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鼓舞士氣》

  陸九指跟仲離聽到宋子明的詢問，彼此相互看了一眼，由陸九指出聲回答說。

  「大人，夜魔人目前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實際上連當夜綠地大戰逃離時表現的都不足，他們根本就不應該是這樣的弱吧！」

  「夜魔人可能隱藏了實力……」

  仲離等陸九指說完話，立即就接口提醒宋子明說。

  「隱藏實力？」

  這個答案其實也是宋子明所擔心的，如果夜魔人發動出如此浩大的總攻聲勢，卻還在隱藏實力的話，那麼他們的圖謀必然跟這種付出是想對應的，那麼他們如此巨大的戰略目的是怎麼？保留的那些隱藏實力所要實現的戰鬥目標又是什麼？

  無論是帝國人還是夜魔人，每做一件事都必然是有目的的，這種因果行為就算是在野獸的活動中都能夠得到印證。

  因此，宋子明可以確定，夜魔人正在以發動全面戰爭的表象，進行著某種隱藏起來的秘密行動，而這種秘密行動的收穫，必然要大於直接投入全部力量，從一線陣地上獲取最大戰鬥收穫的總會。

  他的心臟突然猛的收縮了一下，從新把夜魔人發起全面進攻假象後，對帝國軍隊造成的影響總結了一下。

  首先，夜魔人出動夜魔金剛巨猿在帝國防線上尋找突破口，而後讓那些破壞力更加巨大的噴火巨犬，由這些突破口進入帝國軍陣製造混亂。

  夜魔人的這波進攻給帝國防線造成了巨大的壓力，迫使一線軍隊開始向後方大軍求援，但實際上夜魔人並沒有緊湊攻擊的計劃，他們的目的似乎只是讓帝國軍隊感受壓力，卻控制著這種壓力不至於讓帝國軍隊收縮後撤，同時迫使帝國中軍部分戰鬥力量馳援前線……

  宋子明感覺到恐懼了，這麼推測的話事情似乎是複雜了，而後發生的事情也隱隱在證明著，夜魔人真正的目標並非是前線。

  夜魔人的全面進攻發起的非常突然，宋子明可以確定出乎了大多數人的意料之外，就跟孟輿把後陣暴露給魔霧蔓延區一樣，沒人能猜到夜魔人的總攻會在當前這種環境下發起，因為泥濘的地面實在是不利於進攻方。

  但是，夜魔人就這麼奇怪的發生了，這種突然性讓帝國防線措手不及，相信極大多數來援的中軍隊伍，都在前線最初的慌亂中加入戰鬥了。

  那麼，夜魔人實際上卻並沒有投入自己的全部力量，他們隱藏的那可能是最強力量的軍隊，劍指的難道會是……

  宋子明猛然回頭朝中軍方向看過去，今夜月色跟綠地之戰當晚一樣的晦暗，夜魔人完全有條件脫離魔霧蔓延區，像綠地之戰那晚一樣對中軍發起突擊。

  相較於綠地之戰當晚中軍戰力情況，因為前線求援而派出了大量戰鬥力量的中軍，面前可以說是自跟夜魔人開戰一來最為虛弱的時候，夜魔人要是集中所有夜魔巨獸從某處突破，再直取帝國中軍的話，以那些夜魔巨獸的可怕破壞力來判斷，是絕對沒有任何一支帝國軍隊能夠阻止的。

  宋子明感覺頭皮發麻，他並沒有因為先前多次擊殺夜魔巨獸，就因此輕視這些夜魔人的可怕戰鬥力量，反倒是因為剛剛的事情，再一次的認識到了夜魔巨獸集中使用時的巨大破壞力，就算是集北衛軍和牧衛軍全部的力量，在成功擊傷一隻最具威脅的夜魔噴火犬的情況下，最終還是在壓力下放其離開。

  這樣的龐然巨獸一旦形成集團衝鋒，那必將是能夠沖毀一起妨礙的恐怖力量，中軍在面對這樣的可怕力量時，在戰鬥力量沒有形成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最好的選擇就是——後撤……

  後撤，對呀！征南軍中軍就算是戰鬥力量虛弱，但在遭受到致命威脅的時候，也是可以選擇後撤的呀，中軍里那些帝國老將們，不可能不會想通這一點兒。

  夜魔人再怎麼厲害，夜魔巨獸們再怎麼可怕，但其終究是無法擺脫自己的夜魔屬性的，中軍那邊根本就不需要跟這些夜魔人進行殊死戰鬥，只需要朝著遠離魔霧蔓延區的方向撤退，就能夠從戰略層面上占據主動，因為一旦月光出現或者旭日東升，這些對帝國人來說百利無害的光線，就能夠輕易的把這些脫離了魔霧的夜魔生物們全部幹掉……

  不對！

  宋子明突然在凶雞背上立起身體，朝著漆黑的四野拼命張望，只可惜他雖然視力遠高於常人，卻還是沒有達到無視黑暗的程度，因此，這種行為並不能幫助他看破黑暗發現敵蹤，但心裏面卻已經有了個可怕的答案。

  夜魔人是不會從正面突防的，因為這樣只會提前讓帝國中軍警覺，從而朝著有利於自己的方向撤退，夜魔人要是想要吃掉帝國中軍，唯一的辦法就是從極遠處進行戰略迂迴，繞到帝國中軍後面去發起進攻，就算是中軍諸將有通天的本事，在夜魔巨獸集團的瘋狂衝擊下也得崩潰，最可怕的是潰兵唯一能夠逃離的方向，卻是對夜魔人有利的魔霧蔓延區……

  中軍要遭受來自於背後的夜魔巨獸集團突擊了，夜魔人的戰略目的是，把帝國在這裡的戰鬥力量，全部都驅趕進魔霧蔓延區、甚至是魔霧籠罩區，這些夜魔人是想要全殲帝國在這裡的數十萬大軍呀！

  「立即向後方吹號，提醒中軍注意來自於後方的夜魔人突襲……」

  宋子明大聲對陸九指吼道，他這話當場就把陸九指給嚇到了，不明白宋子明是從哪裡獲得的這個可怕情報，但卻也不會懷疑這種可怕事情的可能性，趕緊轉身對旁邊親兵囑咐起來。

  嗚嗚嗚！

  摧鋒衛突然發出的示警號角在夜空里迴蕩，又迅速被淹沒在各種各樣的戰鬥號角聲里了，戰場上的聲音太過繁雜，沒人跟確定這裡的號角示警就一定能被中軍那邊注意到，陸九指回頭看向宋子明，就聽他大聲喊道。

  「一直吹，不要停……」

  陸九指點頭表示明白，開口對宋子明說。

  「大人您？」

  「我必須要儘快趕回到中軍去……」

  宋子明沉聲對陸九指和仲離說，如果此前所做的推測都成為事實的話，那麼在夜魔巨獸集團的衝鋒下，是沒有任何軍隊可以倖免的。

  而中軍王帳的安全可是事關帝國國運的大事，聖王陛下和那些王公大臣帝國宿將們決不容失，必要的時候，必須有人得站出來攔截夜魔巨獸，而帝國諸將里真正能完成這個任務的，也似乎只有他宋子明一個人。

  「大人，前往中軍救援刻不容緩，可咱這邊兒……」

  「你們不動，要做的只是頂住夜魔人的攻擊，無論如何也要保證這條防線的安全，因為這有這裡安全了，後面中軍那邊在戰事不諧的情況下，還會有更多的斡旋餘地！」

  仲離瞪大了眼睛，低聲對宋子明說。

  「大人，夜魔人這邊就算是攻勢再猛，大不了我們四衛軍收縮合併成一體，總歸是能頂住夜魔人這種程度的進攻的，但您獨自返回中軍……」

  宋子明瞪了他一眼，低聲說。

  「誰說我要獨自返回中軍，咱後面不是還有一支中軍隊伍嗎！先前我們制定的緩緩後撤戰術，已經不能適應目前戰場上出現的新變化了，我要求你們各衛軍團結一致，堅持守住這條防線不要後撤，給中軍應變創造出足夠的空間和時間條件……」

  陸九指知道事態緊急，立即派出親兵前往北衛軍防線通知孟輿，宋子明這邊催動凶雞朝後陣疾行，剛剛離開摧鋒衛後營，就看到夜色下遠遠有一支人馬正在朝這邊疾行。

  那支夜行軍前哨剛剛看到迎面奔來的巨獸凶雞，驚呼都沒來得及出口就聽黑暗中有人大聲吼叫道。

  「我乃摧鋒衛指揮使宋子明，對面來的是哪支軍隊？」

  雙方是相向而行，說話間已經奔到了近前，那前哨軍兵似乎是認得宋子明著大名鼎鼎的坐騎凶雞，趕緊在馬鞍山繃直了身體抱拳回應道。

  「征南中軍大將卿臻麾下前哨見過摧鋒衛宋指揮使，我們征南中軍此刻正是奉命前往將軍處馳援的……」

  宋子明根本就沒有時間給這個前哨囉嗦，凶雞根本就沒有停止就繼續前沖，雙方交錯是低聲對他吼了句。

  「緊急情況，速速帶我去見卿臻將軍！」

  那個征南中軍前哨見宋子明如此急迫，嚇的趕緊撥馬迴轉，好不容易才抽馬越過宋子明，在前面大聲吼叫道。

  「摧鋒衛指揮使宋子明大人有緊急軍務要見將軍，對面過來的兄弟們請速速避開……」

  聲音就像是波浪一樣被傳遞下去，卿臻的大軍緩緩停下做出防禦姿態，火把聚集處中年大將卿臻由一眾將官護著從出陣來，在火把的跳躍光芒來皺眉看了看走靠近過來的宋子明，突然抬手對身旁眾將領說。

  「這確是摧鋒衛指揮使宋將軍，你們大家都退開一些吧！」

  那些卿臻軍將領們撥馬回走，退出一段距離讓兩人可以密談，宋子明做在凶雞上居高臨下，雖然感覺到了這樣說話似乎對卿臻有不敬的嫌疑，可還是急不可待的低聲對卿臻說。

  「卿臻將軍，前面的夜魔人總歸貌似聲勢浩大，但從我們摧鋒衛的戰鬥感覺中，卻可以確定他們並沒有真正發揮出正常的戰鬥水平來，而且，前面已經多次發現有新型夜魔巨獸出現，從種種跡象里都可以推斷出，夜魔人其它部族的隊伍應該趕了過來……」

  卿臻是一個中年將領，剛正堅毅的面孔上沒有一絲異常神態，只是冷然肅穆的抬頭聽宋子明說話，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座山峰一樣堅實可靠。

  「我現在高度懷疑夜魔人在前線的進攻只是姿態，目的是想要掩護他們主力軍隊，藉助黑暗迂迴至我們帝國征南軍中軍後陣，準備對中軍王帳發起突襲的戰略動態，我知道這一切聽起來不可思議，但請將軍相信宋某這個判斷，現在立即回軍馳援……」

  宋子明說到這裡，突然看到卿臻回身對那些肅立將領們低喝道。

  「立即號角示警中軍，通知他們說懷疑有夜魔人已經脫離魔霧蔓延區，迂迴到中軍大營後面欲發動突襲了……」

  「多謝將軍信任！」

  卿臻回身搖搖頭，認真的低聲說。

  「我並不相信宋將軍你說的這些事，但卻知道中軍王帳那邊不能遭受到任何的威脅……」

  卿臻大軍在晦暗的夜色下變陣，後陣變前鋒快速返回中軍這邊，就這麼剛剛奔出沒多久時間，就聽到前面黑暗中突然有號角聲此起彼伏，漆黑的夜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被火把點燃了，那裡正是中軍大營的所在，沖天的火光已經證明了宋子明的猜測——突襲中軍王帳的夜魔人主力敵蹤已顯。

  宋子明和卿臻被王帳護衛帶進去的時候，裡面的一大群老頭子正在跟聖王冀爭辯，雖然老傢伙們看到有年輕人進來都住了聲，可宋子明還是聽到了幾句，猜測住這些人是在勸聖王陛下前陣觀戰的。

  只可惜，老傢伙們這個前陣觀戰的提議，顯然還是沒能讓聖王冀聯想到不好的詞彙，這個大德帝國最高統治者此刻臉色陰沉，單薄的嘴唇緊緊閉著不做表態。

  卿臻和宋子明疾步上前大禮參拜，就聽到聖王陛下在上面冷冷問道。

  「宋子明、卿臻，你們兩位將軍不去前線督戰，返回到中軍來卻是為何？」

  宋子明用眼神餘光看看卿臻，就見這位大將突然直起頭大聲說。

  「啟稟陛下，臣馳援前線途中，聽聞返回求援的宋將軍說，一線的夜魔人攻勢極凶，給帝國防線造成的壓力極大，因此斗膽返回，懇請陛下王帳前移鼓舞士氣，以打擊夜魔人這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

  宋子明在旁邊聽這位大將卿臻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心裡忍不住立即就豎起大拇指來，前面那些老傢伙們的陣前觀戰戲碼沒成功，這位上來直接就加碼成了王帳前移鼓舞士氣，還要因此狠狠打擊夜魔人的囂張氣焰，這台階鋪的那叫一個光輝燦爛。

  聖王冀坐在王帳上首隻是冷笑，眼神在王帳中掃視了一會兒，突然看著低頭不語是宋子明開口問。

  「宋卿，你暗夜趕回王帳，為何沉默不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