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細雨兼程》

  刀疤臉這一下很是突然，就連宋子明都沒有想到這個傢伙會如此暴戾。

  那個自稱是鷹揚校尉的傢伙，完全被刀疤臉這一嘴巴給抽懵了，捂著迅速腫起來的臉頰不知所措，刀疤臉則笑呵呵的回頭對宋子明說。

  「稟報掌軍，此人被大水浸泡時久，已經高燒昏迷，剛才胡言亂語的，怕是活不下去了！」

  宋子明皺眉，瞪著刀疤臉沒有說話，那個愣頭青卻是急了，剛要開口怒斥，卻被身後站立的軍士捉住手腳，一人上前捂住他的口鼻大叫。

  「掌軍，此人突然抽搐，口不能言，已然無法呼吸了！」

  宋子明眼看著那個鷹揚校尉，瘋狂掙扎卻不得脫，眼珠子慢慢從眼眶裡冒出來，神色從開始的憤怒，迅速變成了恐懼，已及那種絕望的哀求。

  「等等，我看他氣息微弱，但可能還有救……」

  宋子明冷淡的對那個軍士說，那人楞了一下，有迅速點點頭，回答道。

  「還是掌軍看的仔細，這人確實還有一息尚存，卻不知道還能不能救過來了！」

  那軍士一邊說著，一邊慢慢鬆開了，捂住鷹揚校尉口鼻的手，卻沒有走開，而是惡狠狠瞪著拼命喘氣的愣頭青。

  宋子明也瞪著那個傢伙，冷冰冰的說。

  「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什麼人？」

  「我真是紅雲道都指揮使司，偵騎處鷹揚校尉……」

  「啪！」

  清脆的耳光聲再次響起，刀疤臉對著眼冒金星的鷹揚校尉怒聲咆哮。

  「蠢材，還敢在我們掌軍目前胡說八道，我看你真是病入腦髓，無藥可救了……」

  「楚岐，我叫楚岐……」

  鷹揚校尉嘶聲大叫，痛哭流涕的看向宋子明，再也沒有先前那種趾高氣揚的樣子了。

  「楚岐？你跑到這個千里大荒澤來做什麼？又為什麼被大水衝到了我們這裡？」

  這個鷹揚校尉楚岐，眼神剛剛閃爍了一下，刀疤臉的大巴掌就迅速抬起來，嚇的他失聲大叫道。

  「平波鎮防線出現重大漏洞，瀾滄帝國的大軍已經穿越死靈沙漠，進入到了大荒澤西部區域，我是接到了偵騎急報，準備把消息上報給都指揮使司里去……」

  「一派胡言，死靈沙漠是個生命絕域，還有帝國大軍守衛，怎麼可能會讓瀾滄人大軍鑽過來……」

  刀疤臉怒聲斥責他說，鷹揚校尉楚岐卻是氣急敗壞的大叫道。

  「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是我親眼所見，我就是為了傳遞這個消息，才不顧危險冒雨趕路，涉水時被急流衝到這裡來的！」

  「你身上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宋子明盯著他問道，看到那個傢伙又在掙扎，就示意擒拿他的軍士鬆手，看著他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但那紙包打開時卻不停在淌水，裡面包裹的信件已經成一團漿糊了。

  「這團紙漿，就是你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宋子明冷冷的問道。

  鷹揚校尉楚岐臉色慘白，呆呆看著手裡的紙漿，過來一會才醒悟過來，連聲大叫。

  「等等，還有，這個是我的身份牙牌……」

  刀疤臉劈手奪過他重新掏出來的東西，送到宋子明跟前說。

  「掌軍，這就是個破爛牌子，拿在誰手裡就是誰的，叫我看來，這小子分明就是一個敵國奸細，不知道哪裡撿來一個牌子，就妄圖以此來取信您！」

  宋子明接過牌子看了看，那是一面長方形骨片，正面有雲紋圖案，中心刻著一行小字——偵騎處楚岐。

  他把這個牙牌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對可憐巴巴看過來的傢伙說。

  「這只是個不會說話的牌子，根本就不足以證明你就是偵騎處的楚岐！」

  「我在都指揮使司里見過你們指揮使大人，他應該記得我的，你們派人去問下便知……」

  刀疤臉勃然大怒，轉身又想打他，卻被宋子明給攔下了，他對刀疤臉說。

  「此人身份真假難辨，你且帶他下去好生款待，等我們返回天水城面見指揮使大人後，再做計較吧！」

  刀疤臉應了聲是，拎著那個傢伙走出營帳，過了一會才折返回來。

  宋子明看看他，問道。

  「都安排妥當了？」

  刀疤臉點點頭，突然說。

  「此事怪我魯莽，給咱們甲組招惹是非了！」

  宋子明笑笑，對一臉懊惱的刀疤臉說。

  「要救人的是我這個掌軍下的命令，與你沒有任何的干係，只是此人自持是什麼鷹揚校尉，想在我們這裡作威作福，給他點苦頭吃吃也好，免得他自以為是的插手我們的軍事。」

  刀疤臉面露狠厲之色，低聲對宋子明說。

  「掌軍你心懷仁慈，但就怕此人不知感恩，日後會對我們甲組不利，倒不如將其丟入激流淹死拉倒，全當我們此前沒有救過他，也不知道世上有這麼一個狗東西……」

  宋子明面露猶豫，刀疤臉趕緊大聲說。

  「壞了，看護那傢伙的幾個軍士性情粗魯，那人在水裡泡的久了，再被折騰幾下，也不知道還有命沒有了，我得趕緊過去看看去……」

  宋子明瞪了刀疤臉一眼，對他說。

  「少在我跟前裝神弄鬼，那傢伙的事情暫且壓一壓，等看他後面情況再做處理！」

  刀疤臉面露失望，陰沉著臉色退了出去，宋子明看著他消失在黑暗中，聽到身後王煥低聲說。

  「你該聽這個丑鬼的建議，婦人之仁在軍隊裡可是吃不開的！」

  宋子明沒吭聲，過了一會才斜躺下去輕聲說。

  「這事情我心裡自有打算，你就不要再提了！」

  帳外雷聲隆隆，逐漸向西北方向而去，待到天光發亮時，大雨已經變成了綿綿細雨。

  宋子明急著趕回天水城，匆匆吃過早飯後，便立即命令起營前行。

  期間，還撞見了昨晚那個傢伙，一夜過去後，這人的兩頰已經胖了起來，把眼睛擠的都變形了。

  他看到宋子明的時候，眼神里全是畏懼和哀求。

  宋子明沖他點點頭，便擦身而過向前走去。

  大雨過後，到處都是流淌的積水，這些積水有的只能埋住腳脖，有的卻是可以成為生命的埋骨之地。

  刀疤臉手裡拎了根棍子，走的非常小心，每次涉水時都要先測量深度，就算是稍微地面鬆軟的地方，也要用棍子捅捅，認真檢查下面是不是要人命的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