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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隨手而為之三兩小事

2023-12-03 09:03:22 作者: 阿基米有德
  「柳青鳥」出府,一路信步而行。

  垂柳城當空,烈日當頭。

  一團團無形污濁氣運,詭惡運勢,凶戾之氣,鋪天蓋地而來,如同萬流歸海一般,匯聚在柳青鳥頭頂,形成龍捲倒吸之勢,盡沒其頭頂內。

  「柳青鳥」神色雀躍,行有百餘步,垂柳城當空再度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滾滾氣運,不過較之先前,卻是五光十色,多少各異,復行不到百步,「柳青鳥」不得不止步,遺憾之色盡寫臉上。

  頭頂天空,不過片刻,空空如也。

  垂柳城方圓百里所有氣運,盡入其身。

  「咯「,柳青鳥」雖有不爽,但也吃得心神愜意,打了一個許久不曾打過的飽嗝,看一眼城外方向,繼續前行。

  一路而行,議論聲鮮有,指指點點卻不可避免,「柳長青」皆置若罔聞,路過街邊一座酒水小肆,「柳長青」眼前驀然躥出一個滿面紅光的中年男子,身上略沾酒氣,對於自己貿然攔路,剛吃過酒水的中年男子顯然也知曉太過冒犯,可他前去柳府拜訪六七次,皆被門房刁難而退,不是聲稱家主身體有恙需要靜養,接待不了太多客人,就是唉聲嘆氣日子不好過,手頭拮据的厲害,幾錢銀子的酒水都吃得不起,中年男子如何不明白這是何意,一開始塞了對方五十兩銀子入袖,不曾想只換來一句明日再來的打發之言,第二日再去,言改意不變,仍是見不著家主,這次男子僅塞袖十兩銀子離去,如此前後六七次,家主之面不曾見得,銀子倒是先送出百十兩,男子今日亦被攔在門外,心想乾脆坐於街邊死等柳氏家主,掏上二兩銀子買來酒水潤喉,總好過去那柳氏高門前白丟銀子,不曾想還真真撞了天運,竟然在街上看見了信步而行的柳氏家主。

  吃酒男子自是未見過柳氏家主,只不過聽酒肆掌柜與鄰桌酒客低聲細語,飄聽入耳幾句,男子這才趁著酒氣未退,膽氣膨脹,做出了當街攔人的魯莽行徑。

  垂柳城,魔孽當道,地位尊高,城中繁華之地多被其占,酒樓客棧當鋪樓閣林立,出入之人多是非富即貴之輩,但若仔細區分,還是能窺知一二,腰杆挺拔神色倨傲者,自是魔孽無疑,徒有人形而已,卑躬屈膝之輩,自是地位卑微的人族,雖皆是人形,身著同服,但委實大為不同。

  吃酒男子是一家酒樓的掌柜,算是人中佼佼者,生意做的蒸蒸日上,未必日進斗金,但小日子倒也過得安安穩穩,前幾年迎娶了一房美妻,知書達理,教夫育子,夫妻其樂融融,日子要是如此繼續下去,也是一樁人間美事。

  今年初春三月,嬌妻生下一子,二人之家添丁進口,小日子竹節開花愈發美滿,但天不遂人願,在小兒滿月之際,突發離奇高燒,城中大夫悉數藥術用盡,也不見好轉,後來在一位人中好友點撥下,說是可去高門柳氏尋求救命之法,因而男子才會有被攔六七次,依舊不曾想著放棄之心。

  幼子危在旦夕,嬌妻急得一夜生白髮,身為小家之主,男子心急如焚,卻也得佯裝鎮定,強顏歡笑,只有出門前來柳府前拜訪之隙,才能借酒澆愁,一解雄中憤懣。

  人生在世,殊為不易。

  吃酒男子「噗通」直接雙膝鑿地,男兒黃金之膝已然無關緊要,雙目通紅,扣頭不止,嗓音嗚咽,「懇求柳老爺高抬貴手,救小兒一命,小人願為老爺上刀山下火海,效犬馬之勞,在所不辭!」

  「柳青鳥」上下認真打量一眼跪地男子,溫醇而笑,伸手扶起男子,沉吟道:「承蒙看得起柳某人,只是不知柳某人能做何事,只要不有違天道倫理,柳某人必然盡力而為,你看如何?」

  男子起身又是拱手行禮,止住眼眶淚水後,方才娓娓訴說,「柳青鳥」聽後瞭然於心,臉上笑意不減,心中卻已生殺心,那位背後點撥男子之人,明顯是沖柳氏一脈而來!

  跟隨男子前去一看究竟,男子腳步匆匆在前,一身讀書人穿的青衫,皺皺巴巴,其上還有幾處油漬,顯然久未更換。

  「柳青鳥」悄然嘆息,這身衣服穿在這座城池,也算是那位老書袋居功至偉之勞,儘可能在世間月耀之地撒下讀書種子,是那位儒門老書袋畢生之願,當然,一生奔波所做亦是為此。

  「柳青鳥」與儒門那位老書袋,未曾見過,他誕生的時代要早於儒門,要按輩分而論,整個儒門都算是他的孝子賢孫,他之所以對儒門認知頗深,一切得益於「柳青鳥」終日所學,「柳青鳥」最初本是儒門學子,但為一脈存亡,不得已而為之,褪去清風明月的儒衫,肩挑一脈重任,與魔孽虛與委蛇,夾縫求存。

  書房書架其中一格,至今仍擱置著幾卷儒門經典卷籍,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字字珠璣,句句真知灼見,卷卷浩意長存,神魂暢遊其中,如沐春風,如飲甘霖,當真是教誨世人向善,汲養眾生神魂的苦口良藥。

  他是在柳長青神魂神遊之際,偷偷附於其中一卷古籍而游,結果大開眼界,本以為詞山藻海堆砌而成的天地能有何等意思,不曾想天高地闊,月明星稀,飛鳥走獸,花鳥蟲魚,世間所存之物,那座天地應有盡有,溪畔流水潺潺,有那搗衣佳人汲水而笑,城池人聲喧囂,有那說書先生道盡百態,世間一切,纖毫必現。

  片刻,一座寧靜小院映入眼帘。

  推門進院,一股濃郁藥味撲面而至,「柳青鳥」悄然打了個響指,搖曳心神倏忽止如死水,飄懸於心海之上的最後一點「陳年舊景」猝然灰飛煙滅。

  屋內,女子臨床而坐,神色悽苦,正安撫床上啼哭不止的幼兒,聽聞腳步聲入耳,便匆忙掩面抹淚,起身回望,女子本有四分顏色,若是加上楚楚可憐淚眼婆娑之態,再來一分驀然回眸,此情此景,真真是只應天上神妃仙女方有!

  「柳青鳥」點頭淺笑,神色卻是極盡猙獰。

  一揮手,袖中掠出一抹清風,在空中分散為三,一抹拂過男子臉目,一抹吹起女子華衣,一抹沒入幼兒眉心。

  男子渾噩,如傀儡。

  女子搖曳,巫山雲海。

  幼兒止哭,睜目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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