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東南大勢》

  征南後軍大將薪鈞立表現的親熱，宋子明自然也不會落人面子，當即也是哈哈大笑，趕緊走過去迎接，嘴裡還說著。

  「薪將軍勿怪，這幾日確實忙活的要命，怠慢了將軍絕非宋然本意……」

  兩個人跟老友一般寒暄落座，薪鈞立笑著問宋子明。

  「子明此刻心裡，可是在想我老薪是在故意套近乎兒？」

  「哪裡，哪裡……」

  宋子明只是微笑，卻對此不作置評，等著這位征南後軍大將出招，卻見薪鈞立笑的很是真誠，開門見山的說。

  「禮部外務司少管鷗陸泰，想必子明你不會陌生吧！但子明一定還不知道，我薪鈞立乃是鷗陸泰的姨家表兄哩……」

  宋子明楞了一下，還真不知道眼前這個征南後軍大將，跟帝國大名鼎鼎的天熾府鷗家有這麼一層關係。

  實際上，他跟鷗陸泰算不上有什麼深交，但跟鷗家女婿拓翰倒真算得上是同袍兄弟，而且，隨著宋子明在天京城紮根發展，拓家跟宋家如今已經諸多方面形成了一個利益體，而拓家被後的大樹乃是天熾府鷗家，再加上鷗陸泰那人跟宋子明還算是相善，如今薪鈞立提前他這層關係，相交之意自不必明講了。

  薪鈞立看到宋子明臉色笑意見盛，心裡的石頭頓時就放了下來，此前，出師時鷗陸泰便跟他講到過宋子明，但薪鈞立心高氣傲對這個後起之秀並不十分在意，因此在征南軍抵達綠地戰場時，便錯過了跟宋子明交好的時機。

  而後綠地之戰爆發，數十萬夜魔人大軍被帝國前軍從後路偷襲，驚慌逃離包圍時帝國的綠地防線上，他薪鈞立的北部防線是第一個被突破的，這裡面固然有諸多因素存在，但他薪鈞立的作戰不利之名卻是逃不了的。

  這裡最讓薪鈞立難堪的是，自己那近萬潰兵被宋子明給收編後，竟然回身便再戰夜魔人大部，最後更是瘋狂的轉戰數十里，正面阻止了夜魔人主力軍團對中軍王帳的衝擊，這是什麼樣的功勞，只能不讓帝國數十萬大軍眼熱心嫉。

  別人倒還只是眼熱心嫉，擱薪鈞立這裡可就不一樣了，自己的兵連個北部防線都沒守住，換宋子明指揮便立即成了無敵無畏的虎賁之師，這臉面簡直是被丟到地上又讓萬馬踐踏了一般的爛糜。

  前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腆著臉過來討要那功勳之兵，但人家宋子明甚至於連見他的意思都沒有，到了那時薪鈞立想起此前表弟鷗陸泰的提醒，真格是把腸子都給悔的斷裂了……

  「薪兄，薪兄……」

  薪鈞立的愁腸百結被宋子明給打斷了，他抬起頭看看眼前這個年輕的帝國新秀，忍不住苦笑一聲嘆氣說。

  「此前，表弟曾叮囑過我，到了這邊後要跟子明你多多親近，可我卻不聽良言以老資格自持，結果後面唉……」

  宋子明聽薪鈞立如此說登上就楞了，沒想到這位把這些大實話都給掏出來了，可對方畢竟是征南後軍大將，還是鷗陸泰的表哥，自己不出聲兒說點什麼讓大家面子上都不好過，他在心裡想了一下，不接薪鈞立自責的話只談戰局說。

  「薪兄無需自責了，你那邊對夜魔人的戰鬥方式不熟悉，又逢夜戰對方人數又出人意料的多，防線上有點疏漏也是在所難免的，因此不要去再也他人閒言，以當晚的戰鬥情況來看，誰又真敢保證自己過去了，就一定能比你做的更好呢……」

  薪鈞立一臉慚愧，看宋子明的眼神了有著感激之色，這些話宋子明說的比較客觀，想當時他薪鈞立自問指揮的也沒啥大錯，但北線崩潰的事情已經發生，強要自辯的話只能是給別人徒增笑料罷了。

  宋子明看看薪鈞立，肅容說道。

  「現在，大家都只看到了你那北線的崩潰，卻是沒有看到你在陣線崩潰的情況下，依然維持住了大部未壞，而那些被沖潰的戰士們也是潰而不散，這才讓我有了前往收攏的可能，也在後面的戰事中展現出來了他們真正的實力。」

  他這話出口，把薪鈞立說的差點兒掉淚，又趕緊搖手說。

  「子明你莫如此說，那些兄弟們跟著你能夠奮勇殺敵，皆因子明你治軍有方身先士卒的作用，同樣的情況下換我是決計無法做到的，本來，按理說我是不應該過來跟你要那些軍兵的，讓兄弟們跟著你、要比在我那裡更有出頭之日，可這軍中規制潰兵被收攏後還需歸原所屬軍序轄制，我這才會厚顏到子明你這裡……」

  宋子明哈哈大笑，打斷薪鈞立的話說。

  「薪兄你練的精兵，個個都是殺敵沖陣的好手，說實話我還真的捨不得給你還回去！」

  薪鈞立聽的心裡一驚，頓時就滿嘴的苦澀說說不出話來，宋子明現在風頭正盛，綠地之戰中硬憾夜魔金剛巨猿的衝鋒壯舉，更是讓這個年輕的將星成為了聖王陛下心裡的千里之駒，他要真的打算賴著那萬名軍兵不還，薪鈞立現在又要什麼資格跟他爭去……

  宋子明看薪鈞立的苦瓜臉頓時一樂，接著說道。

  「不過，我要是真做了這惡事兒，會京後怕是要被鷗陸泰給罵死……」

  「子明，你……」

  薪鈞立猛的抬眼看向宋子明，卻見他笑呵呵的手指帳外說。

  「那些征南後軍的兄弟們，我早就薪兄你整備齊當了，還倒貼了些軍器鎧甲，就等你這位正主兒過了領呢！」

  薪鈞立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只是肅然整理衣服鄭重一拜，卻被宋子明給伸手扶住了說。

  「要感謝也可以，等咱們大勝回京了，你擺下大宴叫我跟鷗陸泰過去吃一頓就成了……」

  送走了薪鈞立，天色已經暗淡下來，老卒進來幫著把燭火點上，又把已經熱過了一次的飯菜送入，宋子明剛剛坐下拿起筷子，就聽到外面說。

  「大人，征瀾軍空帥過來了……」

  宋子明丟下筷子出帳迎接，夜色中空懷恩的臉色表情淡然，看樣子這次過來不是什麼壞事兒，宋子明笑著對空懷恩說。

  「空帥，知道您公事繁忙，此來必定是有事兒，剛巧趕上了，便坐下也將就吃點兒吧，我邊吃邊聆聽您的教誨可好？」

  空懷恩看了宋子明一樣，回頭對帳門口的老卒喝道。

  「還不快去給老夫準備雙筷子，來到你們摧鋒衛了，難道還敢讓老夫抓著吃？」

  那摧鋒衛老卒笑嘻嘻的跑走，很快就送上碗筷過來，宋子明笑著看向空懷恩說。

  「空帥，看您老心情不錯，我猜必然是喜事兒！」

  「先吃飯，老夫跟你一樣，忙活到現在都沒顧上填填肚子呢。」

  空懷恩說著話，手卻是毫不停頓，運酷愛如飛的一頓翻舞，看得宋子明是目瞪口呆，真不明白就這小老頭，咋就能吃下去那麼多的東西。

  等到吃飽後，空懷恩把筷子往案几上一丟，身子靠在椅背上手拂肚子滿意的笑起來，對看過來的宋子明說。

  「刀疤臉和慕鍵那倆小子，沒跟咱丟臉……」

  宋子明一聽也樂了，放下筷子問空懷恩。

  「肅孜那邊兒打勝了？」

  空懷恩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

  「也算不上肅孜鎮打勝了，只不過是那倆小子趕到的是時候，恰巧碰上夜魔人進攻滄海關，便從側翼偷襲了夜魔人，狄總兵信里說那一場偷襲戰打的非常漂亮，夜魔人猝不及防下損失了數萬兵力，再加上鐵遠鎮也有援兵趕到，短時間內咱們是不用擔心那邊兒的戰事了！」

  肅孜鎮那邊的戰事既然空懷恩過來跟宋子明說，那就等於是獲得了聖王陛下的默許，如此漲臉的事情他自然是樂不可支，不過還不至於會得意忘形，笑了一會後邊提醒空懷恩說。

  「空帥，鐵遠鎮馳援肅孜，可也得提防天水城陷阱重現呀！」

  空懷恩看了宋子明一眼，眼神里滿是讚許之色，低聲對他說。

  「鐵遠鎮的爻德之總兵可是個穩重性子，最擅長打的陣地戰，沒有十分把握是不會隨便往外派兵的。」

  宋子明聽空懷恩如此說，心裡頓時一動，低聲問空懷恩說。

  「鐵遠鎮那邊兒，是不是發現了夜魔人的什麼事兒？」

  空懷恩瞟了宋子明一眼，突然低聲笑了一下，對他說。

  「就你小子機靈，我這也是從王帳那邊聽到的消息，說爻德之早前就發現過，漠南夜魔人似乎在整體向東北遷移……」

  「整體在想東北方向遷移？」

  宋子明的腦海里浮現出東南三鎮的地圖，沿著鐵遠鎮外的黃金大漠往東邊移動，最終察覺到了一片波紋狀區域所在，忍不住低聲驚呼道。

  「滄海？」

  「對，只能是滄海，黃金大漠裡的夜魔天璣部，極有可能是衝著滄海關去的……」

  空懷恩壓低了聲音說。

  宋子明緊皺眉頭看向空懷恩，不相信這個帝國老帥會看不出來夜魔天璣部的意圖，可卻為什麼剛才還要說，短時間內不用擔心肅孜鎮那邊的事情了？

  「空帥，夜魔天璣部這是要渡滄海吧！到時間滄海關兩面受敵，這仗那位狄總兵能夠吃得消嗎？」

  空懷恩被宋子明這話問樂了，看著他說。

  「子明，你知道夜魔人的技術力量很是薄弱，渡滄海連個像樣點兒的大船都沒有的，但是，咱大德帝國最為精銳的三隻艦隊，其中一支就停靠於滄海關那邊兒，都說肅孜鎮陸戰力量薄弱，但卻很少人知道肅孜鎮強大的是海戰，就算是把夜魔七部的海戰力量全部集中到滄海關外，也是不夠狄七那傢伙打的……」

  宋子明又皺眉回憶了下肅孜鎮的地形，終於明白了空懷恩此時為何如此淡定，原因就在於肅孜鎮的存在，最大的作用便是應對滄海關外海面上的威脅，這大概就是肅孜鎮陸戰力量薄弱的主要原因，也是夜魔人從落鷹峽進入帝國境內，沿落鷹山脈內側摸過去後，肅孜鎮那邊氣急敗壞的主要原因吧！

  「對了，剛剛我來時，看到征南後軍的那個薪鈞立帶人從你這裡離開，你小子就這麼輕易把那一萬虎賁之士給還回去了？」

  宋子明心裡正想東南三鎮的事情，沒提防空懷恩這個老傢伙思維跳躍如此巨大，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咋回答他，只能隨口應道。

  「不還回去咋弄？這可是聖王陛下問過的事情呀！」

  空懷恩翻翻白眼，都懶得跟宋子明套話兒了，直言說。

  「我就不信，你小子沒想著狠狠敲詐那個薪鈞立一下，要知道他可不是咱征南一系的人，可沒啥可以客氣的……」

  空懷恩如此說，是因為宋子明的摧鋒衛，還有谷喻鎮無家可歸的那些邊軍，實際上都被默認是隸屬於征瀾軍的戰鬥力量，再怎麼說也算是他空懷恩的人馬了。

  現在，征南軍的後軍大將從這邊要人，宋子明要是不知道乘機敲詐點好處的話，空懷恩可真的就有點想罵人了。

  宋子明看老傢伙難看起來的臉色，心裡大約猜到了其中緣故，趕緊解釋說。

  「薪鈞立過來確實帶了幾口箱子，我都沒看是什麼東西呢！您老要是喜歡儘管拿走，可我卻是不好過分為難他，須知薪鈞立的表弟，帝國禮部外務司少管鷗陸泰跟我交好，這邊要是做的過了，到時間可不好去見老友面了……」

  空懷恩聽宋子明如此說，看向他的眼神兒立即就變了，十分古怪的上上下下看了宋子明許久，突然詭笑這說道。

  「此前，在天水城時見你跟那拓翰似乎交好，可沒想到進京才多長的時間，這就跟鷗家那些人扯上關係了，也是，也是，我記得鷗家有女郎正值妙齡，你小子該不是準備去做那天熾府鷗氏的乘龍快婿吧！」

  宋子明瞠目結舌，此前空懷恩可都是一副嚴厲長者的模樣，突然間變得如此還真是讓人難以接受呢，空懷恩打趣過宋子明，又換上一副冷峻肅然的樣子說。

  「公事公辦的道理都不懂，枉自讓老夫對你評價那麼高了，不過，這一次也是那薪鈞立托人在陛下面前進言，怪不得你小子不耐承壓，不過，咱征瀾軍也不是軟柿子可以讓人隨便拿捏，老頭子我豁出老臉，總算也給你撈了點兒好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