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鷗家女郎》

  宋子明在拓府花園裡，撞見了拓家女眷，剛要退出去的時候，卻被一個彩衣小丫頭給叫住了。彩衣小丫頭跑的氣喘吁吁，到了宋子明跟前時以手拍胸，嗔道。

  「您跑啥，我都叫您了呀！」

  宋子明啞然失笑，問那一臉嬌憨的小丫頭說。

  「姑娘，您找宋某有事兒？」

  小丫頭沒回答，而是仔細看了看宋子明，不是那種一閃而過的看，而是審視性的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後，才笑著說。

  「請問貴客，可是摧鋒衛那位宋無敵宋大人嗎？」

  這小丫頭，眼睛又大又亮，還不停散發出狡黠的光芒，讓任何人看了都會生出喜愛之心，宋子明自然也是不能倖免，笑呵呵的看著她說。

  「宋無敵沒有，你要是找宋子明的話，這裡倒是有一個……」

  「騙人……」

  小丫頭笑了，露出了兩個兔子一樣的門牙，還在原地跳了一下，大聲說。

  「宋無敵就是宋子明，宋子明就是宋大人，宋將軍，你當我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兒嗎？」

  宋子明也笑了，抬眼望小亭子裡瞥了一眼，問她。

  「姑娘找我有事兒嗎？」

  小丫頭再次咧嘴笑了，可突然有想起了什麼，感覺用袖子掩上了嘴巴，嗤嗤的對宋子明說。

  「你是宋無敵沒錯了，我家小姐請你過去說話，要感謝你收留了小琢琢兒……」

  果然，拓九邊那小子，是故意帶自己過來這邊的呀！

  宋子明心裡有了明悟，當下也不再猶豫，做出一副莽夫狀，大模大樣的走進亭子，就見屏風後擺著個小桌，還放置了火爐，外面的寒氣在這裡竟然絲毫都感覺不到。

  小桌的正面端坐這一個黃衣女子，正專心沖茶，一種沁人心脾的茶香，在這小小屏風圍成的空間裡飄蕩。

  宋子明只看了那黃衣女子一眼，就趕緊移開了目光，看到桌子對面還擺放了個圓墩兒，猜到這應該是給自己準備的，便走過去坐下看她沖茶。

  黃衣女子的動作舒緩而輕柔，雖然在動但卻給人以極靜的感覺，熱水撞擊瓷杯壁發出的聲音，如山間溪水沖刷卵石，美的讓人不忍呼吸。

  「宋大人，請！」

  黃衣女子抬頭，微笑著推過來一杯香茗，剎那間讓整個屏風裡都色彩艷麗起來，宋子明低垂下目光，不去看對方嘴角浮起的漣漪，端起面前茶杯仔細看了下，杯子是青瓷杯，杯中有野草圖，寥寥數筆卻活靈活現，在茶水的蕩漾里如風撫動。

  他輕輕吹了一口，猛然舉杯仰頭，竟然如飲酒似得給喝了個乾淨。

  「哎呀！那還很燙的……」

  此前那個彩衣小丫頭在宋子明身後驚叫，宋子明回頭望了一眼，笑著對她說。

  「我是戰場搏命的莽夫，再烈的軍酒也能一飲而盡，何況這小小一杯熱茶，放心吧，燙不到我的……」

  放下手中杯子，宋子明把它重新推回到黃衣女子面前，笑著說。

  「這樣的茶我生平只喝過兩次，一次是在天水城拓翰大人府上，由一位叫雲汐的姑娘所烹，一次就是在這裡，這種茶藝宋然雖不太懂，但也是感覺嘆為觀止了。」

  黃衣女子微笑，剛說了句，「宋大人謬讚……」

  就聽宋子明接著說道。

  「只是，美好的事物必不長久，真正能解渴的，實際上還是粗碗白水呀！」

  黃衣女子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快，很快又不著痕跡的隱情，點頭笑道。

  「宋大人此話寓意深刻，天熾府鷗綾受教了。」

  「天熾府？」

  宋子明聞言心裡一動，這個黃衣女子是鷗家女郎並不難猜，可此刻卻在話里點出天熾府來，卻似乎是意有所指。

  黃衣美貌女郎鷗綾笑了，對宋子明解釋說。

  「正是天熾府，我們那邊最出名的還是熾烈馬，這種身材並不算特別高大的戰馬，以持久力在帝國久負盛名，而天熾口牧場正是我們鷗家名下產業……」

  這一次，宋子明是真的楞住了，怔怔的看了鷗綾好一會，聽到身後那個彩衣小丫頭輕咳後，才意識到了自己的不禮貌，趕緊尷尬的移開目光說。

  「宋然失態了，請鷗家小姐勿怪，要是我沒弄錯的話，我們摧鋒衛的戰馬，應該就是從小姐家族牧場那邊調過來的吧？」

  對於宋子明的唐突表現，鷗綾似乎是毫不在意，還笑著對他說。

  「沒錯，親軍都護府為你們摧鋒衛訂購的兩萬匹熾烈戰馬，正是從我們鷗家牧場裡調配的，宋大人您可能還不知道，我們鷗家負責這件事的人，正是鷗綾呢！」

  她笑語吟吟，重新給宋子明沖了一杯茶，用兩根兒白玉一般的手指，輕輕推到了宋子明的面前，嫣然笑道。

  「明日傍晚，首批兩千匹熾烈戰馬便能抵京，這個消息您大概是早就知道的，但您所不知道的說，在這兩千匹熾烈戰馬後面，緊跟著會還有五千匹熾烈戰馬，將在三日後到來……」

  宋子明愕然，驚問道。

  「這？」

  「這，是我安排的……」

  鷗綾笑的有些傲然，這種傲然雖然掩飾的很隱蔽，可還是被宋子明察覺了，並因此感覺到她眼神里的咄咄逼人，卻還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在說。

  「天熾口牧場之所以能屹立京東道，全在於對帝國各處消息的分析和把握上，實際上，在您自天水城來京時，我們天熾口牧場就已經開始，在進行戰馬的選調工作了，當然，這種前期準備實際上是針對兵部需求，最後能服務於您的摧鋒衛，卻是任何人都不曾想到過的……」

  宋子明的神色嚴肅起來，皺眉想了一會，低聲問道。

  「南邊發生的事情，你們鷗家早就有渠道獲知了，能先一步做好應對準備，也難怪能接下我們親軍都護府這麼大的單……」

  鷗綾淡然微笑，不以為然的說。

  「商營綢繆，盡皆小道，讓宋大人見笑了，於鷗綾這些小聰明相比，大人您那名序管理才是真功，一舉就徹底改變了五軍都督府募兵頹局，不過，這種驚人的募兵速度，也必然會造成諸多，此前沒有想到過的問題，比如戰馬的短缺……」

  宋子明大讚，毫不吝嗇的表示贊服，直言不諱的說。

  「確是如此，我今天就為此事，忙活的一個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