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煙塵四起》

  宋子明皺眉想了一會，突然把李泰叫了過來，詢問他說。

  「李泰，今晨，你們糧隊遭遇到荒澤盜襲擊的時候，他們所用的武器是什麼？」

  李泰邊走，邊回答說。

  「除了為首一人使用巨斧，余者皆用短刀，刀法兇狠毒辣，我這手臂便是被那短刀劃傷，如果我們要與之對搏，萬萬不可讓這些悍匪近身才好……」

  王煥在旁邊笑著說。

  「我聽我家武師說過，大荒澤除中心區域遍生青草外，餘地都是綠蘿，據說那些綠蘿樹高萬丈，根系裸露荒澤之上，縱橫交錯構成了大荒澤複雜的根路，這些荒澤盜在這樣的地方穿行活動，使用長武器顯然並不適合……」

  宋子明的眼睛亮了，對王煥說道。

  「這麼說來，荒澤盜的長武器必然缺乏，我們與之對陣，用個以長治短之法如何？」

  「如何個以長治短之法？」

  王煥回問道。

  就見宋子明伸手指著道路兩邊的松林說。

  「以長治短之法的便利就在於可以就地取材，你看那些松枝，枝葉繁茂如同華蓋，若給那力大者持之，必然可以阻止敵人近身的，紅石橋面狹窄，只需數個此般松枝，便可將橋面徹底封鎖起來，荒澤盜若要強行穿過，我們便躲在這些屏障後面用長槍刺之，如此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必有斬獲也……」

  王煥聽的兩眼冒光，哈哈大笑。

  「子明這個以長治短之法卻是妙，只要用之得當，再不濟也能將那幫悍匪給推下橋去……」

  紅石橋位於清雲城東二十里處，建築年月久遠而不可考，橋的兩側各有一個村子，因過去此橋直至義縣定營寨，近百里路途再無人煙，故東去之商旅多在此處歇腳。

  紅石橋東頭百十戶人家叫東石村，紅石橋西頭百十戶人家叫西石村，兩村雖只是隔了一個紅石橋，村民彼此卻並不來往，原因無他，利益有所糾葛。

  東石村最大的建築名東石客棧，屋宇數十間為村民眾籌所建，生意興隆每日所得夠全村之人花銷，西石村便也眾籌建了一個西石客棧，規模更甚東石，以地理之便截留了清雲城方向過來的商旅。

  宋子明和王煥帶人到來時，這東石、西石村民，竟然還在觀望，不肯首先離開。

  王煥看到這樣的情景頓時勃然大怒，立即就準備命令王家騎士前去強行驅離，話剛出口就被宋子明給攔下了，這些村民心裡那點盤算，宋子明大約是可以猜出一點的。

  清雲城這周邊承平已久，現在說有悍匪來襲並不能取信於村民，只是僥倖心理作怪罷了。

  他不去理睬這些心懷僥倖的村民，命令壯班和李家力夫，在紅石橋兩端挖斷道路，又在橋面建設拒馬釘板，還放出風聲說，等紅石橋封鎖之後，任何人都不得通過。

  如此浩大聲勢，一下子就把大戰在即的氣氛給烘托出來了，村民們驚恐的看到，這些縣衙的差役並不是做戲，竟然真的把道路給掘出大溝，頓時便慌作一團，哭鬧哀求著要逃過橋去，西石村這邊的村民，則早已倉惶離開了。

  一眾人忙碌到申時，放過去黑鬆口的騎士回來了，三人中有兩人帶傷，其中一個是利箭穿腿，一個是背部中刀。這三個王家武士一臉興奮，對身上傷勢毫不在意，嘴裡對王煥嚷嚷著說。

  「三郎、三郎、好叫你知道，我等雖為敵傷，可也弄死了他們一個人，沒墜了咱家威名……」

  王煥聽的一愣，嘴裡頓時就小聲埋怨著說。

  「殺了便殺了，何必告訴對方身份，真是幫榆木腦袋……」

  宋子明愕然，低聲問王煥說。

  「青林，這些武士，擊殺悍匪後，難道還會高呼——殺人者、清雲城王編修門下武士也？」

  王煥撇撇嘴，說。

  「你道不是嗎？」

  他們兩人說話，聲音雖低，但想來那旁邊三個武士當可聽到，但見那三人得意洋洋，似對此事甚為自豪，其中，那位沒有負傷的武士，大聲對宋子明說。

  「宋從戎，我等回來前，看到從黑鬆口出來的悍匪，大約有百十人左右，卻無戰馬代步，只能在我等後面吃土了……」

  那幫王家騎士頓時哈哈大笑，豪氣沖天，讓紅石橋諸人心裡的緊張恐懼為之一緩。

  王煥笑著，低聲對宋子明說。

  「黑鬆口距離這裡只有十幾里遠，急行軍的話半個時辰即到，但是，為防萬一，東面那些人還是儘快撤過橋來為好……」

  宋子明深以為然，王家騎士看到黑鬆口出來百十員悍匪，也無戰馬代步，並不代表著這些荒澤盜只有這百十人，就一定沒有戰馬隨隊。

  如果說，黑鬆口的悍匪只有百十人，他們完全可以把周邊村寨劫掠一番，而後從容離去，但是，荒澤盜們並沒有這麼做，只是派出二十幾人劫了點李家糧食，這很可能是迫不得已的權宜之計，試想，這些荒澤盜們在斷糧的情況下，還要藏頭露尾的不願暴露，更關鍵的是，他們還在這黑鬆口戀棧不去，那麼其目的豈不是已經昭然若揭了……

  時至此時，宋子明已經百分百的確定，這幫荒澤盜們的目標就是清雲城，要知道，他們以前可是成功攻陷過天水城的，在攻城方面，已經擁有了豐富的經驗，否則，完全沒有理由窩在黑鬆口內修身養性。

  清雲城守兵加上縣衙差役足有千人，要攻陷並掌控這樣的大城，沒個三倍於守兵的戰鬥力量絕對不行，這樣想來，荒澤盜現在怕是有數千之眾了，而數千悍匪組成的軍隊，豈能沒有高機動力量？

  宋子明想到這裡，立即就緊張了起來，馬上命令宋山把紅石橋東的人給撤回來，讓民壯力夫們在紅石橋面上遍鋪釘板，其上放置鹿角拒馬，把那些枝丫稠密的松枝架設在拒馬上，僅有的幾面木盾頂在前面，長槍手緊貼其後，為防荒澤盜們放火，還讓人打了水來，把這些物什均澆個濕淋淋。

  少頃，攀上高樹觀望的力夫大喊，說有煙塵自黑鬆口而來，眾人心頭均是一緊，知道，荒澤盜這次是真的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