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瀾滄精金》

  宋子明震驚了，盯著王煥看了很久，低聲問道。

  「你家？」

  「想什麼呢？以為這些是什麼機密呀？只是，你們家鮮于人交往，因此才不知道……」

  鮮于人交往？

  宋子明頓時苦笑起來，這個王煥說話竟然知道照顧他的感受，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了，帝國關於荒澤盜的事情，雖說多有流傳但大多都是以訛傳訛，而王煥說的這些驚人的消息，恐怕也只有他們那樣的官宦之家才能知道吧！

  德瀾古道是大德帝國唯一連接瀾滄帝國的道路，因此，帝國生產的精美陶瓷和諸多商品，就是通過這條古道進入到瀾滄帝國的，同時，帝國需要的瀾滄精金、絲麻製品，也會經德瀾古道流往帝國的各個郡縣，因此，荒澤盜的存在其實是有很多疑點的……

  宋子明第一次聽說德瀾古道，是在進入到青雲書院之後，課餘聽幾個大族子弟聊天說起的，他當時就意識到了德瀾古道的古怪，因為，帝國對瀾滄精金的需要是巨大的，但帝國跟瀾滄帝國關係不睦，官方並沒有任何的貿易往來，工部每年所用的瀾滄精金，全部都是靠那些巨商從瀾滄帝國走私而來，這就意味著這些走私精金，其中一部分要流入到了荒澤盜。

  帝國最為重要的戰略資源，竟然要受制於荒澤盜，這件事豈不是太過於荒謬了？

  當日縣衙後堂，宋子明說大荒澤必然是水道縱橫，不利於大軍展開，而荒澤盜也正是憑藉此地理優勢，才能夠得以生存。這個推測還獲得了曹縣令的高度讚許，可曹縣令不知道的是，宋子明的推測是有所保留的，實際上還有一個重要因素他沒有講出來，那就是，荒澤盜對商旅的路資抽取必然很低，這才是他們能夠存在的真正原因。

  涸澤而漁的事情，也只有那些愚蠢到不可救藥的傢伙才會採用，荒澤盜的聰明就在於，能夠恰到好處的不去觸動商旅和帝國的敏感神經，一群貪婪的悍匪並不可怕，而一群能夠控制自己貪婪的悍匪才真正讓人心驚，但是，這一切都沒有王煥剛剛說出的這個信息讓人恐懼，試想什麼樣的悍匪才會在保證低抽資的情況下，還要費力去維持那些商旅的秩序？

  宋子明神色非常嚴肅，低聲詢問王煥說。

  「青林，如果有大商心生歹意，於偏僻處襲擊那些同行呢？」

  「沒人敢這麼做的，除非有人能夠把事情乾的天衣無縫，否則就要面臨荒澤盜的死亡追殺，這麼多年來，這已經是件公認為得不償失的事情了……」

  「既然，荒澤盜的存在，實際上有利於德瀾古道的安全秩序，這實際上也符合我們帝國利益，可帝國為什麼突然在大荒澤附近做出如此巨大的軍事調整？逼得荒澤盜們向帝國西部各郡流竄，這其中的利弊真的很難釐清。」

  「對呀，最有趣的就在這裡，帝國如此隱秘的大範圍進行軍事部署，所謀求的必然是大利益，而範圍在大荒澤附近除了荒澤盜這伙悍匪外，也就剩下一個德瀾古道算是有這種價值了……」

  「荒澤盜根本就沒有資格讓帝國興師動眾，德瀾古道也只是一個比較重要的商道，有什麼可讓帝國感興趣的？」

  「子明，你被德瀾古道的表象迷惑了，我家那位老爺子就曾經說過，商道可以行商，當然也是可以行軍的……」

  宋子明猛然站起，差點撞翻了案几上的肉羹，他腦袋飛快的開始運轉，把縣衙後堂里看到過的那張地圖，在心裡重現出來，沿著德瀾古道，斜穿大荒澤，進入紅雲山脈，再往東去就是天下有名的生命禁區——死靈沙漠了。

  關於這個死靈沙漠的恐怖傳說，天下各大帝國都有廣泛的流傳，據說，那地方在遠古時期是一個人類繁衍生息的天堂，不計其數的民族聚居在一起，把人類的璀璨文明發展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上。

  後來，強大的力量讓人們迷失了，竟然想要向神靈發起挑戰，然後對於人類狂妄自大的懲罰出現了，一場突如其來的病疫毀滅了一起，把人類變成死靈，把曾經璀璨的文明之花，變成了現在這個吞噬一切生命的死靈沙漠……

  宋子明對於這些傳說持懷疑態度，但總會有人言之鑿鑿的說，曾經在死靈沙漠裡看到過神秘的橋樑，高聳入雲的神殿，以及那無邊無際的骨骸。

  德瀾古道橫穿死靈沙漠，進入到瀾滄帝國有天下第一關美譽的攬月關，入關南行數百里，有一個天下聞名的地方叫——死嶺，那裡有一種特產，叫精金原礦……

  「死嶺、是死嶺，帝國要對瀾滄帝國開戰了……」

  宋子明突然間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帝國在大荒澤附近的軍隊調動不是在部署，應該是在集結，目的很可能是要通過德瀾古道進攻瀾滄帝國，可是，這種軍事行動也太過冒險了吧？要穿越死靈沙漠並攻占攬月關，徹底掌控住瀾滄帝國的江洲道，把死嶺據為己有，並抗住瀾滄帝國的瘋狂反擊，那得需要多少軍隊才可以辦到？

  這一切軍事行動中的困難暫且不提，僅僅是攻占住江洲道後，大軍每天人吃馬嚼的就食問題，難道還能夠靠德瀾古道的運輸來解決？這顯然是杯水車薪，根本就無法滿足大軍的需要，而瀾滄人是不可能給敵人提供食物的。

  「子明，子明？你說我們要是過去了，有沒有機會，參加這次註定要寫進帝國歷史的大事件里去？」

  王煥的興奮溢於言表，宋子明則視他為腦迴路精奇的煞筆，這還想著要湊熱鬧名揚天下呢，都沒有想想，但是過一下死靈沙漠，就可能有無數的將士要埋骨到那凶地。

  帝國高層不可能派精銳軍隊去送死，這就意味著軍糧問題應該有其他辦法解決，只是這種帝國機密並非是什麼人都可以知道的，這些事情對宋子明來說無關緊要，他在意的是，如果高德然的推薦信起了作用，自己是否會因此而被指派進入到這次戰爭里，雖然，新卒參加一線戰爭的可能性不大，但負責押運糧草之類的輔兵任務，被徵發的機率還是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