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荒野暴雨》

  夜魔金剛巨猿在金鱗巨猿到來後，便緩緩退回到了它們那邊，宋子明則持盤龍錘跟金鱗巨猿上的碧離戚對視，兩人的目光里都有驚濤戰意，同時也不乏克制和警惕之色。

  碧離戚手握權杖鬆了又緊、緊了又松，宋子明則把盤龍錘一會兒橫起來，一會兒豎起來，兩人的戰意交鋒讓那些金剛巨獸們都停止了咆哮，卻又被這種壓抑的氣氛弄得坐立不安，凶雞倒是毫不畏懼的開始左右踱步，脖子上的絢爛羽毛全部都炸了起來。

  嗚嗚嗚！

  突然，有號角聲從宋子明身後傳來，那是中軍傳令號角，傳達的意思是讓所有帝國軍隊立即撤回，不允許跟敵人發生交戰。

  宋子明皺了皺眉，伸手輕輕拍了拍凶雞，試探著往後退了一步，金鱗巨猿沒有動，只是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咆哮，在它肩膀上的碧離戚抓權杖的手突然一緊，但終究還是沒有舉起來。

  宋子明再退，逐漸退出到安全距離之外，又朝碧離戚這邊狠狠望了一眼，駕馭著凶雞開始往土山上攀爬。

  此前跟夜魔金剛巨猿戰鬥的那隊帝國戰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對於這件事宋子明還是滿欣慰的，沒有了這些傢伙們的存在，他就能如現在這般想走便能轉身就走，可要是這些傢伙們還在的話，宋子明就不知道該如何全身而退了。

  被末日堡壘翻上來形成的泥土山還很鬆軟，攀爬起來並不是件輕鬆的事兒，幸好兇雞對此並不在意，任勞任怨的馱著宋子明往上走，期間從大營那邊兒傳來的號角聲一直都沒有停歇，他還抽空回頭去望，金鱗巨猿還站在原地，只是因為距離遠了而看起來模糊不清。

  在登上土山頂峰時，凶雞再一次發出了示威凶雞啼鳴，而後順著斜坡猛衝幾步，展開它的大翅膀朝下面滑翔飛去。

  上一次因為要警惕夜魔金剛巨猿的襲擊，宋子明心神都放在了熱感監測界面上，並沒有意識到這種飛翔的樂趣，但這一次卻是不同，因為沒有了外部的安全威脅，讓他突然間感覺到了飛行時那種自由自在的暢快，感覺自己整個心神都似乎在這刻融入到了夜空里。

  夜空中皎潔的月色，透過魔霧蔓延區照射到了滑翔的凶雞身上，又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個模糊不清的巨大影子，讓駐紮在魔霧蔓延區重要位置的帝國軍隊嚇了一跳，還當是夜魔人的什麼魔獸出現了，造成的騷亂久久不能平息。

  摧鋒衛的大部人馬，在接到夜巡人員的示警後，也集結開進了魔霧蔓延區，一直等見到宋子明從魔霧籠罩區走出來後，緊張的情緒才有所緩解。

  「大人！夜魔人那邊要對我們發起反擊了？」

  迎接宋子明的陸九指走進他後低聲問道，西衛軍大軍司滿臉的嚴肅，因為宋子明經常性的亂跑，以及東衛軍大軍司刀疤臉的不在，他已經多次暫代宋子明指揮過摧鋒衛全軍的戰鬥，也開始習慣於從全局出發來考慮問題。

  宋子明看看陸九指，又抬眼看看摧鋒衛那些戰士們，低頭對他說。

  「讓前面的戰士巡邏是必須攜帶盾牌，如果遭遇到夜魔人巨犬型猛獸襲擊時，首先要結盾牆保證自身安全，而後才視情況決定是否反擊……」

  「巨犬型猛獸？」

  陸九指聽的是臉色一凜，這可不是個好消息，僅僅那種夜魔金剛巨猿的存在，就已經讓帝國的戰士們為之膽寒了，現在聽宋子明話中之意，似乎在夜魔人那邊兒又出現了一種新的巨獸，戰鬥力還可能在夜魔金剛巨猿之上，這仗咋就開始往不利方向發展了？

  宋子明瞥了陸九指一眼，低聲說。

  「是一種巨型犬類猛獸，形體大概夜魔金剛巨猿相當，但是卻能夠從嘴裡噴吐出炙熱烈焰，行動速度也比金剛巨猿要快上許多，普通戰士碰上了自保怕是都成問題……」

  「有很多這種猛獸？」

  陸九指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就算是宋子明形容的巨獸可怕，但只要數量達不到規模，就對帝國軍隊整體上構不成巨大威脅，可要是這種可怕巨獸跟夜魔金剛巨猿一樣，能夠幾隻十幾隻甚至是幾十隻的出現在戰場上，那可就真的是災難性的了。

  只不過，他問的這個關鍵信息，卻不是宋子明所能夠知道的，就見宋子明搖著頭對他說。

  「我在新土山後面的深谷里遭遇到的這種巨獸，目前只看到一隻出現，已經在那裡面被我殺死了，但能不排除夜魔人還有更多這樣的巨獸，對於這種夜魔噴火犬的了解，帝國有軍隊知之甚深，但卻不一定會讓我們觸及，因此，這件事兒我們自己心裡要有個底兒……」

  宋子明沒再繼續深講，但陸九指已經聽懂了他話中之意，關於帝國秘密軍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一些，比如曾經棲身的天水城密軍集團，比如曾經接觸過的玉瓊宮將作監勢力，現在多出來一個新的秘密軍隊也沒啥稀奇。

  就在宋子明跟陸九指說話的時候，征瀾軍的空懷恩和谷喻鎮邊軍戎澤西再次趕過來，空懷恩看到宋子明頓時就搖頭苦笑，非常失望的對他說。

  「剛才我跟你說過的話算是白說，現在有點理解天水城壬雲享年紀輕輕的，為何額頭會有那麼多的皺紋了……」

  戎澤西在旁邊聽空懷恩如此說，頓時有點忍俊不禁，可又不能真笑出來給宋子明難堪，在那忍的著實的辛苦呢。

  宋子明看看倆人，心裡還感覺自己挺委屈的，當時，巡查完魔霧蔓延區他可是真的正打算回營休息的，可夜魔金剛巨猿好死不死的在裡面嚎叫，再加上帝國那些神秘軍隊的傢伙們喊殺聲傳來，這要是裝聾作啞豈不是又該被這幫人指責見死不救了？

  他委屈扒拉的剛想解釋一下，就見空懷恩抬起手制止道。

  「得！你也甭解釋了，反正我知道你總是有理由進去的，現在還是跟我說說，那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讓摧鋒衛這些戰士們開進了如臨大敵的模樣，可是知道夜魔人馬上就要發起進攻了嗎？」

  宋子明準備說的話被空懷恩堵了一下，心裡頭鬱悶的要死，還真就不想給這個不講理的老頭子講裡面的事情了，但夜魔人的金剛巨猿畢竟就在不遠的土山處，就連那個金鱗巨猿和夜魔人的首領人物都出現了，說這幫傢伙沒有什麼行動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想了一下，有點悶悶的對空懷恩說。

  「夜魔人的那個首領就在裡面不遠，雖然我沒有發現夜魔人大軍的蹤跡，但夜魔金剛巨猿在那裡卻是至少集結了十幾個……」

  空懷恩和戎澤西聞言都是一驚，低聲問宋子明說。

  「中軍大營那邊的號角聲，可是跟這件事有關？」

  宋子明隱約記得，土山谷底下那支帝國軍隊的人曾經說過，在他到達那裡前他們就通過某種方式，請求過帝國方面的軍隊支援了。

  只是，還沒等到帝國的支援軍隊趕到，那邊的夜魔噴火犬就發起了進攻，而這些傢伙們也被宋子明給趕的逃離了戰場，要說中軍大營後面傳過來的號角跟他們沒關係，宋子明肯定是不可能相信的，但這支神秘軍隊的存在顯然是帝國機密，雖然空懷恩這樣的老傢伙未必就不知道這件事，但卻不代表著因此就可以說出來。

  思前想後宋子明只能選擇搖頭，表示自己對於這件事並不知道什麼，讓空懷恩有點不悅的對戎澤西說。

  「如此，我們還是儘快回去，布置軍力準備應對接下來夜魔人可能發起的攻擊吧！」

  「等等！」

  宋子明出聲喊，制止了空懷恩和戎澤西的離開，火光的映射下大家看他臉色陰晴不定，戎澤西忍不住低聲問。

  「宋將軍，您這是……」

  「夜魔人那邊兒又有新的巨獸出現，是一種可以噴吐烈焰的巨型犬類猛獸，雖然我不能肯定這樣的噴火巨犬是否還有，但大家總歸還是要提防一些的好……」

  空懷恩聽到宋子明如此說，眼神一下子就閃爍起來，跟戎澤西相互看了下，又看了看摧鋒衛前陣突然多了起來的大盾，低聲說道。

  「那東西比夜魔金剛巨猿還難纏？遇到了只能用大盾防禦？」

  宋子明點點頭，目送空懷恩和戎澤西匆匆離開，旁邊陸九指湊過來說。

  「大人，您先去休息一下吧！這裡有我看著，等夜魔人那邊真有什麼動靜了，我再讓人過去叫您……」

  他說的是實情，現在該做出的防務調整都做好了，繼續在這裡熬著也沒啥作用，還不如找地方休息下養精蓄銳，等夜魔人真發起攻擊了再打也是不遲。

  宋子明也是懶得往營區走，乾脆就在軍陣後面找了個厚實的草窩子躺下，旁邊負責守護的老卒個個直翻白眼兒，可也不敢過去強勸，只能是悄聲打出手勢讓附近的摧鋒衛戰士走遠點兒，免得衣甲聲吵到了宋子明的休息。

  老卒們倒是考慮的周到，但老天爺卻不湊趣，剛剛還是皎潔明亮的月色，沒多大會兒便被一大團烏雲給遮蔽住了，有經驗的老卒都明白這是雨兆，但看到宋子明已經睡熟又不敢叫醒他，只能是趕緊聯繫陸九指求計。

  陸九指那邊的消息還沒有傳回，北衛軍大軍司孟輿卻是找了過來，聽到老卒訴苦後趕緊走過去，輕輕呼喚宋子明說。

  「大人，大人……」

  宋子明睡的正香，也沒聽出來是誰在喊自己，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只是輕輕哼了一句作為回應。

  「大人！這光景八成是要下大雨了……」

  孟輿的話讓宋子明從草窩子裡坐起身來，四下里看了看才醒悟還沒天亮，頓時就有點不快的對孟輿說。

  「不是說過了嘛，等夜魔人進攻時再來叫我！」

  孟輿哭笑不得，再次認真的對宋子明說。

  「大人，夜魔人那邊兒還沒聽說有啥動靜，但這天上的大雨可是眼瞅著就要下來了！」

  宋子明站起身，果然感覺有涼風吹來，皺著眉頭想了一下說。

  「這雨來的不是時候，你去通知陸九指把大夥撤回來吧！等下要是下起大雨來淋到了兄弟們，不用夜魔人動手咱這邊兒就能倒下一大群……」

  孟輿點點頭，又低聲問道。

  「空帥和戎總兵那邊兒，咱也得派人過去通知一下吧？」

  「當然要通知。」

  宋子明點頭，雖然夜魔人趁大雨進攻的可能性並不高，但如果摧鋒衛這邊退出去，就會讓征南軍和谷喻鎮邊軍側翼暴露出來，這要是不去說一下，真有個啥事兒發生還不被空懷恩那個老傢伙給罵死……

  荒野里的冷風吹的更急了，摧鋒衛各軍匆匆返回到營地時，豆大的雨滴便噼里啪啦的落了下來，開始打在臉上還能感覺到溫熱，可一會兒就變成了刺骨的冰寒。

  陸九指他們擔心夜魔人偷襲，只能是多派人手增加營牆附近的巡邏，等見到宋子明的時候還不忘自嘲著低聲說。

  「大人，這下咱大概不用擔心夜魔人那種噴火猛獸了吧！」

  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場雨竟然越下越大，待到辰時就像是天河決口，直接在朝下邊流淌一般駭人。

  因為此前紮營時嚴格遵守了空懷恩要求的排水措施，摧鋒衛營區內只有少部分營帳進了水，在拍出人員緊急處理後也都無甚大礙了，宋子明站在直接軍帳門口，看著一如夜晚的漆黑天色，突然有一種古怪的念頭浮上新來。

  「王帳那邊兒，不知道排水措施有沒有考慮到這種鬼天氣……」

  因為這倒霉天氣的原因，整個摧鋒衛都只能啃食乾糧，要不是還有熱水供應，下面的傢伙們都要怨聲載道了。

  就這樣一直等到辰時末，這場大雨才算是有所減緩，大監盛辛霖也被幾十個軍兵護著冒雨尋了過來。

  盛辛霖穿著一件製作精美漂亮的蓑衣，但路上的積水卻能漫過膝蓋，早就浸濕了他的下衣，老傢伙被凍的渾身哆嗦，搖搖晃晃的像是隨時都可能倒斃。

  宋子明請他進帳，趕緊讓人送上熱湯供其禦寒，嘴裡說著。

  「大監您這是何苦來哉，有啥事讓人過來吩咐一聲就是，現在卻自己冒險過來卻是為何？」

  盛辛霖哆嗦著喝了口熱湯，苦笑著看宋子明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