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淵極殿爭》

  深秋的凜冽寒風，越過廣闊的雲夢平原，吹進了帝都天京，吹進了莊嚴肅穆的玉瓊宮裡，淵極殿內大德帝國的聖王手掌重重拍在了書案上，兵部的那些老頭子們跪了一地，朝堂上所有人都噤若寒蟬，殿內一片死寂。

  過了許久，聖王才面無表情的緩緩起身，走下台階把那些兵部老頭子們一一扶起，一眾人自然是感激涕零，卻聽聖王冷冷的問道。

  「各位卿家，這殿下磚石可冷否？」

  兵部這些大人們，聞言都是一愣，不明白聖王此言何意，具都小心翼翼的回答說。

  「稟聖王，此時已至深秋，寒氣入骨，您可要注意……」

  聖王突然抬手，止住了這些老臣的話，喃喃自語道。

  「時值深秋，寒氣入骨，這可還是在大殿之內呀！」

  有機靈點的小監，偷偷溜到門口想要掩上殿門，卻被聖王給止住了，這個瘦弱的大德帝國統治者，卻冷著臉對那些宮衛說。

  「去！把所有的窗子都打開吧！」

  朝堂上諸位大臣面色大變，齊齊看向聖王剛要開口勸阻，卻聽他長嘆道。

  「至聖先王督建的錦繡繁城，今為瀾滄人所焚，這是我大德帝國的恥辱，然而城失人在，我們就可以重建繁城，但是，那些焚城裡百十萬帝國子民，如今卻流離失所缺衣少食，天寒地凍下不知道有多少要因此凍餓而死，次浩劫乃我之所失，乃朝堂上諸位卿之所失，每每思及此處我便心如刀絞，恨不得以身代之……」

  「聖王……」

  殿下那些老臣們，頓時就紅了眼睛，垂淚哽咽著想要勸慰，聖王卻是不為所動，凜然說道。

  「今我帝國子民饑寒交迫，哭嚎之聲如在耳邊咆哮，自今起每日朝政都不許關窗，我將於諸卿同受此入骨冰寒，直到繁城黎民百姓被妥善安置為止……」

  朝堂眾人肅然，忽聞殿外喧譁，隨堂太監匆匆奔出去查看，少頃快步返回，手持紅翎密報對聖王說。

  「聖王，是征瀾軍轉呈過來的，大軍先鋒慕鍵將軍的紅翎戰報……」

  朝堂上猛然一靜，就聽聖王沉聲說。

  「念！」

  「鍵受命，率五千鐵騎日夜兼程，然敵已畏我大軍之威，提前焚城南返，後繞城追敵，合同天水城戰備統籌使宋然，於半坡店大破敵軍七萬餘，殺傷無數，招降兩萬……」

  隨堂太監不敢繼續念了，消息是好消息，可這好消息聽聽上去，卻是讓人心驚膽戰的，聖皇皺眉走過去，從隨堂太監手中接過戰報，一目十行的看了一會，抬頭冷聲問道。

  「征瀾軍如今該到了何地？」

  兵部尚書慕恭仁趕緊出列，行禮奏道。

  「依據行程計算，現在當趕到京南道歷城附近了！」

  「歷城？距離半坡店還有多遠路程？」

  聖王對慕恭仁說的歷城很是陌生，皺著眉頭問他，慕恭仁心裡算了下，回答說。

  「長速大約三日，急行軍的話精兵兩日可至。」

  聖王的臉色沉了下來，問道。

  「五千帝國鐵騎，大破瀾滄人七萬大軍，這些瀾滄人看來也不是很難對付呀？」

  慕恭仁心裡一沉，躬身肅聲說道。

  「啟稟聖王，大軍作戰很難憑多寡判勝負，不過以五千騎大破七萬敵軍這樣的戰例，卻是還未曾發生過，此戰報既然是從征瀾軍轉呈過來的，那必然是經過了空帥的審核，相信其中不會有假，如此耀眼的戰績，可能跟那個天水城戰備統籌使有很大關係……」

  慕恭仁在聽到戰報的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上面那個兩軍用詞——合同，他是大德帝國勛貴慕家的家主，更是慕鍵的祖父，對自己這個自視甚高的孫兒太了解了，如非是能夠讓他心折的將領，慕鍵是絕對不屑於使用合同這個詞的……

  「慕卿，聽你這麼一說，我倒還真對這個宋然感覺到好奇了，只是，在帝國的軍職中，似乎沒有戰備統籌使這麼個職務吧？」

  都察院那幫傢伙，聽到聖王如此問，立即就興奮的跳了出來大聲說。

  「啟稟聖王，我大德帝國軍職里，根本就沒有戰備統籌使一職，而且，此事很是蹊蹺，試想天水城早就被二十萬瀾滄人大軍重重圍困，現在又怎麼會有個莫名其妙的戰備統籌使，突然出現在了半坡店的戰場上呢？」

  慕恭仁怒視了都察院那傢伙一眼，沉聲對聖王說。

  「聖王明鑑，僅從繁城之敵焚城而逃，而不是聚兵決戰這一點，就可以判斷出天水城應該還在，並威脅著瀾滄人大軍的南撤。現在，我們並不清楚，天水城是如何在二十萬瀾滄人大軍的進攻下不失的，更不知道那個宋然是如何殺出重圍前往半坡店的，但此種種情況和其目的，卻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什麼解釋？」

  「天水城至今不失，繁城之敵之所以倉惶而逃，很可能就是因為那支天水城人馬，扼守住了半坡店南北糧道，隔絕了繁城和天水城之間的交通，為天水城的防守戰提供了有力的支持，也讓繁城內的敵軍預感到了被殲滅的危險……」

  慕恭仁此後出口，大殿內頓時譁然，聖王的眼睛眯了起來，沉聲問道。

  「慕卿的意思是說，天水城方面在大戰危急之時，派猛將突出重圍，前往半坡店開闢了第二戰場，以此來減輕正面戰場上的防守壓力？」

  慕恭仁點頭，回答說。

  「從現在知道的情況來分析，這是最合理的解釋，而且，事實也證明了，半坡店那個宋然帶領的軍隊，在後來慕鍵和瀾滄人的大戰中，應該起到了很關鍵的作用……」

  「聖王，莫聽他胡言，試想那天水城總兵力不過萬多人，加上徵調民夫能抵住瀾滄人大軍圍攻不失，此已經是天大的奇蹟了，如何還有餘力派出軍兵殺出重圍，到半坡店那個咽喉要地開闢第二戰場呢？」

  都察院御使的話讓慕恭仁大怒，差點沒忍住破口大罵起來，看到聖王面孔上的疑惑神色，趕緊大聲說道。

  「聖王明鑑，殺出重圍不見得一定就需大軍跟隨，小隊精兵反倒是比大軍更容易些，而且，半坡店原本就有我帝國威遠，鎮遠，靖遠三軍鎮守，縱使被瀾滄人突然夜襲，也總能有些軍兵逃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