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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盤中餐(祈福)

2023-12-03 09:03:22 作者: 阿基米有德
  馮笑緊隨瘋子掠出海面後,遙遙看了眼天際,能感受到那股天傾地覆的漣漪波動,但視線稍稍放近後,眉頭卻是不由自主皺了起來。

  金雞大人的出現,雖然出乎意料,但也能接受,畢竟王丁提及過一嘴,說金雞大人還是心懷天下的良人。

  只是這些宛如蝗蟲壓境一般飛掠而來的人,是怎麼個情況?

  馮笑莫名想起了一個貼合意境的詞語「吃瓜群眾」!

  隨即搖搖頭,驅散心底這點純粹鑽冒出來的念頭,靜心凝神,心境恢復古井無波之態。

  驀然,馮笑想起一個問題,瘋子貌似是唯一一個去過那顆星球的人,應該還學了點東西回來,否則在城頭上也不會有「你好」這種獨一無二的方式打招呼,白衣女子除外。

  馮笑看著瘋子,覺得有必要抱一下大腿,能安然無恙「跨界」之人,用王丁話說,絕對的大佬!

  不論用何種手段,傳送陣也好,香火台也罷,甚至更罕見的神魂外游等等,所用之人必然非富即貴,諸如傳送陣這類法陣,每傳送一次,便是拿白花花的銀子往裡砸,香火台情況特殊,啟動一次,更是誇張,虢氏少爺那次從香火台搭橋回來,聽瘋子提及,虢氏為此付出了多半家當,一瞬成為窮光蛋,才回來兩人而已,神魂外游,純粹是躋身逍遙大境三重天后才有的術法,即是所謂的仙上仙,用仙門術語,便是逍遙仙。

  一入逍遙,便是天外之人。

  是能夠行游光陰長河的狠角色。

  「瘋子原來是逍遙仙,難怪!」

  思量清楚其中關鍵之處,馮笑隨即打消念頭,抱了大腿也沒用,以他眼下偽宗師的境界,即便瘋子真身答應讓他搭乘「順風車」,怕是也挨熬不住天外風罡吹拂,以及大道碎片亂流。

  歸途遙遙無期。

  馮笑心裡默嘆一聲,也不知道離開這片天地時,光陰會如何,以他眼下揣測,似乎每座天地的時間都不同,往深一點說,便是光陰長河在各界流速不同。

  一條河,各界流速不盡然相同。

  他不是沒有想過,將來他若是回去,那顆星球已經滄海桑田,他該怎麼辦?

  「想什麼呢,有人要來分贓,老話說見面分半……」

  瘋子回頭看眼走神的馮笑,一把拉過胳膊,雙腿彎曲再伸直,瞬間一躍,上了雲頭。

  馮笑見過眼前婦人,之前笑面少年與這婦人對峙,看似笑面吟吟,實則充滿殺機,有點類似心力拔河的意味。

  「二位公子,小女子在此靜候多時,所求不多,所得寶貝其中一件即可,很容易滿足的,對不對啊?」

  婦人堂而皇之伸手要分贓,半點不畏懼,反而猶如故人般親切自然,仿佛坐地分贓的勾當,做的不是一次兩次。

  馮笑餘光掃掠瘋子一眼,瘋子已然雲淡風輕,置身事外,如同與馮笑半點不熟。

  「這不像瘋子視財如命的性格,莫非……」

  馮笑背脊一陣發涼。

  想了想,掂襯再三,馮笑摸出一顆拳頭大小的珠子,說道:「美顏珠,隨身而帶,可令女子仙顏不改,膚白氣佳,與仙子姐姐倒是極為相襯!」

  一旁,瘋子嘴角忍不住抽搐。

  婦人紅荳接過所謂的美顏珠,兩眼神采奕奕,喜上眉梢,拿著珠子愛不釋手,說道:「還有這等寶貝,當真是神奇啊!」

  馮笑面色不改,解釋道:「傳言昔日神道四大神妃,最是喜愛此珠,貂蟬神妃更是夜不離身,才有艷壓她人的神妃之首高位,不可謂不神奇!」

  瘋子稍稍轉身,望向天際。

  信口雌黃,一派胡言!

  關鍵他還沒轍!

  婦人紅荳毫不猶豫接下美顏珠,眼波流轉,說道:「公子嘴比蜜甜,想必飽讀詩書,是那儒門弟子!」

  瘋子默嘆一聲:「儒門弟子招惹你們了?」

  聖人天聽,聲聲可入耳。

  畢竟他與儒門老書袋,還是有半碗水情分的,能幫說一句算一句,這點小之又小的因果,他還是看在眼裡的。

  馮笑搖頭,說道:「仙子姐姐謬讚,儒門弟子皆是浩氣長存,胸有丘壑之輩,豈敢與之攀比!」

  瘋子聽得忍不住翻個白眼,這記馬屁,怕是拍的相當舒服啊!

  婦人紅荳捂嘴,嚶嚶一笑,說道:「公子過謙!」

  二人說話之際,海面已然兵戈相見。

  打頭的布雨宗,與藩屬二三小仙門,攏共不過百人,卻藉助地利之便,築起一道百丈劍氣牆幕,橫跨南北,生生將尾隨而至的齊雲宗以及再後之人,死死攔下。

  半數負責劍陣阻敵,半數潛入海底尋寶,布雨宗分工有序,甚是令近在咫尺的齊雲宗怒火中燒。

  齊雲宗宗主雲梟,是位雄才大略之輩,一心想將齊雲宗版圖外擴,而東海方圓數千里之地,赫然是仙人郡與布雨宗的嘴邊肉,布雨宗更是倚仗東海島礁賺的盆滿缽滿,這愈發令其寢食難安。

  故而才有主動拜訪仙人郡尋求變達的舉措,齊雲宗山下有十餘條滾滾東流的川河,水運通達,屬於餓不死撐不著的情況,雲梟早有勾聯東海,將匯海之地盡攬其手,從而藉助東海水運,反哺齊雲山氣運的偉大想法,只可惜有仙人郡與布雨宗兩大攔路虎,廝殺爭搶肯定是一損俱損的情況,反而便宜了其他一些虎視眈眈的仙門,唯有三座仙門達成共識,聯手移山搬水,改變此地山水地貌,才可一榮俱榮。

  奈何,屈尊來此仙人郡,卻是碰了軟釘子,表面上看是仙人郡邀約齊雲宗商討關於蛟龍之屬走水行江一事,實則雲梟來此,仙人郡卻派了一個臉上始終掛笑的少年與之商議,至於旁側的長老雲清之輩,完全是聾子耳朵擺設,甚至對少年當眾冷嘲熱諷宗門,更是不置一詞,甚至還有隱隱的讚許之意。

  當他瞧窺出一絲端倪時,那位少年頓時心生殺意,而且毫不遮掩,手中飛劍蓄勢待發,似乎只要他再稍動一下,項上頭顱便會削落在地。

  因此,其後雲梟留下一位長老,與之聊談,他便再不前去,開始在城中留心龍宮遺蹟現世之事。

  他來此不在尋寶,而是要攪渾這攤清水,好吸引更多的仙門來此,仙人郡與布雨宗自認占據天時地利,遣派長老弟子自然不會少數,若是能一舉將之斷命於東海,想來是一件對齊雲宗裨益無窮的好事,故而城中一些推波助瀾的消息風聲,正是通過他巧妙潤色後放出去,不過短短几個月時間,聞風而來的仙門,少說增加兩倍不止,無關大小,有一算一,只要入局,方才是正道。

  東海這場布局,雲梟稱得上後手準備頗豐,花巨大代價請來一位名聲顯赫的野修,暗中配合,同時還砸上宗門數百年積攢下來的山水氣運,祭活宗門後山墳冢閉死關的活死人先祖,確保萬無一失。

  看到布雨宗劍氣牆幕時,勢在必得的雲梟出奇憤怒,這套環環相扣生生不息的劍陣,同樣是他後手之一,不過是贈與布雨宗的拜訪禮,不可謂不上心,孰料竟然被布雨宗拿來用在他身上,同時也說明,布雨宗出爾反爾,雙方竭誠訂下的契約,瞬間變成了一張廢紙。

  雲梟長吸一氣,努力平復心境,而後御劍而起,直衝劍幕而去!

  一道道劍氣當頭劈落,仿佛天降劍雨,密密麻麻,將百丈之海籠絡在內。

  海水激盪,浪潮迭起,一道道聲勢浩大的浪潮被劍氣攪碎,又再次迭涌而至,向四面八方波散而出。

  這正是他所想要的結果。

  雲梟自然知曉劍幕運轉所在,身形飄忽不定,在急如驟雨的劍氣中,安然無恙避過一道道殺傷極大的傾瀉劍氣,來到一處陣樞之所在,輕易改變幾塊陣腳基石,注入幾道劍氣,而後從容不迫,看眼一幕之隔的布雨宗,悄然離開。

  劍氣牆幕,倏忽間就如同堤壩泄流,劍氣陡然變大數倍不止,變成一道道劍柱,狠狠砸落而下。

  東海百丈之地,猶如沸騰,被攪出高達丈許的海面落差,形成海中落坑的壯闊景象。

  隨後趕至的一眾仙門,自是紛紛躲避,境界高的,御劍飛行,御風而逃,只恨爹娘少生腿腳,鳥獸四散;有法器傍身的,亦是半點不敢托大,迅疾逃離而出這百丈之地,至於境界低的,只能眼睜睜看著同門狼狽離去,自身落得個被劍氣攪碎的悽慘下場。

  有情比金堅的道侶,當機立斷斬斷情絲,,撇下對方聞風而逃,眼看對方身死道消;也有出生入死的同門,背後捅刀奪人法器,不顧一切只顧自己苟活;更有人仰仗身法,拿同門當做人肉盾牌,遊走於劍雨之中,落得個全身而退的大好結果。

  秀巍宗,是一座不大的山上仙門,門中弟子不過百人,加上十餘位道無可盼的長老,也就人數百餘位的小勢力,稱不上腰杆子粗壯的大宗。

  最為致命的是,秀巍宗山界,是夾在齊雲宗與野修成群的月落山之間,方圓不過千里之地,既與執掌川河水運而財大氣粗的齊雲宗比不了,更與令人頭疼忌憚的野修山比不得。

  月落山,因為野修成群,因此被秀巍宗私下稱作野修山。

  秀巍宗此次前來,即有心存僥倖的成分,試圖渾水摸魚撿漏,也有被大勢裹挾不得不為之的無奈,野修山與齊雲宗,同時發出邀約,想請秀巍宗宗主梅冢前去東海共襄盛舉,虎狼環伺,萬般無奈,梅冢迫不得已帶上半數宗門底蘊,忐然而至。

  梅冢身上穿有秀巍宗傳下的金石寶甲,平日水火不侵,刀槍不入,關鍵時刻能抵下據說地仙傾力一擊,梅冢自身境界不高,不過堪堪跨過宗師境界的門檻,且貪生畏死,能忍辱負重,若不是有此脾性,夾在虎狼成群之間的秀巍宗,也斷無苟延殘喘下去的可能性。

  梅冢一邊藉助寶甲保身,一邊抓來門下弟子當做肉盾,揮手投砸,與傾落在身周凌厲劍氣相觸,以此逃脫。

  一朵朵血花開放在梅冢身周。

  在最後之地,負篋求學一般的讀書郎,眼珠子瞪的通圓,看著血氣蒸騰的海面,眼底閃過憤怒,嘴裡念念叨叨:

  「仙門屠生,尤勝君王一怒,不可不束,放之不顧,則如下山猛虎,百害而無一利,蒼生之禍。」

  從背後書篋中取出一紙符籙,名為靜水,讀書郎手掐訣口念咒,符籙掠出,直沒水下,瞬間快若游魚,朝浪潮盪溢開來的遠處游去。

  靜水符,有平水治澇之大能,與穩固山根聚納靈氣的固山符並列山水符籙之列榜首。

  片刻後,遠處海面,瘋狂迭涌擴散的浪潮徐徐平息,凍冰春融一般,無聲無息。

  驀然,一道猩紅劍光驟然飛掠而至,直刺眉心。

  讀書郎腳下生風,兩縷幾乎不可見的清風覆於腳下,一瞬百十里,猝然遠去。

  猩紅飛劍刺了空,卻也不多糾纏,畫弧掉頭,破空離去。

  在讀書郎腳下生風閃躲飛劍的同時,不遠處好如富家子的紈絝子弟,有些狼狽地沖猩紅飛劍豎了根中指,而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身影宛如雲團消散,不見蹤跡。

  一縷飛線刺破虛淡身影,不見半點鮮紅。

  猩紅飛劍再次落空。

  十數丈外,虛淡如雲的身影重聚,顯出富家子的模樣,皺著眉頭,心有餘悸,嘀咕道:「事不過三,事不過三……」

  海面驟然破開,一線刺至。

  虛淡身影再散。

  在數十丈外,身影再度重聚,富家子鮮有狼狽,但卻是衝著遠處,袖中手指快速掐算,身形稍稍便宜,占據一處風水絕佳之地,第一次打開鏽囊,抖擻出一排用金絲捆束整齊的小泥傭,色澤各異,富家子視線快速掠過,選中赤色泥胚製成的泥傭,掐訣念咒,拋擲而出。

  海面頓時恍若重山砸落!

  一具身披赤紅朱甲的十丈金身,赫然單膝跪地,沖富家子伸出方丈手掌。

  富家子腳尖一點,幾個躍落,便登上十丈金身頭頂。

  臂之使指,踏海而行。

  月落公子依舊穩如山嶽,悠哉悠哉望著不遠處鳥獸四散中盡顯心性的一幕幕,神色悅然,如飲醇酒。

  落紅幾次刺空,皆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只要眼前這一大盤美味,不被人打翻,他便可坐而觀之。

  幾條小魚小蝦,終究做不出大菜,上不得席面。

  一切,盡在掌握。

  身旁,紅袖女一言不發,謙卑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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