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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3:28:12 作者: 逐心
    「逗我呢?」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控制得究竟夠不夠好,林鴛悻悻地抬指準備取消手機錄音,卻被葉景琛搶先一步三指輕敲。手機自她掌心滑脫恰恰好被他俯身接牢,穩穩地落在他乾淨的掌心,那錄音的紅點仍舊有節奏地跳躍。

    「誰在逗你,」他將手機托在兩人中間,微微低頭恰好可以看見她閃動的睫毛和微翹的唇瓣,「我明明在撩你。」

    她,就,知,道!

    林鴛看也不看他,劈手去奪自己的手機:「你是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不撩悶得慌?」深山老林的委屈了撩妹達人影帝大人,男性荷爾蒙無處發散只好陽光普照到她身上來了是嗎?

    「你願不願意?」他的動作太靈敏,無論她怎麼捉也捉不住他的手,好不容易連蹦帶跳地雙手捕住自己的手機,耳邊卻傳來他低聲的問話。

    「願意什麼?」捉著自己的手機,卻搶不過來,她只好氣咻咻地抬頭一眼瞪過去,卻沒想到撞進的是一雙不帶半點戲謔只有滿滿當當溫柔的眼眸里。

    直到四目相視,炸毛小野貓林鴛的氣勢嗖地降至冰點,葉景琛才稍稍一傾身,兩人鼻尖不足十公分的距離,慢慢的,一字一句:「做我現在的女朋友。」

    現在?女朋友?眨眨眼,每個字她都懂,連起來,為什麼不懂?

    「……和未來的太太。」

    林鴛覺得可能是剛剛的鼓點聲音太響,喧鬧太盛,她一定是耳膜受損,聽錯了大神的意思。「什麼?你說……什麼?」

    葉景琛一笑,按下錄音保存,關閉手機屏幕,撥開林鴛的手,將手機放在她的雙手掌心:「都錄下來了。沒聽清的話,回去重聽。走吧,手都涼了。」

    說完,大步流星先一步走進周家院子。

    守院的大黃狗,只見過葉景琛一面,此刻卻像見了老熟人似的親昵無比地跟在他身邊亦步亦趨。

    他彎下腰,伸手在大黃的頭頂揉一揉,輕聲說:「乖。」

    就著屋內的燈光,林鴛才看見鎮定自若的影帝大人赤紅的耳根……所以,緊張的不只有她而已?

    臨了,進屋的時候,林鴛聽見某人站在自己房間門口雲淡風輕地補了一句:「明早,等你的答案。」

    「嘭。」

    關門的力道沒有控制好,林鴛抱歉地看著床上被驚動了的小魚翻了個身,她背靠著木門,只覺得手機在掌心滾燙。

    有個聲音反覆地告訴她,這不過是大神的玩笑。

    另一個聲音卻在雀躍:你聽啊,大神的話都錄在這裡,若是開玩笑,他為什麼主動要錄下來!

    躺在小魚身旁,林鴛給手機插上耳機線,耳機里傳來葉景琛清清楚楚的聲音:「你願不願意……做我現在的女朋友,和未來的太太。」

    聲音貼在耳膜上,就像情人的細語,痒痒酥酥地撩撥心弦。

    這難道不是她的願望嗎?少女時期的自己,曾經多少次對上天許願,哪怕做一天葉景琛的女朋友,然後,甘願做他一輩子的小跟班。

    「你願不願意?」

    「做我現在的女朋友。」

    「和未來的太太。」

    一段錄音,被單曲循環一遍一遍地迴蕩在腦海里,十遍,二十遍,五十遍……直到她終於迷迷糊糊地墜入夢鄉里。

    鬧鈴叮鈴鈴的響。

    白白胖胖的小林鴛撓著自然卷的短髮,另一手準確無誤地按掉叫囂的鬧鈴。

    就知道,這種事只會存在在她的夢裡,一覺醒來,她仍舊只是白胖圓潤的糯米糰子,葉景琛的小跟班之一,貴族校園裡不入流的次等公民。

    癱在床上,她呆呆看著天花板,回憶起自己第一次遇見葉景琛的樣子。那個時候……她剛剛被盧筱蕊從N市帶到南方來,飛速地辦理好轉學手續,進了那所號稱專門培養社會精英的貴族學校。

    在這個父母非富即貴的貴族學校里,盧鴛被貼上了「父不詳」的恥辱印記。然而無論十歲的她如何辯解,也沒有人信,面對孩子們「你爸爸在哪裡,有本事讓他來接你」的質疑,從小不曾被人冷言相待過的小姑娘只剩下沉默。

    從課本不翼而飛,到小白鞋被人攔腰剪成兩半,再到被獨自丟在體育屋子倉庫給所有癟氣的籃球打氣……從N市被眾人捧在掌心,到在這個陌生的南方城市備受欺凌,前後不過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她發育晚,個頭比裝籃球的鐵框高不了多少,勉勉強強把堆在上層籃球抱出來,踩著半人高的充氣筒逐一打足氣,卻對著墊在底層的籃球一籌莫展。

    她從旁邊找來了跳高用的竹竿,用另一頭小心翼翼地去挑框底的籃球,卻總在快要勾出來的時候功虧一簣。就在她垂頭喪氣時,一個白色籃球服的身影從她身旁探過身,彎下腰輕輕鬆鬆拿起那幾隻落在框底的球,一個一個放在她的腳邊。

    她記得很清楚,那一天葉景琛的白色籃球服有藏藍色的鑲邊,胸前的號碼是17號,胸口一塊穿著紅線的玉佩恰巧掉在領口外。他膚色很白,只有鼻尖和耳廓是淡淡的粉色,眼神很乾淨,個頭很高,瘦削得剛剛好,遞給她球的時候像個乘著陽光而來的救世主。

    他彎腰抱起一隻已經被她打足了氣的籃球,托在掌心,唇角勾起柔和的弧度:「謝謝你,給球都打足氣。」

    小小的她迎著夕陽的方向,恰好站在他投下的陰影里。那時候的她,也恰恰只到他胸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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