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夜深苦寒》

  因為茶葉籌備，綢緞進京，都繞不開半坡關，加之宋子明跟拓翰之間的私誼，這事兒於情於理都不可能把拓翰給排除在外。

  宋子明聽追月問起這事兒，就笑著對她伸了兩根指頭說。

  「天水城至義縣登船，都由拓家人去負責，我說給他兩成的利潤，人家也沒說什麼……」

  追月低頭算了下，平波鎮的吶德兩成，天水城府台大人普及恩一成，再加上半坡關的拓翰分走兩成，這可就只剩下一半的利潤是自家的了，就這，還是沒有算從瀚江入京這一路上的路耗，也不知道到頭來能落到手裡的利潤能有多少。

  宋子明看她低頭不語，便又詢問道。

  「家裡面還有多少錢？」

  追月搖頭。

  「具體數目要問過狼叔才知道，但去冬布鋪生意興隆，紅顏製衣局那邊也多有盈餘，幾個月下來，總得有三千來金吧！今次三叔去天水帶了兩千金過去，爹爹要是主建貨倉的話，三叔帶過去的兩千金備貨便應該可以了，另外還有拓家和吶家的入伙錢，再怎麼說他們兩家也該拿出個差不多吧！」

  她說道這裡，抬眼看向宋子明，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生意上基本不差錢了，你現在問這些事情做什麼？」

  宋子明笑笑，低聲說。

  「沒去過瀾滄帝國的人，是無法想像茶葉尤其是上品茶葉，在他們那邊是如何被熱捧的，我知道你剛才擔心咱五成的分潤是否有利可圖，但我若告訴你上品茶葉同重價值數倍於黃金的話，你還會擔心咱這生意賺不到錢嗎？」

  「數倍於黃金的價值？」

  追月被宋子明這話給嚇到了，腦袋裡嗡嗡直響，勉強控制住自己沒驚叫出聲，聽宋子明繼續說。

  「這還僅僅是茶葉的利潤，如果把這些茶葉換成綢緞，運到這天京城裡售賣出去的話，這可就又是數倍的利潤呀！」

  追月看著目光閃閃的宋子明，心裡突然擔心起來，如此暴利最易滋生妄心，她開始害怕宋子明因此失去分寸了。

  她臉上的憂慮那裡能瞞過宋子明，頓時就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輕輕拍了追月一下說。

  「別胡思亂想了，我豈是那種容易得意忘形的人嗎？天水城的府台大人普及恩說過，願意就貨倉收購茶葉的事情，以天水府衙的名義給咱作保，目的是希望咱這生意能夠儘快做大，同時把貨資流水時間縮短，好使天水城裡的市面儘快恢復到往日繁華……」

  「你想輪次發貨出關？」

  追月冰雪聰明，一聽宋子明這話，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宋子明笑著點點頭，接著說道。

  「只要錢財充裕，不要說雙商隊出關了，就算是組建三商隊，也不虞把那邊的缺口填滿，另外，咱天京城這邊的布鋪，若是銷售帝國內的布匹倒還湊合，但若要銷售瀾滄帝國的布匹，而且還包括了那種極其稀罕的綢緞的話，那便非常不合適了！」

  追月皺起眉頭，狐疑的看著宋子明，問他說。

  「你是想專門再開個敞亮的綢緞鋪子，專門接待那些有財力購買這些綢緞的傢伙們？」

  宋子明聽出了她話里的不悅，也大概猜出了點兒她不悅的原因，頓時就苦笑著說道。

  「你呀！可是在惱我嫌貧愛富了嗎？」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我這也只是在商言商，你總不能要求那些達官顯貴們，跟光顧咱家布鋪里的平民百姓們，擠在一起挑選各自所需吧！咱且不說那些達官顯貴們是否願意，就算是那些平民百姓們也不會自在吧！」

  宋子明說這話的時候，腦袋裡實際上是有一副畫面的——粗布衣衫者小聲兒對鋪子夥計說，「請給扯兩尺碎花布」，而旁邊一個錦衣者去在喊，「夥計，搬一匹綢緞來」，這讓那些時長光顧的老客戶們情何以堪，豈不是在變著花樣兒趕人嘛！

  他能夠想到的，追月自然也能夠想到，緊鎖這眉頭低聲說。

  「如此想來，也確實挺不合適的，但倘若再專門開個綢緞鋪子，沒有個可靠的人照看可是不成，可我要是出去支應的話，怕是決計過不了婆婆那關……」

  「誰說要專門開個綢緞鋪子了！」

  追月奇怪了，問道。

  「不專門開個綢緞鋪子，怎麼解決先前你說的那個問題？」

  宋子明搖頭說。

  「宋家布鋪只能有一個，分開了反倒不好，不過為了解決貧富同櫃的問題，咱可以把布鋪分成多院兒呀！」

  「多院？你當是居家分院兒呀……」

  「有何不可？我這次去瀾滄帝國，看人家那個風物天下就搞的不錯，心裡頭早就想著咱也可以借鑑一下，把布鋪後院利用起來，建成一個大點兒的商園，來布鋪光顧的客人同門而入，無論地位高低借一視同仁，欲購綢緞者自行去綢園，欲購粗布者去宜園，欲購紗絹者去紗園，但無論綢緞、粗布、或是紗絹皆宋家布鋪所出，如此不就可以皆大歡喜了嘛！」

  宋子明說完這番話，就見追月用一種非常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忍不住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沒啥不妥之處呀？

  「咋了？」

  他低聲問追月，卻被她一把抓住了手，眼睛裡放射出千萬條柔光，低聲說。

  「你這腦袋，去軍營里廝混真是可惜了，不若辭了那辛苦的指揮使差，回來咱家安心經營個幾年，我敢保證咱宋家必然可以富可敵國。」

  宋子明樂了，笑呵呵的說。

  「得，我這可當你是在誇我了！」

  「當然是在誇你，只是，夜深苦寒，不能再這樣受凍了，咱得找個暖和點兒的地方詳談……」

  「哪裡暖和？」

  追月吃吃笑了起來，斜了宋子明一眼說。

  「你猜……」

  清晨的微光照進屋子，讓一切看起來都是朦朦朧朧的，院子裡有小鳥在嘰喳，就像是在一起歌頌春天的到來。

  追月起的很早，領著睡眼惺忪的小夕，親自跑到廚下去給宋子明熬湯犒勞他。

  宋子明趕到西城瑤光山大營時，摧鋒衛剛剛結束晨操入營呢，有眼尖的傢伙老遠就看到了他，頓時就跳起來大吼道。

  「指揮使大人回來了，指揮使大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