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半臉軍司》

  宋子明很謹慎，即便是確定了這些是帝國軍士，依然讓王煥他們先潛伏在荒草里等候，自己一個人提著盤龍錘去探情況。

  時間摧毀了這個廢棄古城的城門，只留下一個陰森可怖的門洞，像是在對來訪者訴說什麼。

  宋子明把腳步加重，聲音成功引起了守門者的注意。

  「什麼人？止步……」

  厲喝聲在晚霞餘光里迴蕩，鋒利而閃著寒光的箭矢，撐的雕弓咯吱咯吱作響。

  馬蹄聲碎，有四騎從城門洞奔出，如狂風怒卷，飛快從宋子明身畔掠過。

  帶起的疾風，吹的宋子明髮絲飛揚。

  他沒有回頭看，擔心因此泄露王煥他們的位置。

  耳中「嘚嘚」聲急如密鼓，那四騎奔了一圈，又繞回他面前一字排開。

  宋子明心裡鬆了口氣，天色漸暗，坡多草深，距離也足夠遠，要找到刻意隱藏的人，並不容易。

  他置盤龍錘於地，攤開雙手，在原地轉了一圈。

  一騎排眾而出，馬上是位刀疤臉，眼睛了射出冷酷狠厲的光芒，緩緩策馬圍著他打轉。

  「我是清雲城投軍的學子，迷路……」

  刀疤臉根本就沒看宋子明，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柄立在地上的盤龍錘上。

  宋子明止住話，退開一步，以示自己無害。

  刀疤臉再次經過盤龍錘時，突然伸手去抓……

  「咦？」

  這柄酷炫的長柄錘，重量顯然遠超他的估計，讓這個帝國軍士大為驚訝。

  他抖手把長戈拋回給同伴，雙手抓住盤龍錘柄，渾身肌肉虬結，沉聲怒吼一聲。

  「嗬！」

  這個淨重三百八十八斤的重錘，竟然被他給平提了起來。

  刀疤臉橫錘於馬上，雙腿控馬迴轉，在宋子明身後低喝道。

  「往前走，不許停……」

  宋子明如言而行，穿過面前騎士陣列，看著城門洞兩個傢伙放低箭矢，看著門洞裡面火光跳躍，更遠處鱗光閃閃。

  「快走……」

  身後騎士，有人用戈尾用力推了他一下。

  宋子明順勢急走兩步，回頭看時惹怒了那個騎士，提韁揮鞭就準備上前抽他。

  「止！」

  刀疤臉低喝道，瞪著回頭看過來的騎士說。

  「不要靠近他，這人很危險……」

  宋子明撇撇嘴，回身繼續走，路過城門洞時，還對那兩個持弓軍士笑了笑。

  這個廢棄城市的城門洞很大，那些喜歡攀附的藤蔓，完全占領了這裡，根系橫七豎八的交織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人類的血管。

  出得城門洞，入眼儘是斷壁殘垣。

  一排篝火連成一條筆直的線，與之相對應的是，同樣筆直排列的整齊軍帳。

  一群人正在準備晚餐，忙忙碌碌卻又秩序井然。

  宋子明走過去時，那些人都抬頭看了一眼，眼神全是不懷好意的獰笑，讓人看了心寒。

  「咚！」

  盤龍錘被刀疤臉放到了地上，他們動作一致的翻身下馬，還把寒光閃閃的戈刃，抵在了宋子明的身上……

  「跪下……」

  刀疤臉低喝道。

  宋子明眼神一凝，怒視著刀疤臉說。

  「我是帝國人……」

  「跪下！」

  刀疤臉的聲音更加冷厲，抵在宋子明身上的戈刃，開始緩緩用力起來。

  「都住手，退開……」

  一個平淡冷漠的聲音傳來，從軍帳里走出來一個人，火光照射下，宋子明駭然發現，這人竟然只有半張臉……

  「我聽到你說，自己是帝國人，你有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文件嗎？」

  「沒有！戶籍文書，都在渡水時遺失了……」

  宋子明如實相告，眼前這人相貌恐怖，聲音平淡，可氣勢卻大的嚇人，就像是這群帝國精銳軍士的主宰。

  半臉人不說話，就那樣靜靜看著宋子明，就可以讓他有巨大的緊張感。

  「我是帝國潁昌府、清雲城、青雲書院的學生宋然，欲投軍報效帝國，卻因不識路途而誤入大荒澤……」

  半臉人擺擺手，打斷了宋子明的話，淡然的說道。

  「故事人人會編，這並不能證明你的身份……」

  「你們可以派人……」

  宋子明的話再次被打斷，半臉人應該是在笑，可那笑容比哭都要難看，他冷冰冰的說。

  「這裡是大荒澤，我們沒工夫，也沒時間去求證……」

  宋子明……

  「那是你的武器？」

  半臉人問道。

  旁邊那個刀疤臉低聲稟報說。

  「軍司，這武器很重……」

  「很重？」

  半臉人走過去，單臂提前盤龍錘，嘴裡同樣發出一聲輕「咦」聲。

  他似笑非笑的，半邊臉上爛肉抽搐著，對宋子明說。

  「似曾相識的感覺，讓我又想起了那個血肉橫飛的夜晚……」

  宋子明不明所以，就聽那個軍司低聲說。

  「如此重武器，正是夜魔人所喜歡，可以想像，當這柄重錘揮動時，劍碎盾裂，血肉橫飛的壯觀場面……」

  宋子明的心，開始往深淵沉去，不由自主的崩緊了身體，眼睛瞄向盤龍錘。

  「不要緊張，年輕人，我並沒說你是夜魔人……」

  半臉人軍司，低聲笑了起來。

  「人老了，總喜歡回憶過去，回想起那些為帝國捐軀了的兄弟們，他們都是勇敢無畏的帝國精英，可也都是死在這樣的重武器之下，本來，這種重武器一直是夜魔巨人的專屬，現在，我們帝國竟然也有人能使用了？」

  宋子明點頭，對這個半臉人軍司說。

  「我天生神力……」

  「呵呵！給我看看你的手臂……」

  半臉人軍司笑了，重新把盤龍錘放到地上，走近了宋子明說道。

  宋子明盯著眼前這個傢伙，依言伸出手臂。

  半臉人軍司出手如閃電，一下子就捉住了宋子明的手腕，力量大到讓宋子明心驚，不過，他沒有反抗，因為，這個古怪的帝國軍司身上，並沒有表現出太過強烈的敵意。

  「手中纖細修長，指甲修剪整齊，手心沒有任何老繭，手臂潔白如玉，這若不是女子的手，也就帝國那些不事勞動的學子們，會有這種保養得體的手臂了……」

  宋子明皺眉，感覺眼前這個傢伙說的話，似乎隱藏著嘲弄和諷刺。

  他手腕一翻，從半臉人軍司的鉗制里掙脫出來。

  「咦？」

  半臉人軍司再次發出驚訝聲，對周圍人說。

  「著小子看著嬌弱，可還真有把子力氣，有成為帝國虎賁的潛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