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騎虎難下》

  宋子明豪飲時的咕咚聲，聽的王煥頭皮發麻，酒國豪客他不是沒見過，可像宋子明這樣，把酒當涼水一般來灌的，這卻是頭一遭，當即就臉色微白，擔心接下來，自己可能要翻船了。

  他的臉色被宋子明發現了，趕緊解釋說。

  「青林兄，實不相瞞，我這還是生平頭一遭喝酒，急於嘗鮮，喝的有點急了，你請隨意，無須跟我這般……」

  王煥偷眼看他表情，似是意猶未盡的樣子，心裡頓時萬馬奔騰起來，想著——這個宋子明，天生神力就已經夠打擊人的了，現在，看他喝酒的樣子，恐怕那些名宿們都得甘拜下風，可卻說這還是第一次飲酒，莫非這酒家奸詐，給摻了太多水而無酒味了？

  他心裡疑惑著，也端起酒碗，頓時就聞到一股醇厚的酒味撲面而來，王煥暗自咬了咬牙，胸中那股好勝心占了上風，竟也像宋子明一樣，「咕咚」一聲喝了一大口，卻被那種烈酒特有的辛辣、給刺激的差點流淚，可猶自不服氣，還要憋著氣再次「咕咚」幾下，硬生生也給喝了個淨干。

  王煥眼角掛著淚，把酒碗對著宋子明照了一下，然後，「咣當」一聲丟到案几上，放聲狂笑起來。

  「青林兄，何故大笑？可是這酒低劣？」

  王煥連連擺手，對宋子明說。

  「非也、非也，子明你不知道，我平素飲酒，都是用玉杯小酌，不曾如此豪飲，今天在你這裡一試，才知男兒飲酒當用大碗，小杯邀約卻顯惺惺作態，哪裡有大碗的痛快，痛快呀痛快……」

  宋子明聽的愕然，兩人相視一會，頓時都哈哈大笑起來。

  少頃，王煥從袖中取出一片紙來，笑著遞給宋子明說。

  「子明，你來看看，這裡卻是今天下午，來給你這位靈騎士送禮的名單……」

  宋子明接過來展開一看，就見上面密密麻麻寫的全是字，頓時就感覺頭痛起來，這些來送禮的，他唯一算是認識的，竟然是城北李半城，這些人送來的東西有絹帛字畫、筆墨紙硯、武器甲冑、甚至於時令糕點，人常言禮尚往來，宋子明看著手中禮單心裡叫苦，如此多家之禮卻要如何去還？

  王煥在一旁看宋子明皺眉，當下便笑著問他說。

  「子明，可是為還禮發愁，卻大可不必如此……」

  宋子明楞了下，急忙問道。

  「青林兄，此言怎講？」

  「哈哈哈，子明你我一見如故，我便也無需諱言，這些送禮來的人，都只是感覺你宋子明名聲大噪，似有出人頭地的希望，便提前送點小禮相賀，只是圖個臉熟，你若設宴相請，人家大約也不會來……」

  王煥看宋子明茫然的樣子，頓覺得意起來，似是終有地方勝出這個宋子明了，便笑著繼續說。

  「其實，包括我家在內，你也都只需送個回帖，便算是全了禮數，倒是，縣尊和教諭、先生那裡，當認真對待……」

  宋子明立即苦了臉，對王煥說。

  「青林，我這小門小戶的，如何知道這其中的路數，你可要幫我應付過這關呀！另有一事，總是讓我心神不寧，擔心有對我清雲城百姓、不利的事情要發生，需藉助你家人脈，將其找出來消此隱患……」

  王煥楞住了，放下端起來的酒碗，疑惑的詢問說。

  「子明，你說這隱患所指何事？」

  宋子明假裝同樣迷惑，對王煥說。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但總覺心神不寧，想必定然是有事情要發生的……」

  王煥原本想笑宋子明多心的，可轉念想到，圍繞宋子明發生的這些神異之事，頓時就也認真起來，正色對宋子明說。

  「我家三叔多在縣衙走動，回去後我便托他留心一下，只有真有事情發生，相信是滿不過他的……」

  兩人又說了會話，王家有僕役來請王煥回府，他便告辭離開了。

  王煥前腳剛走，宋伯便一臉愁容的來找宋子明，把他帶的耳房裡看，就見那裡面堆的滿滿全是禮物，大母也跟了進來，有點驚惶的對宋子明說。

  「子明呀！這些高門大戶，跟我們宋家平時都沒有來往，現在，突然送這麼多禮物過來，我和你大伯原本是不敢收的，可你那朋友王家少爺，卻說這都只是常例，就代你……」

  宋子明趕緊安撫大母，笑著說道。

  「那人是王編修家的王煥王青林，為人雖不拘小節，但卻是沒什麼壞心的，他這是在幫我搭建人脈，是在幫我們呢！今天我們家發生的事情，加上我投筆從戎這事兒，給商教諭和縣尊大人知道了，城內的那些高門大族，感覺我們宋家有興旺的跡象，自然會送點禮物祝賀一下，我們若是拒絕了，就是不欲跟其交往，這是要得罪人的……」

  「這話卻也有理，可這禮尚往來的……」

  「大母無需憂心，把這些禮物收好就是了，那些時令糕點，不可舊放，就分給鄰居們吧，他們今天可沒少幫忙，至於來禮這些人家有事情了，我們便在這些禮物里挑點合適的，回過去就好了……」

  大伯嘴裡說著，「正當如此，正當如此……」可眼角卻有淚花閃動。

  心裡想說的話是。

  「就算子明你有心為國戍邊，也要等到娶親生子後才可成行呀！老宋家就你這一顆獨苗了，你這一去九邊凶地，要是有個萬一，這可讓我們兩個老東西怎麼活呀……」

  原本，如果早知道宋子明投筆從戎，大伯必會以死相阻的，可現在此事鬧到全城皆知，就連縣尊大人今天下午都過來誇讚了，若再反悔，卻讓滿清雲城父老如何看待子明？看待宋家？

  老頭越想越苦，忍不住淚水滾滾而下，有心儘快給子明娶一房美眷，且不說清雲城有女子敢嫁過來否，當真這麼做了，豈不是讓人家姑娘……

  大伯、大母、相顧垂淚，一旁的宋子明頓時眼睛也紅了，他又何曾真的想，丟下兩位老人去那九邊廝殺，可那超級作家的劇情任務不可違，鬧的投筆從戎的事情全城皆知，現在當真是騎虎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