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各有落子
2023-12-03 09:03:22 作者: 阿基米有德
三月裴都古國兵起西南,五月又有鷯勾古國兵陳正北,加之近十座受此兩國庇護的彈丸小國蜂蛹而起,短短半年之中,對虎狼皇朝出兵者,已達十一二數之多。
虎狼上下,腹背受敵,惶惶不可終日。
沒有誰能夠知曉虎狼皇朝還能再堅持幾刻,堅持到何時,畢竟早前屯兵六十萬之數,面對山上仙門占據數量優勢,但隨之十數古國加入這場硝煙,六十萬就顯得捉襟見肘,疲於應對。
每次攻城大戰,皆是先由裴都古國遣兵而上,牽扯城頭重兵,再由山上仙師配合秘術神通,合而攻伐,一波攀城攻伐時間也會長久,就會迅速退下換一波繼續攻伐,如此高強度高密度廝殺,往往持續半天左右,雙方就需要止戈修整。
城上的鮮血往往是尚未乾透又被覆蓋,殘屍斷骸堆壘如山,來不及抬下城頭就隨意堆在一地,路過兵士也並無太多心緒關注這些前幾天或許還在一塊侃大山的兄弟,只是會下意識握緊手中刀兵,性情火爆的或許再啐罵幾句,至於報仇雪恨之類的言辭,這些終日刀尖舔血之輩,多半不會說。
重兵攻伐廝殺過後,雙方也不可能真正止戈,零星游兵附城騷擾,人數頂多也就數十人,結成幾個彼此默契的小隊,來去從容,進退自如。
應對這一類游兵騷擾,守城兵士也不會過於重視,往往亦會派遣相差無幾的隊伍靈活應對,較比死傷慘重的重兵攻伐,零星騷擾就不值一提,乒桌球乓的刀兵碰擊聲,在城頭上顯得格外突兀,一些倚坐在地休憩的兵士甚至還會打趣幾句,軟嗒無力,渾然像婆姨在打架。
地龍背著與小身體不稱的大藥箱,像一隻游曳不定的孤魂野鬼,在城頭上跑跑停停,忙活不停。
「辛大哥,大家都說你婆姨生的甚是討人歡喜,與你這大老粗簡直不相搭,就憑這一點,你可得好好活著,自家婆姨哪有讓別人疼得道理不是?」
「小王八蛋,毛都沒長齊,還在這裡調戲老子,放心,一時半會老子死不了……」
諸如此類的對話,總能在略顯死氣沉沉的城頭上響起,不是背負藥箱治病救人的地龍罵人,就是被脾氣火爆的兵士臭罵,但隨之周圍兵士起鬨,這種對罵往往也就變成了一種潤物無聲的調劑。
「嘟……」
號角聲再度響起。
攻守大戰即將再次開始。
地龍將一位被劍捅穿肚腸的漢子背在身上,混跡於操戈而起的兵士洪流中,朝著城下方向迅疾而去。
好不易到的城下重傷營帳,地龍小心翼翼將背上兵士放下,被匆匆喚來的軍醫是位腿腳不甚靈便的漢子,自己頭上也纏著厚厚的紗巾,懷裡抱著一個暗紅藥箱,來不及多看終日沒少給他幫忙的地龍一眼,就吩咐道:「撕開上身衣物,再把炭盆拿過來……」
看著軍醫血漬呼啦的救治,年歲不大的地龍有些難受,「出去透口氣,這裡暫時用不到你了……」正在用燒紅烙鐵給兵士止血的軍醫,無暇分身顧忌太多,只能讓這個幫了不少忙的小人先行出去。
出得營帳,地龍耳畔里還迴蕩著烙鐵「滋滋」冒煙的聲響,抽了抽鼻子,只覺得吸入鼻息的都是肉被燙熟的氣味,「嘔……」,終於無法忍受,地龍彎腰嘔吐起來。
回到略顯沉寂的軍帳後,與尚在推衍沙盤的師父打過招呼,病仄仄的地龍就坐在書堆中,顯得死氣沉沉,不知道思量著什麼。
南城。
正與麵攤掌柜聊敘的瘋子聽聞號角聲再度響起,手指不禁又在桌面劃下一橫,心裡思量,半日之內,重兵攻伐就多達七次,再照此下去,六十萬也就半年光景,就全要堆簇在城頭了!
因為無人吃麵,麵攤掌柜也就能坐下來與瘋子聊敘幾句,掃量一眼桌上寫下的「正」字,掌柜開口道:「聽說裴都小國的兵士個個如狼似虎,甚是兇猛,咱們的兵士被打壓的厲害,昨個僅是一天,就損失了四萬,唉……」
瘋子沒有接茬,神色肅穆。
「聽說兵部幾位大員,都連夜收拾細軟,準備跑路投敵,只不過被國師大人拿下,如今吊在皇宮門前,殺雞儆猴給其他廟堂上的官老爺們看,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戰火歲月,這類消息往往最易不脛而走,掌柜也是前兩日聽人提及過一嘴,對方沒有多說,他也不好多問,如今被翻出來佐酒,也算有滋有味。
「怕死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事,誰人不怕死,這天底下就沒有這種人,連山上神仙老爺修道,也不過是為了證長生,何況凡夫俗子,依我看來,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的人還不夠多,最起碼平日那些鮮衣怒馬仰仗兜里有銀子的紈絝子弟,不都是老老實實縮在家裡,等這些人什麼時候跑路了,才能說明一些問題!」
瘋子推衍完心中算計後,笑著給掌柜倒了杯酒水,蹭酒得有蹭酒的覺悟,連酒水都不想倒一杯,那還怎麼細水長流?
掌柜是個糙人,也不懂瘋子話裡有話,隨口接茬道:「那些人只怕是跑不掉,聽說國師大人早就下令,將南城這些官老爺的府邸圍了個水泄不通,想飛出一隻蒼蠅都難,不過有意思的是,有兩位戶部大員稟明聖意,願意捐出所有家底作為軍資,不過卻也引來諸多大員埋怨啐罵,說什麼想名流千史,想做什麼千古聖人等等,總之這些官老爺是吵翻了天……」
瘋子一笑,「北城兵士為國捐軀,南城官老爺為國捐銀子,這怎麼算都是官老爺划算,想必那些心有怨言的官老爺是一時沒有想通其中道理而已,等想通透了,自然也就再無怨言!」
「誰說不是呢?」
掌柜嘆息一聲,「如今南城尚有嚶艷歌聲可聞,可北城只剩下人死樓空,再不濟你我還能坐在這裡侃大山,可北城街頭什麼樣子,南城這些官老爺怎麼可能有人見過?」
瘋子笑了笑沒有再言語,心說這位隱退的皇帝老兒也委實有趣,明明有力挽狂瀾之力,卻寧願在這街頭做一個麵攤掌柜,也不願重回廟堂坐金椅,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大隱於市?
告別麵攤掌柜,瘋子回到城隍廟,城隍二候帶著青廝虎霸天尚且在北城出力,如今這城隍廟成了他的落腳地,梳理完心緒脈絡,廟外出現一位熟人。
田寸生忙中偷閒,將一攤子瑣事丟給心腹,自己偷溜回來,直奔城隍廟而來,為的就是找瘋子求助。
「你說的這些都不是什麼問題,綠林好漢將腦殼拴在褲腰帶上度日,本就是有今天沒明天,想要讓這些亡命徒心甘情願做事,其實也很簡單,讓他們過好眼下就可!」
瘋子給面有倦怠的田寸生倒了杯酒水,聽完這位江湖大佬的訴求,簡單提了點小建議,既然讓田寸生應對江湖綠林這一攤事,瘋子就再無插手的理由,他所能做的不多。
此時早已重新染上一身殺氣的田寸生略微沉吟後,搖頭道:「江湖綠林早已變了樣子,以前說什麼仗劍而行,遇不平則劍鳴,如今更多還是以眾欺寡,以勢壓人,知大義而不為,明大理而不循,就好像一池渾水,大魚成群結隊,肆意而行,小魚小蝦再難成氣候,想要長成大魚,就得與大魚為伍,與這些明里一套背里幾套之輩行事,處處提防,如履薄冰,心比身累!」
瘋子剛要勸酒,就聽到廟門外響起青廝話語聲,掃量一眼心無餘力的田寸生,心說這位江湖大佬也是時候見見自己培植的傀儡了,順便也算是認認人!
城隍二候心情不錯,瞧見田寸生後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就將瘋子拉倒一旁,壓聲說道:「北城墨子讓我問你一句,東西什麼時候到?」
瘋子攬住城隍二候肩膀,笑道:「現在還不是時候,這才剛哪到哪,等時機成熟,自然會從天而降,不會是一句空談!」
雖然不知其中做了何等買賣,城隍二候也不想多問什麼,他不過是在中傳個話而已,牽涉過深不是什麼好事。
青廝虎霸天看到借酒澆愁的田寸生,只覺得這人好生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但腦海里卻是沒有半點記憶可尋。
在青廝虎霸天一通忙碌後,四人好算是圍爐而坐,開始涮起火鍋,食材都是青廝從城外拿回來的,田寸生本無多坐的心思,但架不住瘋子好言相勸,最終只得落座其中,吃起這寡淡無味的火鍋來。
「城外新駐紮的裴都大軍,可是氣派的很,通身的法器神裝,較比起山上仙門,也足有一戰之力,也不知道這彈丸小國從何搞來的這些東西……」
青廝虎霸天在北城幫忙,經常躍下城頭廝殺,橫衝直撞,殺伐果斷,只要不撞上山上仙門,妥妥的萬人敵。
田寸生聽青廝言語,下意識看了一眼,對方說話的口吻讓他不由自主想起自己一手扶植的虎盟大佬,但對方顯然不是臨陣脫逃的虎霸天。
「這位老哥如何稱呼,瞧著頗為有眼緣,好似在哪裡見過?」
眼下四人之中,就屬青廝年歲最小,覺察田寸生掃量自己,也不置若罔聞,徑直執杯而問,頗為乾脆。
「無名之輩而已,不值一提,倒是小弟年歲不大,膽識卻是過人……」
二人很快就聊敘起來,一番觥籌交錯,也算是熟稔起來,瘋子與城隍二候亦是閒聊,但多是城隍二候在說,瘋子豎耳聆聽,事無巨細,所見所聞,一一交代清楚。
「裴都天子想必是做了一筆大買賣,不然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時間內裝備起三十萬大軍,何況還是不遜色山上仙門法器的裝備,不服氣不行,藏龍臥虎之輩多如過江之鯽,再守舊不前,只怕是要挨打嘍!」
瘋子苦笑一聲,從城隍二候描述的情況來看,那些媲美山上法器的裝備,不外乎是墨子弟子打造,但墨家一脈有幾位大佬本身就是「仰仗戰爭發家」,對方既然接下這筆生意,就斷然無懼瘋子上門拜訪。
再說,瘋子也沒有任何理由上門,難不成他還能要求對方將送上門的銀子拒之門外?
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吃過火鍋後,瘋子先行離去,找到南城商家一脈的落腳地,飛書一封給商家大佬,簡明扼要表達自己觀點,並未過多強求什麼。
做完這一切,瘋子終是來到國師府邸,廟堂之上一些悄然發生的變化,逃脫不掉有國師大人的影子,而孤墳下的那尊生靈,若他所料不差,應該就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城隍二候在這其中,究竟扮演了何種角色,瘋子現在暫且捉摸不透。
皇宮南書房,剛聽完兵部大員言明陣前戰勢,皇帝老兒心神有些乏力,站在窗前遠眺透氣,身後桌上放著熱了幾遍的飯菜,並無啖食之心。
裴都天子前日飛書一封,信中提及多是虎狼皇朝氣數已盡,國運不復之辭,並無太多實質性的東西,不過有一句話卻是令他尤為重視,「驟獲天助得天兵神甲一眾」,雖貴為天子,但在他心底看來,這不過是彌天大謊而已,血肉之軀,如何比肩神明?
「裴都古國是有人暗中相助,那些法器不是什麼驟獲天助,如果銀子足夠多,我也可以幫忙買來一些,不過眼下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贏下這場戰爭?」
南書房中突然響起陌生話語,皇帝老兒聞聲驀然轉頭,只瞧見一位一身落魄氣息的漢子正笑眯眯坐在桌前,端著飯菜大快朵頤。
「不用問我是誰,我來這裡只是讓你知道,最多月余時間,虎狼皇朝周邊所有古國,都會起兵討伐,你這皇帝寶座只怕不會坐的安穩嘍!」
瘋子狼吞虎咽吃著飯菜,絲毫不理會皇帝老兒驚詫一地的眼神掃量。
「你需要法器裝備兵士,但沒有足夠多的銀子,而我有足夠多的銀子,可以與你做筆買賣,條件也很簡單,就是分幾成龍氣而已!」
撂下碗筷,瘋子雙臂環胸看著皇帝老兒,在他動過手腳的眉心之地,赫然又有一縷神魂依附,想來是那位國師大人無疑了。
「我怎麼相信你?」
皇帝老兒盯著瘋子,他在思量對方究竟有幾分輕重,能神鬼不知來到這裡,已經證明對方不是凡夫俗子,多半是山上仙門弟子。
「這簡單啊,我先替你尋來法器,等東西一到手,你也無需做其他,龍氣我自會切割,說到底我不過是想幫忙而已,龍氣什麼的不過是拿點撈頭而已!」
瘋子淡淡一笑,正如他所說,龍氣之屬只能算是撈頭,一旦這座皇朝崩塌,上界夜郎村就會變得根基不穩,屆時有再多龍氣也是無用。
他想做的,不過是維持這座大界的安穩而已。
「對了,忘了告訴你一聲,你最為信賴的國師大人,多半是已經著了道,做出的一些事情不會再像之前那般純粹,他想要讓你這金椅坐不穩,而我正好與他相反,所以這就是我們兩個截然不同的地方!」
瘋子點破皇帝老兒想要通風報信給國師大人的心思,既然國師大人無懼他做過手腳,顯然是對自己本事信賴有加,甚至還有爭鋒的意味。
對方如此挑釁,瘋子不可能不接招,孤墳生靈出現的時機太過蹊蹺,容不得他不多想深想。
從時間線來看,應該是在上古時代埋下的伏筆,萬載時間而已,至多追溯到仙庭前後。
仙庭仙主的隕落,在古史中並未引起太多關注,因為多數人眾對於這位一心仿效神庭想複製神道輝煌的仙主甚至有些陌生,仙庭從崛起到崩塌,存在的時間不過兩三千載而已,與昔日神庭較比稱不上如何優秀,甚至連一些山上古老仙門都比不過,更多的後人還是願意將這位仙主大人視為神庭之主的小老弟。
夜郎村頭那八百水泊,即是上古時代崩塌的八百重天幕迭加而成,瘋子不相信這其中沒有什麼內幕,以他對王丁的了解,仙主不拿出點什麼作為交換,王丁斷然不會「割地」養患。
如果這座孤墳生靈是仙主所為,從一定程度上來說,也能解釋清楚一些事情,譬如仙庭崩塌後的一些大道碎片,為何會出現在王丁手裡,作為縫補仙墟大界的原料。
許久後,瘋子掠出皇宮,皇帝老兒最終如他所料,答應了「以氣換器」的想法,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前去墨子一脈。
因為昔年墨家一脈在紛爭中落敗,故而夜郎村中再無墨家留存,但下界之地,不存在這種說法,三教九流,應有盡有。
回到夜郎村尾香火台,瘋子焚香一柱,嘴中念念有詞,待香火燃盡,瘋子方才再度回到下界。
依循香火提示,瘋子終於在虎狼皇朝與裴都古國交接之地,尋到一座名為「裴村」的村子,村子稱得上繁華,人來人往,較比一些城鎮街頭也不遜色。
就近尋了一家麵攤落座,借著等面的功夫,瘋子便與掌柜聊敘起來,等言明來此想買法器的意思後,瘋子發現掌柜再看他的眼神,已經多出些許不一樣的警惕。
瘋子一笑置之,也無任何想法,對方既然心生警惕,就說明他來對了地方,另外香火台傳送的那點香火,最終就是落於了此地。
吃完面,瘋子撂下銀子準備離去,不曾想麵攤上又來一位二八少女,模樣清新脫俗,一瞧見瘋子就咧嘴直樂,仿佛瘋子臉上生有什麼東西似的。
「老裴,這個傢伙是從哪裡來的,怎麼一臉倒霉相,像這種客人,你怎麼還敢招待,不怕這麵攤生意黃了?」
二八少女一開口,就火藥氣味十足,矛頭直指一面之緣的瘋子。
麵攤掌柜一邊賠笑,一邊沖瘋子擠眉弄眼示意,讓他趕緊離去。
瘋子卻是視若無睹,大大咧咧坐定,看著二八少女塗抹的一臉胭脂水粉忍俊不禁,「我說這位姑娘,胭脂水粉若是照你這麼塗抹,胭脂鋪子的掌柜一定很喜歡你!」
二八少女撅嘴,剛想開口反駁,卻見得瘋子大袖一揮,周邊天地頓時雲退霧消,唯獨只剩下面目可憎的瘋子一人坐著傻笑。
不知哪裡露了馬腳的裴醜女一跺腳,上前就是一記腳踹,不過瘋子哈哈一笑,閃身躲開便是,「我說裴姐姐,你這梳妝打扮的本事還是老樣子,人是極美,但也架不住你自毀形象,照你這麼下去,老弟擔心沒有哪個男子敢討你喜歡!」
裴醜女一腳落空,怒氣卻也消散大半,便不再追究什麼,看眼笑眯眯不像好人的瘋子,板著臉問道:「來此做什麼?」
瘋子摸出一根羊脂美玉髮簪,雙手奉上,笑道:「這不是尋思好些時日不曾見到裴姐姐了,心裡惦念的厲害,日思夜想,茶飯不思,人都清瘦了幾斤哩,一打聽到裴姐姐下凡在此,就馬不停蹄趕了過來!」
裴醜女接過髮簪,隨手插在髮髻之上,瘋子當即撫掌讚嘆,「洛神下凡,不過如此!」
裴醜女轉了轉手腕上的玉鐲,周邊天地重新變得天明地朗。
「說吧,只要不是來找我討要什麼法器,一切就皆好說,如果是,麻煩直接走人!」
裴醜女落座,瘋子幫忙斟茶,低眉順眼,儼然一副小老弟的姿態。
「你我姐弟二人,談什麼都落俗,像姐姐這樣明理識勢的出塵奇女子,怎麼會將黃白之物放在眼裡,簡直就是在侮辱姐姐嘛!」
瘋子嘿嘿笑著,將吹涼剛好的茶水放在裴醜女身前。
「墨子巨匠早就有過交待,與你不可再做任何買賣,沒辦法,姐姐人微言輕,斷然不敢違逆老祖教訓,我想富弟弟也不會忍心看著姐姐犯錯不是?」
裴醜女抿口茶水,直接搬出墨家一脈的老祖來壓陣,老祖有訓,不是她不做,而是她不能。
瘋子一滯,萬萬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出,昔年他不過是順手牽羊拿了幾件墨老頭的心愛之物,但他也留下了自己視若珍寶的東西,也算是公平交易,哪有墨老頭說的這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