獲得瀾滄王室支持的主事人，而且有大量的證據證明，這個戎瀾在帝國還有一個身份，是天水城斐家老頭的義女，跟宋家那位追月夫人……」

  「停！」

  聖王冀突然出聲制止了盛辛霖繼續說，皺著眉頭沉思了良久，才又低聲告誡說。

  「對於戎瀾的調查到此為止，這世上叫少司命的人多了去，恐怕跟咱帝國的宋無敵扯不上關係，你要確保在此事上不會有任何消息泄露，該閉嘴的就讓他們閉嘴吧！」

  聖王冀的話里透露著決絕，聽的盛辛霖心裡頓時寒意，趕緊點頭表示自己心裡清楚此事重大，又試探著問道。

  「陛下，想來那些雷澤巨人們也快該到了，這些傢伙們不可能有咱帝國大軍的紀律，到時候若是出來不好，恐會跟帝國軍隊發生摩擦，無論那方吃了虧總歸是對大局不利，卻是不知該如何安置他們為好……」

  荒澤聯盟的來人是由盛辛霖負責的，老傢伙此時提起此事，自然是擔心後面雷澤人桀驁不馴，惹出事端來連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