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煙波笑語》

  少司命回來時，天色已經大亮。

  宋子明看到她拖了個獵物，便過去幫忙。

  少司命似乎還在生氣，看到宋子明過來也沒說話，但還是把拖拽的野獸給丟下了。

  那是一頭小鹿，只是蹄子縫隙間卻有蹼存在。

  宋子明不想自討沒趣，便單手提起那個怪鹿，默不作聲的跟在後面。

  「這清早的食物有了，加工食物的事情，就不需要我們這些女流來做了吧……」

  少司命的聲音很冷，手提小鹿的宋子明一臉尷尬。

  鹿肉他倒也吃過，可剝皮切肉的活計，卻還不知道怎麼做。

  「我來，我來，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陸九指笑呵呵的迎上來，伸手幫著接過宋子明手提的小鹿，不動聲色的解除了他的尷尬。

  全程，少司命在一旁冷眼旁觀，撇著嘴角不屑的小聲說。

  「還真是位不知世事的少爺呀！」

  她聲音並不高，但距離比較近的宋子明自然能聽到。

  「陸九指，我來幫你吧！」

  宋子明往陸九指那邊走，他實在無力反駁少司命的話。

  宋家雖是中產之家，但這些生活雜務，宋伯卻是從來不讓他插手的。

  少司命冷笑連連，對逃跑的宋子明喊道。

  「你們這是要去水邊清洗嗎？」

  陸九指一愣，回頭問。

  「這麼？這水可是有什麼不妥？」

  少司命點了下頭，淡然的說。

  「這水是大荒澤的水，跟我們荒澤人一樣，對你們來說都是有害的……」

  宋子明看看清澈的水，裡面還有魚在遊動，實在是看不出來有什麼危險。

  「那怎麼清理？」

  陸九指也茫然了。

  少司命笑的有點不懷好意，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說。

  「我們荒澤人早以適應了這種環境，引用這些水倒也沒啥問題，關鍵是你們這些大德人，嬌生慣養的弱的可憐，用過這水後，生命危險倒也沒有，不過免不得要上吐下瀉的折騰一番了……」

  「陸九指，回來，我們不清洗一樣可以烤來吃的……」

  王煥的臉色有點白，不知道是被「上吐下瀉」恐嚇的，還是發狠後的面部表現。

  宋子明看看他，沒說話，跟著陸九指往回走，耳朵里全是少司命的冷笑。

  萬幸，仲離帶了火石。

  這些武士有點野外生存經驗，還用石塊建了個火塘，用灌木做了個支架，把穿好的鹿肉放架子上翻滾著烤。

  宋子明全程插不上手，認真在旁邊看，希望學到點東西，免得以後被人譏笑是少爺。

  漸漸，空氣里開始有肉香飄出，讓本就飢餓的王煥眼睛都綠了。

  第一塊烤好的人，被陸九指送到了少司命她們那邊，王煥雖然餓的狠了，可也知道獵物是人家打來的，這第一口的榮耀，理應給人家才好。

  惜花此時已經醒了，跑沒人地方梳洗了一番，很是精神。

  她笑著接過陸九指送來的烤肉，還低聲對陸九指道了一聲謝，宋子明看到陸九指返回時，臉上表情很是精彩。

  少司命不理睬宋子明，但那個追月卻忘了先前的事，還在對他偷偷眨眼。

  宋子明看到追月從懷裡掏出個小囊，從裡面捏出點東西撒在了鹿肉上。

  惜花看她撒好了，就用一把鋒利的小刀，把烤鹿肉切割成長片，用一個絹帕端著，送到了少司命的面前。

  那個女人，竟然跟個大家閨秀一般，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優雅的拈起一片來，放到嘴裡嘗了下，微微點了點頭，就像是主子在肯定下人們的辛勞。

  「裝模作樣……」

  宋子明回過頭來，不去看那女匪的表演。

  第二塊肉很快也烤好了，陸九指把肉給宋子明遞過來，宋子明看看王煥的臉色，「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說。

  「青林兄，你眼神如此兇狠，我卻是不敢先吃，還是讓給你吧……」

  王煥，伸手就奪過鹿肉，嘴裡嘟囔著說。

  「你不餓，豈知道飢餓的苦，我現在看到地上的青草，都想要俯身去啃兩口……」

  他說著，狠狠在那烤鹿肉上啃了一口，被燒的直吸氣，卻還是吭吭哧哧的嚼了起來。

  宋子明看他臉上表情，就問王煥說。

  「怎麼？這吃著還不滿意，真想來點青草……」

  王煥努力咽下嘴裡的肉，滿臉的苦澀說。

  「子明，鹿肉無鹽，吃起來實在是難以下咽呀……」

  宋子明聽他這麼說，頓時一愣，轉臉看向陸九指。

  卻見那個傢伙，專心致志在翻鹿肉，並不與他對視。

  但現在想來，剛剛那塊鹿肉，卻是有含義在的。

  「陸九指，你這傢伙……」

  宋子明瞪著眼，真想過去踹他一腳。

  陸九指看被拆穿把戲了，就舔著臉笑道。

  「您這不是跟那邊人熟悉嗎？我們出錢賣點食鹽，您去了必然如願……」

  宋子明無奈，只能起身往少司命這邊走。

  他這一靠近，那幫女匪自然察覺，追月和惜花都抬頭看著他，唯獨少司命遙望煙波，似無所覺。

  宋子明看到這個情況，只能低聲對追月說。

  「追月姑娘，我們那邊行囊遺失，沒了佐料食鹽，你看能不能把你們這邊的，賣一點給我們……」

  惜花在旁邊笑而不語，追月聽了宋子明的話，卻是嘴角上翹，使勁對他眨眼。

  宋子明不明所以，尷尬的又問了一遍。

  「不賣！」

  少司命連頭都沒回，聲音冷的跟寒冬凜風一般。

  宋子明不知所措，有心退回去吧，還擔心被王煥笑話，可站在這裡，卻又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交涉。

  追月急的直翻白眼，手臂比來比去，搖晃的讓宋子明頭暈目眩。

  惜花看宋子明還不明白，就笑著偷偷指了指少司命，又指了指宋子明，張嘴卻不發出聲音，宋子明仔細看了半天，好不容易判斷出，大概是在說——不要錢……

  「不要錢？」

  宋子明試著問惜花。

  惜花翻白眼，做出一副要死了的表情。

  一直背著宋子明的少司命，身體突然抖的厲害，終於繃不住開始「咯咯咯」的笑出聲來。

  她這邊一笑，惜花和追月便也大笑起來，唯獨宋子明尷尬更甚，漸漸就有怒氣在胸中升起。

  「給你，給你，用錢來買，我們卻是不會賣的……」

  追月掏出個小袋子，朝宋子明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